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蛇形少女
清晨。
陰毒山的毒霧被陽光破開一道口子,霧靄散去,密布的叢林枝葉繁茂。
丁達爾效應賦予光的形狀,如少女溫暖的手,撫慰在少年的創傷之上。
齊軒站在一堆血肉模糊中,周圍處,皆是百目蜘蛛的斷臂殘肢。
一夜。
整整一夜,齊軒與百目蜘蛛的戰鬥,整整持續了一夜。
齊軒的身體被盤絲捆綁纏繞,多虧血獄蜘蛛盤絲高昂的防禦力,百目蜘蛛無法破開。
憑借毒素免疫與完美防禦,他撐過了這一夜。
但代價同樣慘烈!
他力量弱小,幾乎是被百目蜘蛛以重量衝擊鎮壓了一夜。
體內的內髒翻江倒海,體表雖沒有外傷,但內傷令他的身體滿布瘡痍。
脾胃破裂,肝髒受損,雖不至死,怕也是隱患無窮。
他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的盤絲逐一消散。
昨夜下過小雨,身旁有坑坑窪窪的水潭。
透過水潭齊軒看到自己的樣子。
原本細嫩的皮膚被一根根尖銳的細小長刺貫穿口腔,原本還帶有些嬰兒肥的臉蛋,竟如那刺蝟一般。
齊軒知道,這是那搏命的一咬,付出的代價。
因為那是唯一一次,被百目蜘蛛傷到的瞬間,代價是對方一隻眼睛,而散落在體表的蜘蛛毛,同樣對他有著致命的傷害。
“本來就母胎單身,這下毀容,徹底涼涼咯!”
齊軒苦笑,但也沒太掃興,因為他此時實在是太累了。
一屁股坐在泥潭上,齊軒也不管肮髒與否,反正再髒也比不過他滿身血汙。
捧起水潭中的泥水,齊軒隨手抓一把蜘蛛肉,就吃了下去。
“最多拉肚子,反正老子免疫毒素,難吃爺們今天也得拿你當早飯!”
齊軒委屈啊,或許是這具身體宿主的情感,在齊軒浴血一夜之後,那股體內的濁氣,終於是散去。
隱忍十幾年被罵成廢物!
今天他也終於堂堂正正一回!
掩護隊友離開,一人獨戰狼級妖獸!
曾經那個佝僂在燒屍營的少年,仿佛在眼前的露水中回過頭與癱坐在地上的齊軒對視。
揮手致意,既是敬重的感謝,也是最後的道別。
昏沉中,齊軒終於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便是晌午。
齊軒一根根拔出臉上的細軟長刺,雖然每拔出一根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可齊軒心思卻沒放在這上邊。
“這樣也不是辦法,哪怕我的能力過關,但體質上實在是太弱了,隻是一隻百目蜘蛛就把我搞成這樣,如果再多那麽一兩隻......”
齊軒惡寒,他發現在綁定係統之後,令所有覺醒者最頭疼的心法跟戰鬥技能,他反而唾手可得,反倒是體能方麵......實在令人堪憂。
“聽說有些高等的藥材能夠提升人的體質,不知道有什麽渠道能夠獲取。”
齊軒站起身,開始在周圍的蜘蛛巢翻騰。
昨夜無意間戰鬥,瞥見了蜘蛛巢內部似乎專門有一處堆積雜物的地方,裏邊皆是被百目蜘蛛獵殺的人類覺醒者,隨身物件丟棄的地方。
這百目蜘蛛似乎也察覺到這些東西上,微弱的能量波動,本能的便以為這些東西或許對它也會有益處。
便將東西都給藏匿了起來。
果然齊軒在其中發現了幾柄覺醒者的武器,大多數皆是犬級的覺醒者武器,對此齊軒並未失望,畢竟這百目蜘蛛也不過狼級的水準。
“誒這是......”
驀地,齊軒在角落翻到一炳赤色的弓!
他通體纏繞著赤紅色的枯藤,弓身是以一種天生自帶溫熱的黑色金屬鍛造,弓弦雖有些老化,但顯然是市麵上再普通不過的牛筋弓弦。
而這把弓,竟然是狼級初級的覺醒者武器!
“真是撿到寶了,是因為在叢林無法發揮出弓箭的優勢,被百目蜘蛛偷襲殺死的覺醒者嗎?”
“雖然很不厚道,但我會好好待它!”
齊軒撫摸著這柄弓箭,像是一位撫摸著深藏多年玉鐲子的老女人一般,此時在角落的一塊頭骨,似乎發出淡綠色的光芒,那失去雙眼的凹陷裏,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這柄弓,很可能就是這具屍體的。
扯斷弓弦,盤絲再做弓弦!
齊軒以三根弓弦攪在一起,搭配心法神經毒素做成的箭頭,十分果決的射出一箭!
“中!”
不遠處百目蜘蛛的頭顱上,為數不多的眼睛被貫穿!
“好在前世對箭術有些造詣,不至於抓瞎,這武器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甚至箭矢我還能夠自己生產!”
越看齊軒對這柄武器越是喜愛,甚至到了有些癡迷的程度。
“嗚嗚——”
突然一陣嗚咽,打斷了齊軒的思緒,在三米之上的蛛網簾幕上,一顆巨大的蜘蛛繭被懸掛著。
“難道是百目蜘蛛的卵?要孵化了?”
搭箭,齊軒準備在蜘蛛卵孵化前將其射殺。
可下一刻,那蜘蛛卵竟劇烈晃動,從簾幕上墜落下來,次次啦啦的蜘蛛絲在空中散開,一隻蛇形的怪物重重摔在了地上。
“蛇形妖獸?但怎麽長著一張人臉?”
齊軒愣住了,眼前的生物是妖獸無疑,但對方的上身卻是人類模樣。
甚至臉蛋也是清水芙蓉的鄰家少女,那蒼白嘴唇顫抖的模樣,好一副我見猶憐。
隻聽蛇形少女口齒不清的說著:“不要...殺我。”
眼中噙著的淚,令人憐惜,很難將其與妖獸聯係起來。
“會人言?”
齊軒眉頭緊蹙,想要與少女交流發現對方會說的話真的很少,隻會最簡單的問候語,以及求饒。
怎麽會有這樣的妖獸?
齊軒開始對自己的知識儲備產生懷疑。
不過眼下可以確信的是,這隻蛇形少女,也是被百目蜘蛛捕獲的獵物。
“走吧,我不殺你。”
齊軒冷漠道,正欲離開時,少女卻抓住了他破爛的衣袖。
齊軒回首蹙眉,臉蛋冷冰冰的,配著滿是血汙的臉,頗為攝人。
蛇形少女忙不迭鬆開,又鼓起勇氣開口道。
“我...回家..嗚...家。”
蛇形少女盡力表達著,雖然抽象,但齊軒多少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過他可沒那個閑工夫,管這檔子事兒。
蛇形少女,卻是將一張類似名片的羊皮紙,遞到了他的麵前。
上邊赫然寫著。
血蝴蝶旅店——七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