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碎葉城主

“啊,我一定是睡昏了頭了。”

“韓將軍他日理萬機,怎麽會到我這小小的戍堡來呢?我一定是睡昏了頭,不如再睡一覺吧。”

李知秋揉了揉眼睛,用極其虛偽的詠歎調言語一陣,倒頭又睡了過去。

“噌!”

一聲銳響,寶刀出鞘,殺氣淩冽。

李知秋一個鯉魚打挺從**坐了起來:“有話好說!”

韓思忠提著寶刀,呼喚道:“韓永壽,滾進來!”

隻見一個年輕人捂著臉,從門外躡手躡腳地跑了進來,見到李知秋,大喊道:“爹,就是他打得我!”

李知秋嘿嘿一笑:“呦,這不是少將軍嗎,怎麽,被人打了?”

“哎呦呦,打得可不輕啊,誰打得你,告訴兄弟,我帶人給你報仇去!”

少將軍韓永壽叫罵道:“李知秋,你少在這兒裝腔作勢,分明就是你打得你爺爺我!”

韓思忠眉頭微皺,喝到:“閉嘴!沒用的東西,帶著一幫綠林還能讓人打成這樣!還好意思叫囂?!”

李知秋一看這架勢,心裏打起了鼓,怯生生問道:“將軍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韓思忠抽過李知秋屋裏的胡凳座下,手裏拄著刀,嚴肅地問道:“少廢話,我問什麽你說什麽,旦有隱瞞,立斬不赦!”

在鷹眼的加持下,李知秋明顯看到了韓思忠身上隱藏著若有若無的殺機,顯然是在懷疑自己身上有問題,若是答錯了話,少不了今天要和他來一場生死搏殺。

李知秋衝韓思忠行了個大唐軍禮,抱拳道:“末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韓思忠滿意地點點頭:“好,我且問你,今天下午,我讓永壽去石得逯的馬市調查那些葛邏祿人。”

“據他所說,他們到馬市的時候,萬馬奔騰,幾個葛邏祿人消失不見,現場隻留下了幾坨肉泥,是也不是?”

李知秋道:“是。”

韓思忠又問道:“你與他們動手了?”

李知秋道:“他們統共有十五人,盡數被我斬殺,隻是當時形式太亂,我沒能留下他們的全屍,被馬群所踏爛。”

韓思忠道:“你當時是去做什麽的?”

李知秋老臉一紅:“末將去...去配馬......”

“玉獅子倒真是匹好馬,賺了不少錢吧?”韓思忠身上殺機減少了一部分,試探著調笑道,“你既與他們動手,想必那些葛邏祿人,你知道是來幹什麽的嘍?”

“自從他們來到這兒後,每天也不做生意,就借著石得逯的馬市作偽裝,在城裏東找西找的,我心甚憂。”

李知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他們是來找阿胡拉瑪茲之眼的,也為了找石國逃出來的公主,帕夏。”

對於帕夏之事——盡管二人已經不清不楚的,李知秋也沒有選擇對韓思忠進行隱瞞,畢竟事關大唐的邊界問題,不能單以兒女情長來論。

“哦?這麽說來,你認識那石國公主?”

韓思忠好奇地追問道。

李知秋將出城打獵如何遇到突厥精銳禁衛騎兵、如何遇到帕夏之事,來龍去脈跟韓思忠簡單作了個交代,也算是跟上司匯報一下,自己是如何得到的這批賞銀。

先前他是昏迷狀態,賞銀是由小蘭去軍營代領的,事情到了這一步才算是完全交了差。

韓思忠嘖嘖稱奇:“這件事你辦得不錯,朝廷剛剛收複西域諸國,若是能掌握石國和拜火教,便能在西域牢牢打下一根楔子,往後咱們的將士也好少流些血。”

“那勞什子阿胡拉瑪茲之眼在哪?”

李知秋從懷裏拿出阿胡拉瑪茲之眼,手微微攏著,遞給韓思忠。

韓思忠一見這寶貝便眯起了眼,僅僅透過李知秋手指的縫隙漏出來的光澤,他便知道此寶不是凡物:“收起來吧,這樣的東西,也隻有放在你手裏我才能安心。”

“那石國公主就留在你的戍堡吧,你負責保護好她。我回府以後上書大都督,將此間之事與他分說明白,朝廷對你應該還有封賞。大差不差,百十畝永業田該是有的。”

李知秋抱拳行禮:“多謝將軍提攜!”

韓思忠冷笑一聲:“行了,說完了公事,咱們再說一說私事。”

說著,一指韓永壽:“這小子,是你打的吧?”

韓永壽捂著高高腫起的腮,哭訴道:“爹!就是他打我!”

李知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告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少將軍是我打的,請將軍責罰。”

“不忙。”韓思忠眯起眼睛,打量著李知秋,又打量向自己的兒子韓永壽,“讓我猜一猜...那石國公主很漂亮,對吧?”

李知秋略有些尷尬地說道:“呃...是。”

“噢...”韓思忠說道,“我明白了,是韓永壽想強搶那石國公主,被你打了一頓,是也不是?”

韓永壽氣急敗壞地問道:“老東西!你到底是誰爹?不是說來替我出氣的嗎?怎麽問完公事就栽贓我?”

“啪!”

韓思忠反手打在韓永壽另一邊沒有腫起地臉上,怒道:“你在碎葉城,仗著老子的名頭橫行街市欺男霸女,你當你老子我是聾的嗎?背地裏有人罵我我難道不知道?”

韓永壽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含含糊糊地說道:“哪個狗日的敢罵你?我宰了他去!”

看著兒子這幅不爭氣的樣子,韓思忠喟歎道:“娘的,你要是和知秋換一換該多好,要是你們倆今天換換身份,我宰了你都不心疼。”

“替你出氣,你怎麽想的?我恨不得讓知秋打死你!”

韓永壽憤恨地剜了李知秋一眼,拋下一句狠話:“姓李的,咱們走著瞧。”

說罷,狼狽離去。

韓思忠愁眉苦臉地說道:“唉...都怪我,今天帶他過來,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你帶的戍堡裏給他安個位置,讓他好好跟你學兩年,哪怕學點兒拳腳、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看他今天這鬼樣子,怕是我想多了呦......”

在韓將軍為數不多的白發之中,李知秋清楚看到一抹父親對兒子前途的擔憂,那灰白色的發絲中間,分明寫著:若是我死了,他可該怎麽辦呢?

對於韓將軍的為人,李知秋心裏還是佩服的,帶兵親和力高,行軍行事公正廉明,整個碎葉城提起了韓思忠將軍,沒有不豎大拇指的,唯一的黑點就是他那愚蠢又流氓的兒子。

李知秋心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念頭——有沒有可能用月讀這個技能讓韓永壽這個比改邪歸正呢?

盡管有心為這位年過半百的將軍排憂解難,可涉及到精神底層的事情,李知秋也不敢大包大攬,隻能等機會再說。

李知秋寬慰道:“將軍不必憂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少將軍若是不嫌棄,多來我這戍堡裏玩一玩也是好的。”

韓思忠搖搖頭:“就這麽個人憎狗嫌的貨色,出門多了我真怕他被人打死。”

“罷了,你這些日子不要亂動,守好戍堡,保護好那石國公主。”

“待我上奏朝廷,為你請功,也等朝廷作出決斷,再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