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睡前小故事1

阿爾文是個很有決斷力的人，這個特質在他小時候便已展現出來。

男孩決定與沈夜合作後，在沈夜的要求下，把存放他們所有家當的空間戒指交給少年察看，幹脆利落得沒有絲毫猶豫。

身為故事的作者，沈夜雖然知道使用空間戒指的方法，但實際接觸魔法道具卻還是人生頭一遭，不免有點小雀躍。

檢視了下戒指內的空間，裏麵存放著不少物品，雖然數量多得讓人眼花撩亂，卻排放得相當整齊，可見阿爾文這個個性嚴謹得近乎一板一眼的孩子，常常整理戒指內部。

戒指中，華貴衣物、美食與閃亮的金幣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間，珍貴的魔法卷軸、藥劑，以及煉物道具，則占了剩餘的三分之一。

此外，沈夜還惋惜地發現，戒指裏並未存放成年人的衣服。也就是說，直至抵達城鎮以前，自己隻能繼續穿著身上那件滿是坑洞的乞丐服到處走。

這還不是重點，在穿越前，沈夜世界所處的季節是寒冬，這裏卻是溫暖的初夏，即使已經燒得有些破爛，這件棉衣穿起來依舊很熱！

“匕首借我。”

在兩名孩子驚異的注視下，沈夜用匕首將衣袖及膝蓋以下的褲管全都割除。

此刻，沈夜一身滿是坑洞、親手改造的衣服的確變得清涼了，卻愈看愈像某種職業──乞丐。

□

待雨勢稍微轉弱，沈夜便帶著兩名孩子離開藏身的洞穴，領著他們一直往西北方向走。

“真的要往回走嗎？昨晚我們就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好不容易逃過刺客的追擊，現在折返回去不是送上敵人眼前嗎？”牽著因睡眠不足而昏昏欲睡的弟弟，阿爾文憂心忡忡地東張西望。

沈夜一邊興致勃勃把玩著手中那顆像指南針般能準確指出方向的明珠，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你知道什麽是『燈下黑』嗎？”

見孩子一臉茫然，沈夜笑著解釋：“燃點油燈照明時，油燈自身會遮擋住火光，從而在油燈下方產生出一塊陰暗的區域。這個位置明明離光源很近，但燈火卻偏偏照射不到它，這就叫『燈下黑』。”

聽到沈夜的話，阿爾文心頭一動，覺得自己彷佛了解到些什麽，卻又偏偏抓不住重點。

沈夜對此並未展現絲毫不耐，諄諄善誘地引導孩子思考：“刺客把目標追丟了，如果你是他們會怎麽做？”

“嗯⋯⋯分散人手搜索吧？”沈夜這個問題對一般孩子來說也許是個難題，但對於聰慧過人、從小接受各種菁英教育的阿爾文來說，卻是小菜一碟。

沈夜一雙深邃如夜的眸子，閃現出絲絲笑意：“你會特意返回先前追捕目標所處位置尋找，又或者派人留守在後方嗎？”

“應該不會吧？被追殺的人隻會拚命逃離，哪還有膽量往回跑？⋯⋯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你所說的『燈下黑』嗎？果然是很貼切的比喻。”說著說著，阿爾文終於明白沈夜想要表達的意思。

其實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可是在性命受到威脅的狀況下，沒有慌不擇路地逃跑已經很了不起，誰還有膽量折返原路呢？

阿爾文仔細想著沈夜的話，不期然抬頭看向身旁的少年，卻見沈夜正垂首看著自己。接觸到阿爾文的目光，沈夜伸手拍了拍孩子的頭。

阿爾文瞪大雙目。

自己竟然被人教育了？來自一個既不懂魔法、又不懂武藝，不怎麽值得放在眼中的少年!?

還被人當作小孩子般拍頭！

沈夜偷偷瞄了阿爾文的耳朵一眼，看到孩子的小臉上依舊保持著肅穆的神情，然而耳朵卻紅了起來，不禁暗暗好笑。

心想這樣子的阿爾文真是可愛到爆之餘，也不由得慶幸當初人物設定時，因為覺得有趣才替阿爾文這個臉癱小孩加了這麽一個特點。不然他也無法在這張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這個孩子的想法與羞澀。

假裝看不出阿爾文的困窘，沈夜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地圖，伸手指出一條路線：“經過一夜追擊，那些刺客應該已經越過我們用來藏身的山洞，追趕到了前方；現在我們折返回去，應該可以暫時避過他們的追捕。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也不排除他們在先前襲擊你們的地點留有人手待命的可能性。”

阿爾文與路卡對望了一眼，看到弟弟茫然的童稚眼神，阿爾文歎著氣，揉揉弟弟的頭發，隨即一臉覺悟地說道：“我明白了，就依照你的安排吧！”

相較於阿爾文視死如歸的嚴肅神情，沈夜卻是輕鬆多了。畢竟他早已知道刺客追捕兩名皇子的路線，因此對他們的安全問題，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三人走了大半天，結果連個活人也沒遇上，這間接印證沈夜的猜測。無論是阿爾文繃緊著的神情，以及路卡的一臉不安，都逐漸變得放鬆下來。甚至在沈夜特意逗樂他們時，開始展露笑顏。

看著眼前兩張純真的笑臉，沈夜也忍不住微笑起來。

沈夜很喜歡小孩子，也許身為悲慘故事罪魁禍首的他沒有說話的資格，可是既然遇上了，他便無法對阿爾文兩人未來的遭遇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