第三章 一切重新開始之時
緩了好一陣子後，秦墨望向機窗外。
白雲吞吐機身，為飛機蒙上一層薄紗。
雲層與機翼同高，悠悠飄飄。
天空澄澈，卻見不到星星閃亮，一輪皎月在遠處懸掛，似在注視著飛機遠行。
“頭好痛。”秦墨心想，用手捂住了額頭。
“身體也好酸。”他舒張著身體，後肩胛處的肌肉隨手臂掄動而發出一陣酸脹感。
“那……那是什麽？！”陡然間一道顫抖的女聲傳來。
秦墨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機窗外出現了鋪天蓋地的陰影，它們像是蚯蚓般扭曲蠕動。
女人失態的大呼聲驚醒了機艙內入睡的乘客們，
入睡的人們睡眼朦朧，勉強睜開眼睛看清窗外詭異的陰影後都被嚇了一跳。
有人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有人一下癱軟在位子上，也有人在瞳孔微縮後立即恢複冷靜，開始斟酌一些東西。
陰影盤曲折疊，開始拚湊字符。
“D，E，V，I，L……devil，惡魔？”一個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子推了推鏡框，
他透過機窗看向窗外詭譎的陰影，眼睛微眯。
似乎是看到了中年男子的口型，陰影拚湊的字符被一股腦打散，緊接著再次蠕動起來。
“Y，O，U……you，你。”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中年男子猛地回過頭掃了一眼後邊的乘客。
秦墨眉頭緊鎖，心中湧現莫名的熟悉感。
還沒等眾人仔細思索，變故橫生。
大批量的如海水翻湧般的陰影卷住機翼，它就如同一張大手，將半個飛機抓在手心。
“嗚嗚嗚！”機艙內閃爍起紅色警戒燈，整個飛機已經是失控邊緣。
抬！
所有站起身的乘客一屁股坐在位置上。
落！
失重感湧現在每個人身上，一些沒有係安全帶的人直接飛了出去。
時間悄然過去，失控的警戒燈消散，正當眾人稍微鬆下一口氣時，陰影大手猛地用力，
哐啷哐啷！
整個機翼陷入破碎，上下凹凸不平歪歪扭扭。
而隨著機翼的損壞，強烈的氣流讓飛機劇烈的顫抖起來，窗戶發出嗡嗡嗡的震顫聲。
在如此劇烈的抖動下那個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一個踉蹌摔在走道上。
“我去！”
陰影再次遊動，似在調戲獵物，充滿嘲弄。
機身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聲音，秦墨隻見陰影一把扯爛了機翼，金屬花火迸濺。
“呀啊啊啊！”靠窗的女乘客尖叫起來，她看見陰影撲了過來打在機窗上，機窗發出砰的一聲震響，窗戶上出現一道微小的裂痕。
正當女乘客舒了一口氣以為沒事了時，陰影突然從機艙下方刺出，由上到下貫穿她的身體，自喉嚨冒出尖端，陰影上邊還掛著鮮血。
她的表情定格在驚懼上，隨著陰影從她的屍體中抽回，身體向後倒去滾了幾圈砸在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剛要爬起身，又被突如其來的衝擊撞翻落到另一側機窗上。
此時整個飛機已經翻了九十度。
“該死。”秦墨靠著安全帶還能被綁在座位上，此刻飛機倒轉也令他有些頭暈。
心中的焦慮與對死亡的恐懼在緩緩上升。
在看到機翼被撕碎的那一刻秦墨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腦海不由自主冒出來一個想法：死定了。
每時每刻的震顫都讓秦墨感到頭皮發麻，直麵死亡讓他的心狂跳，額頭冒出冷汗，說不出的張皇占據了所有情緒。
“不行，不能就這樣放棄。”秦墨強忍顫抖地身軀，咽下恐懼。
他不斷地大口呼吸著，陰影隻是攪碎了機翼沒有砸破機身，內外氣壓勉強得到保持。
心緒隨深呼吸一點點平穩下來。
那奇怪的陰影到底是什麽東西？
失去了半邊機翼幾乎可以宣告死亡了，哪怕就此迫降存活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
這是秦墨第一次遭遇這種事……
手上正要解開安全帶的動作一頓。
真的，是第一次嗎？
他用力地搖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撇清所有雜念艱難地向機頭爬去。
不管陰影是否還會發動進攻，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找到駕駛艙的負責人員。
至少要想辦法選好迫降地點，哪怕隻是能多提升一點存活幾率。
大部分的人已經絕望了，他們抓住椅子感受著失重感，臉上麻木不仁。
若是機身完整尚好，少了一半的機翼則徹底攻陷了他們的心理防線。
事實上不止是乘客，在機頭的駕駛員滿頭大汗。
而過道一旁的乘務員癱倒在地，當她看到機翼被撕碎的那一刻整個人宛若遭受晴天霹靂。
“死定了……死定了……”乘務員掩麵哭泣，下一刻猛地抓撓她的頭發，用著絕望顫抖地聲音哭訴：
“我還，我還不想死……”
不止是她，絕大部分人都絕望了，麵色發百，瞳孔潰散，不斷地低聲喃喃著什麽，仿佛臨終的禱告。
在駕駛員身旁的是被詭異的陰影洞穿的機長屍體，他的頭靠在儀器表上，嘴中鮮血流淌。
未知的事物是最令人恐懼的。
也許是出於職業素養，也可能是個人的責任感，駕駛員還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然而陰影的威脅實在不好受，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它就會跑出來殺掉你，就如同機長遭受的攻擊一樣。
落點被粗略計算，附近有一個無人居住的小島，
駕駛員的牙齒咬得哢嗒哢嗒響，抵命控製飛機向小島的方向飛去。
失去了一半羽翼的飛機極難控製，他也隻能在心中暗暗祈禱。
煙霧滾滾，不斷地從被撕開的機翼口處冒出。
“轟——”艙門被生生掰開，巨大的壓力下艙門都被壓的變形。
由陰影構成的大手闖了進來，同時還分出無數細枝末節向著深陷絕望的人們刺去。
每一道分支筆直插入他們的心髒，血液一團一團被運輸到陰影的主體上，
不知道是不是秦墨的錯覺，他感覺陰影好像更凝實了幾分。
“它在吸食人類的血肉來保存完整性？”在秦墨心想的瞬間，不同於撲向其他人的不過些許細長的陰影，
大量的陰影宛若浪潮，向著秦墨席卷而來，似要將他吞噬。
瞳孔被數千數萬的陰影淹沒。
奇怪的是陰影並未將秦墨殺死，而是像一團棉花一樣罩住了他。
秦墨隻感覺深陷在大海中，每一步都極其不便，阻力極大，他拚命地掙紮，體力迅速消耗。
陰影似乎還釋放了些許催昏物質，秦墨隻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
機艙發出的警報聲跌宕起伏，紅色警報將所有人的臉都染上一層血色。
“隻能到這裏了嗎？”秦墨最後**在外的手也被陰影徹底蠶食，變成一個黑色蟲蛹。
他隻感覺在黑暗中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些什麽。
就好像沉溺在深海中，一片冰冷，沒有陽光與溫度。
身體越來越沉重，整個人下沉的越來越深。
直到一縷光芒射進黑暗，驅散了嚴寒。
朦朧的記憶中是一個女人伸出雙手，插入深海之下捧起秦墨的頭。
她的麵容像是被刀刮過的白紙，模糊不清。
溫暖順著手掌傳入秦墨的心裏，暖洋洋的。
女人微微用力，將他從無盡深海中拉了出來。
水被排開，嘩啦啦——
烈陽刺眼，光芒閃耀。
“呼！”
秦墨猛地驚醒過來，手不斷在脖子上下摸索，口中大口地喘氣呼吸，溺水的窒息感是如此迫真。
劈裏啪啦——
火光在四處躍動，機體殘破不堪，周圍全是破碎的屍體，每個人的四肢都不完整。
在秦墨一旁的小女孩滿臉鮮血靠在機窗上，屍體僵硬冰冷。
走廊上灑滿了航班所提供的免費午餐，僅剩的一縷黑煙不斷飄向上空。
稍微冷靜下來一點後，秦墨站起身打量四周，腳下是一灘風幹的暗紅血液。
順著血跡看去，死者是先前飛機上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他眼鏡框裏的鏡片碎裂，表情滿是驚恐，眼球凸出似要爆炸開來，下半身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像是被擰緊的麻繩。
他的手指也被什麽東西掰彎，像蛇一樣歪歪扭扭地指向秦墨所在的座位。
秦墨昂起頭仔細回想，印象中的是一道詭譎的陰影纏繞在他身上，避免了外界的一切衝撞。
“為什麽要殺了其他人卻要保護我？”秦墨慢慢理清了飛機上發生的事。
“嗡嗡嗡。”空間震**發出的共鳴聲引起了秦墨的注意力。
順著聲音摸索看去，那是一個扭曲了空氣的黑色漩渦。
漩渦裏麵不斷散出黑色的具象化的陰影，它們吸食在乘客們的屍體上，享受血肉，品味鮮血。
“我不想死。”這是秦墨僅剩的想法。
在被陰影吞噬的最後一刻，他害怕了。
那些人真的如同走馬燈一樣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
母親，父親，妹妹，還有……還有誰來著了？
“我應該是被這些破事逼瘋了。”秦墨捂住頭，劇痛感由頭顱生發，傳遍全身。
他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該想這些的時候。”
陰影還趴在屍體上，縱使它們救了秦墨，又如何能保證不是一時興起呢？
萬一他們隻是在玩弄獵物呢？
“陰影，我很感謝你救了我。”秦墨一把拉住扶手椅，向機艙外跳去。
轟——
那些陰影仿佛化作了鞭子狂飛亂舞，向著秦墨席卷而來。
鋒銳的氣勢如同刀劍架在秦墨的脖子上，連肌肉都變得難以張馳。
秦墨渾身都在懼怕地顫抖著。
“別……走……”在秦墨的大腦裏憑空回響著低沉的話語。
它就像是那些被囚禁了數百萬年的惡魔一樣發出的低吼，就像是在喉嚨裏卡著數十年的陳醋一樣沙啞。
“別……走！”陰影變得更加狂暴，甚至刺穿了座椅和艙門。
但出乎預料的是它們都並沒有洞穿秦墨的身體。
秦墨已經躍到了空中，這樣的高度摔下去可能會殘疾，但與陰影待在一起卻是生死難卜。
出乎意料的是，陰影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秦墨還沒來得及受重力影響落下就被陰影追上。
它們一圈一圈捆綁，將秦墨死死纏住，拖拽向那奇異的黑色漩渦。
“我怎麽能死在這裏啊！”
秦墨咆哮著，所有的情緒被發泄的淋漓盡致。
不知道為什麽他從在飛機上醒來時胸腔就很堵，很悶。
憤怒在堆積，卻被無奈浸沒。
他不知道這份情緒由何而來，又是因為什麽不過睡了一覺就出現了。
但是在此刻，秦墨徹底將情緒爆發，麵色猙獰。
他拚了命地將綁在腰上的陰影撕爛。
陰影如同藤條一樣被扯斷，後續的陰影又立即跟進，不論秦墨如何掙紮如何撕扯都趕不上陰影再生補足的速度。
體力一點點被消耗，長時間積壓的情緒衝垮了秦墨的理智，讓他不顧一切地使勁。
時間流逝，四肢越來越無力，手上的動作也變得很慢。
“到頭來，還是白忙活一場嗎？”這樣想著，最後一絲體力也被耗盡。
他被黑色的陰影肆意拉拽，拖向那漩渦中。
在進入漩渦後，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拿起我們留下的傳承！”
秦墨就此閉上雙眼，再一次沉淪在黑暗裏。
在秦墨進入漩渦後。
“轟！！！”
一道衝天光柱籠罩無人小島，飛機被黑色光芒吞噬。
秦墨的身體漂浮，被陰影眾星捧月般供在小島最中心。
而在他的心髒上方是一顆黑色圓球，黑球散發的力量扭曲了周遭的空間，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個黑色的漩渦在吞噬萬物。
無數的記憶在秦墨的睡夢中被喚醒，
從末世降臨，遊戲開啟，世界意誌複蘇，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幻燈片一般在他的腦海中放映。
世界在悄然發生變化，未知的強者在渺茫月光下冉冉升起。
而遠在藍星另一側的R國首都東J地區，同樣一道光柱從天而降，
未知且壯麗的奇觀引起世界的關注，而在下一刻，黏黏糊糊的光雨打在東J地區上。
好巧不巧的是，光雨的範圍剛剛好卡在光柱籠罩的範圍上，沒有超出分毫，也沒有縮小分毫。
有一些淋過雨的人不一會就倒在地上，隨後身體抽搐仿佛癲癇發作。
而當一些好心人打算上前幫助對方時，猛地被撲倒啃咬脖子，鮮血淋漓。
直到一個喜歡宅在家中看著喪屍題材恐怖片的年輕人低語出“喪屍”兩個字時，周圍的人們才開始向著這方麵去想。
喪屍危機居然真的在現實世界中上演！
……
“現在是晚間新聞時間，據本地官方報道，於今日早上9點23分飛往M國首都的A28731航班在11點11分時途經馬亞禾海峽遭遇大型雷雲，11點23分失聯，至今尚未尋到蹤跡……
讓我們再看下一則新聞，相信這也是大家所最關注的一則。於今日12點10分，R國首都東J地區被巨型光柱籠罩，下一刻奇異的七彩光雨打落大地，轉瞬間被淋過光雨的東J地區的人們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
根據專家解釋，這可能與網絡中名為“喪屍”的症狀極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