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上歸來

第七章 母上歸來

------題外話------

“娘親和弟弟舟車勞頓,還未用晚膳吧?”南少瑜見南晟還欲說些什麽,立即轉了個話題。

這具身體二十歲不到,確定已經發育成熟了麽?那個小夫君才十七歲,生出來的孩子會健康嗎?這可不符合優生優育啊。

南少瑜臉色頓時刷的慘白,然而在這昏暗的燭光下,別人倒也看不出來。她再次扯動嘴角,勉強露出笑容,連連答應:“是,是,是,會讓母親、父親盡快抱到孫兒的。”

她本還有個幼妹,年少貪玩失蹤了多年,五年前才找了回來,然她資質愚鈍,連少琦的三分之一都未能達到,她又豈能放心將家業交給她來打理。

南晟看向窩在樓瑾昀懷裏的南少琦,眼裏閃過一抹無奈,隨後是滿滿的憐愛。他是個男孩子,本不該承擔這些,偏偏他的姐姐不務正業。若是少瑜承擔起責任,她倒寧願他做個簡單快樂的男孩子。

讓少琦學經商,畢竟是下策,是最壞的打算。若少瑜無子嗣,她也隻能將偌大的家業交給少琦來打理,將這重擔壓到他的身上。

她不能確定少瑜會否改過自新,是否願意承擔起家業,她對她不能抱太大希望,隻希望她盡快與陌兒生下繼承人,再好好培養,絕不能再走母親的路。

南晟頓了頓,忽然嚴肅道:“當務之急是你要為我南家傳宗接代。”

“陌兒回來了,你可要好好待他,看你幹的好事,連累他了!以後萬不可再服些莫名其妙的丹藥。”

南晟的提問打斷了南少瑜的沉思,南少瑜不知如何答話,嘴角一扯,扯出一個笑容,才答道:“還好,在母親家養傷。”她能說,他差點因此而喪命嗎?高燒不退,若不是想了法子降溫,性命可就真的垂危了。

“陌兒那孩子現在怎麽樣?”

他既是母親的侍郎,怎一個人如此哀傷地站著,不用和他的夫人說說話、聯絡聯絡感情什麽的嗎?不是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額,不對,應該是,夫不如郎,郎不如偷?他怎麽一個人站在旁邊如此落寞,是因為正君在嗎,還是因為不得寵?

一家人其樂融融,隻有江侍郎默默站在一旁低垂著腦袋,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似的。燭光照到他的身上,拖長了他的影子,卻是無比的孤寂。

南少琦破涕為笑。

樓瑾昀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

“嗯。”南少琦乖巧地應了聲,放開姐姐的身子,抹了把眼淚便走到父親的身邊,微昂著頭看著他。

“別哭,我不是好好的嗎。”前世,她是獨生子,能在一起玩的隻有舅舅家的孩子,她的弟弟。家人事務繁忙,二人都是放養長大的,他們對父母不甚依賴,卻是依賴對方。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姐姐了。”少年帶著哭腔,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生怕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南少瑜遲疑了下,一手抱住了他,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姐姐。”一名華服少年走到她麵前,眼圈紅紅的,染著霧氣,似要哭出來的模樣。他抱住了南少瑜,將頭埋在她的懷裏輕聲抽泣。

半晌,南晟放開她,眼裏閃著淚花。“沒事便好。”

“娘親。”南少瑜反抱住南晟,腦袋蹭了蹭,感受母親身上的溫暖。

她抱得緊緊的,生怕她再次離了去。縱使這個女兒不務正業,到底也是她十月懷胎所生,聽到她身死,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

“少瑜!”忽然一個懷抱將南少瑜緊緊擁住,南少瑜身子一震,隨即冷靜下來。這樣的懷抱,這樣的聲音,除了她的母親還能有誰?

這就是母親的江侍郎,崔瑤口中毒害她的江侍郎嗎?南少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他大概三十來歲的模樣,默默地站在旁邊,略微垂著腦袋,時而看了南晟、南少琦幾眼,然後又沉下頭去。他一身的孤寂,讓她看著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那個中年女子定是她的母親南晟無疑,那個少年是她的弟弟南少琦,那麽那個清冷的男子大抵是母親的江侍郎了。

南晟回來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府,南少瑜趕到正廳時,廳中站了好幾個人,她唯一認識的是她的父親。除了她的父親,還有一位中年女子,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以及一個恬淡如水、身姿清冷的男子。

南少瑜放下手中的碗筷,說道:“快帶我去。”

家主,家主,是她的母親吧?原本預計明日才到,沒想到現下就到了,果然愛女心切,大概連夜趕路才到的。

“少主!”商兒一路跑著進來,到南少瑜麵前時微微喘著,臉色亦有些紅潤。“家主回來了。”

她想要問的事終究還是開不了口,生怕一開口,渺渺的情緒又不穩定。

南少瑜又扒了幾口飯,見蕭渺呆愣地坐著,抓著筷子又不動,心緒似乎又飄到了老遠老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南少瑜歎了口氣,夾了些菜放到蕭渺的碗裏,“快些吃吧,我一個人吃好無趣。你若想到了什麽,記得告訴我。”

蕭渺仍是搖搖頭,無措地看著她。

“你再好好想想?”南少瑜有些失望,卻不氣餒。

蕭渺搖搖頭,“府裏之人經過花園常有之,並無奇怪之處。”

“你撿重要的、可疑的或奇怪的說。”

哇塞,這是過目不忘的本領麽?

“嗯。”蕭渺點點頭,“隻要我有注意到,都能記住。”

“你都能記住?”南少瑜詫然,都是好幾日之前的事了,渺渺難道還能都記住?

“那時有很多人經過,要奴一一說出嗎?”

蕭渺垂首,閉目沉思,將那日的情形再現。

“你撿到毒藥時,是否有人在附近?”丟棄毒藥之人若真的隻想渺渺撿到,必然會在暗處盯梢。

“是,是花園。”

“這毒藥你是從哪裏撿來的?”

昏官!這不是草菅人命麽!

當日,她碰過的那些吃食,有沒有人檢驗過?為何她在公堂之上說她是服用丹藥死去,竟無人懷疑?府裏之人應是看到原身在用膳,故而認定是食物有毒,而那個廷尉張恨,大概是認定下毒乃是陌陌所為,所以未加檢驗。

這果真是砒霜?砒霜和丹藥果真會相克?

南少瑜小心翼翼地打開紙包,裏麵空無一物,隻有殘留的一些藥粉。

南少瑜疑惑地拿起那個小包,她原本以為蕭渺用完之後會毀屍滅跡,不曾想他竟然還敢留著這包毒藥的紙。這小紙包很小,反過來一看,竟寫著小小的“砒霜”二字,難怪渺渺知道這是毒藥。

“少主,這是包毒藥的紙,剩餘的毒藥我已經埋到土裏去了。”

好似一陣暖流將被置身於冰天雪地的他包裹了起來,蕭渺覺得大概是他記錯了,這樣的少主怎會對他做不好的事。低眸沉思片刻,從懷裏摸出一小包東西,放在桌上,推到南少瑜的麵前。

“你的手背已經被抓破了,這是自虐,不要再做了。”

“這習慣不好。”聲音溫潤柔和,聽了令人安心。

忽然,他的手腕被一隻手抓住,另一隻手被握住。蕭渺習慣地往南少瑜看去,不解、訝異,然後,迅速地抽回手。

蕭渺使勁抓著自己的手背,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有這壞習慣了,他都不覺得疼。

他以前也是很信任少主的,因為少主對他很好,他也要對少主好。可是發生了那事,少主又不承認,他還怎麽相信她?他雖然是個下人,卻也不可以隨意被人欺負的。

少主她,到底是怎麽想的?以往她從未讓他同桌用膳,主子和下人豈是能同桌用膳的?他以為少主要他試毒,才會故意讓他坐下。

蕭渺偷偷抬眸詫異地看了看她,就在方才少主給他碗筷的時候,他還在想,少主是不是不信任他,要他先吃。結果這一刻,她直接開吃了。

“我信任渺渺,也希望渺渺能信任我。”

“渺渺,不管你信不信,過往之事我是真的記不得了。我不知道我以前是如何待你的,更不記得我做了什麽事,我希望渺渺能告訴我。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渺渺。”取出備用的碗筷,放到蕭渺身邊,南少瑜直接夾起一塊紅燒肉往嘴裏塞。

南少瑜起身,將不自在的蕭渺拉了過來。他很抗拒,有些害怕,卻還是被硬拉著坐了下來。

蕭渺將頭垂得更低,一動不動,隻有手指相互摩挲著。

“渺渺,你過來,坐下吧。”南少瑜還是忍不住開口。

蕭渺在幾步之外侍立,低垂著腦袋,看不清是何表情。

南少瑜不習慣渺渺站在旁邊看她用膳,多次想讓他坐下,又怕他胡思亂想,硬是將這念頭生生給滅了。

少主她,真的轉性了。

少主她,現在會問別人的名字,記住別人的名字,再也不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少主轉性了!她今日跟著少主,見識到了另一個少主,一個有禮、溫和、聰明、果敢的少主,再也不是原來那個沉迷修仙、沉迷丹藥的少主了。原來少主一見丹藥,眼睛發光,其它的一概不管,現下居然視丹藥為糞土,太奇怪了!

商兒聞言,恭敬地行了一禮,便退下。

“商兒,你先下去吧。”

南少瑜回到瑾瑜山莊已近黃昏,拖著疲憊的身子進入院子,便見蕭渺已備好了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