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的青春不燦爛3
第3章 誰的青春不燦爛(3)
幾天後的晚上，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過很久，丫頭才一個人步行出了校門。因為學校在郊區，所以附近的夜生活幾乎沒有，街上荒無人煙，甚至路燈都黯淡無光。就在一個僻靜的轉角處，突然從暗處躥出來幾個年輕人，吹著口哨就圍攏上來。丫頭很害怕，剛要閃躲，就被團團圍著，張口喊叫之際，其中一個人徑自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小牧仿佛從天而降似的衝了出來，他一邊大喊一邊張牙舞爪著擺了幾個李小龍的姿勢，但那夥人顯然不吃這一套，三拳兩腳就打了過來，林小牧雖然掛了彩，但依然不屈不饒行俠仗義，後來，不知是被林小牧的氣勢所壓倒還是怕有人經過，幾個小夥子風一樣散了。
事後，丫頭千恩萬謝，但林小牧豪邁地笑笑，仿若小事一樁。隻是通過這件事情，再加上與張衝是舊識，兩個人熟稔了許多。以後每次來找張衝，林小牧就會叫丫頭一起出來吃飯。斷斷續續的，林小牧也得知了她的很多事情。比如，丫頭原名綠芽，隻是一次媽媽來學校找她，脫口而出叫了她的乳名，結果一人得知天下皆知，於是風靡校園。她從農村學校剛轉來不久，因為相依為命的奶奶去世，父母常年在此打工，所以不得不跟隨了過來。不過，讓她貧窮家庭倍感欣慰的是，丫頭入學的一次考試就拿了全年級一名。
為此，張衝曾佯裝生氣地說：“她一來，我的一把交椅就沒了，以前對我好的老師也全部叛變，圍繞著她轉了。”雖然是說笑，但丫頭還是一臉的歉意。
林小牧的身影出現得很頻繁，張衝曾私下開玩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丫頭了吧？如果被馬靈知道，看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林小牧連連搖頭，不過他真的是沒有把結識丫頭的事告訴馬靈，他不想女友誤會，但也相信即便馬靈知道了也會對自己感激涕零。
張衝替林小牧替考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丫頭也一並知曉了，隻是關於馬靈的事，林小牧還是沒敢主動去講。倒是張衝挺著急，一天，他突然對丫頭明說了：“我和小牧還有一個玩得很好的女孩，考試也沒什麽把握，你看你能不能也代勞下？”丫頭看著林小牧沒有做聲，林小牧從那求助的眼神中突然被震了一下，他急忙攔著話頭說：“雖然之前替考每年都有，也沒出過問題，但你也沒必要淌這道渾水，實在沒辦法，就讓她自己考，也許臨場發揮就過了呢？”丫頭低頭沉思了下，答應考慮一個晚上。
那天夜裏，林小牧堅持騎著摩托車送丫頭回家，丫頭應該是一次坐摩托車，局促的很，手都沒地方放，身體僵硬著與林小牧保持著距離，剛一啟動，丫頭就大聲驚呼起來。林小牧迅速刹車，丫頭的身體突然撞擊到他的後背，林小牧身體仿佛著了火。後來，兩人扭捏了半天，還是丫頭主動地輕輕俯靠住了他，那一段路很近，但也尤其漫長。
二天張衝捎來了好消息，丫頭答應了。雖然解決了這一棘手的問題，但林小牧顯然沒有想象的興奮。馬靈得知林小牧為自己做了那麽多事，滿心歡喜地要嚷著見下自己考場上的替身，林小牧攔都攔不住。
等看到丫頭，馬靈渾身的優越感就來了，仿佛不是求人辦事，而是理所當然別人要幫她。她拉著林小牧咬耳朵：“越是土包子學習成績就越好，看來上天還是公平的。”林小牧不知哪來的勇氣，撒開馬靈的手，渾身不自在。那天，丫頭不知是聽到這話還是怎的，說話總有些心不在焉，看林小牧的眼神也有些神傷。
當馬靈提出給丫頭一些錢財作為回報時，丫頭沒有接茬，隻是把目光移向林小牧說：“考試完在電影院請我看個電影吧，我還沒有去過電影院呢？”這一直白甚至冒著傻氣的話，讓馬靈差點笑翻了天。看林小牧竟然點頭答應了，回去的路上，馬靈則醋意翻騰地說：“我怎麽看就怎麽感覺你們不對勁，林小牧，你們倆別背著我有什麽問題吧？”一路糾纏，林小牧不得不再三澄清。
也從那時起，林小牧發現心目中的馬靈越來越不可愛了。
考試前一天，張衝突然來不了，原因是高燒不退下不了床。關鍵時刻掉鏈子，林小牧也無能為力，隻能怪自己點背，無奈隻好硬著頭皮自己上。
那天，丫頭倒是早早來到了考點，馬靈把證件一放，仿佛不關自己的事，徑自跑開去逛街了。丫頭安慰林小牧：“別著急，正好我們在一個考場，看座位也不遠，如果監考不嚴，我幫你。”林小牧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沒關係，大不了我補考，考完我請你去看電影。”
考場上，雖然離得不遠，但想抄襲門都沒有。才過十分鍾，林小牧就沒事做了，看著前麵一邊答題一邊回頭的丫頭，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竟然有種被人牽掛的竊喜。丫頭很快就完成了整張試卷，然而她一點也找不到可以幫林小牧的機會，兩個人在嚴肅的考場不時對視著，卻無能為力。
考試快結束前，教室裏突然來了幾個巡視的考官，他們徑自走到丫頭麵前，拿起試卷和證件再三對證，最後竟連同林小牧也帶了出去。在辦公室，一位考官詫異地審問丫頭：“明明你替馬靈代考，可為什麽你試卷上卻寫著林小牧的名字呢？”林小牧驚呆之餘才意識到，他們被人匿名舉報了。
後果很嚴重，林小牧當場被取消考試資格三年，丫頭的事要看學校的處理。走出校門，林小牧很想安慰下她，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默無語中，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隻一下，丫頭的眼淚再也無法止住，瞬間包圍眼眶，她哇的一聲趴在他的肩膀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拎著一袋衣服購物回來的馬靈看到了這一幕，她不分青紅皂白，上前把兩人分開，然後一人一個耳光地扇了過來。看著馬靈遠去的背景，丫頭說：“對不起，我沒事，你快去追她解釋下吧。”林小牧潛意識移動腳步，可剛緩慢走了幾下，等再回過頭，丫頭已經不在了。
林小牧與馬靈最終分手了，馬靈願意給林小牧機會，而林小牧不願意再解釋與丫頭的關係。
那年，好萊塢的愛情大片《泰坦尼克號》在全國各地如火如荼地宣傳著，林小牧原本答應請丫頭看的，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擱淺了。等林小牧偕同父母處理完學校的事，再去丫頭的學校時，張衝精神十足地又坐上了全校的一把交椅，隻是丫頭不在了。張衝惋惜地說：“學校原本有一個保送名額的，丫頭如果在，一定是她，可惜便宜我了。”問她去了哪裏，張衝又說：“學校原本可以從輕處罰的，但教育局下達了文件，她不是轉學就是又回老家了。”
林小牧趕去丫頭爸媽居住的出租房打聽過，人去樓空。鄰居感慨：“本來一家人好好的，誰知這女娃竟然談了戀愛，並且還為了那個男生去替考，不僅她的大好前途廢了，連辛苦供她讀書的父母也覺得丟人，拋家舍業地搬走了。”
林小牧落寞地走了，他去了市裏最大的一個電影院，買了兩張票，最中間的位置。看的是英文版，他的英語不好，可她相信丫頭一定全能看得懂。偌大的影院人山人海，座無虛席，隻有他的旁邊，空著一個位置，那座位的正中間，放著被撕掉的票根。
三個多小時的劇情，林小牧看得淚眼滂沱，盡管他不能完全明白劇中的話，但他就是想哭，想大哭。二天，他又去買了兩張票，又去看了一場中文版，他覺得之前是他陪丫頭看的，這次是丫頭陪他看的。當傑克說“贏到船票，坐上這艘船……是我一生最美好的事。它讓我能跟你相逢”時，林小牧再也無法控製，號啕大哭。
林小牧又回學校了，仿佛換了一個人，他安心學習，心無旁騖。隻是偶爾還會騎著他那輛摩托車，跑到郊區久久呆坐著。
歲月如流水。如今，林小牧已是一位小有成就的商人了。熱愛看電影的他，承包了一家電影院，做的風生水起。不過這些年他一直有個習慣，那就是一個人坐在影院裏，買兩張票，靜靜觀看。
一次同學聚會，張衝喝多了酒，拉著他講起過往的事，他說：“有一件事我一直憋在心裏，這些年一直很難受，你知道我一直是個好強的人，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當年我選擇進普高就想著一定要全校一，誰知，丫頭來了，把我幾年的努力全部打回了原形。後來聽說學校有一個保送的名額，所以我就動了歪心思。那次替考，我沒生病，你們被抓現行的事，其實是我告的密。我當時沒想太多，隻是想打跨丫頭，沒想到丫頭竟然會犯傻喜歡上了你，不顧一切去冒險，實在對不起。”
林小牧舉起拳頭最終沒有砸下去，他想到自己，何嚐不是為了達到目的而找了幾個朋友劫持丫頭而導演了英雄救美的俗套故事呢？如果單純的丫頭不相信自己，又怎能下落不明呢？
2012年初，當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上映後，林小牧又特意拿了兩張票早早入了場。當燈光關閉，劇情進展中，她突然聽到前排一位女士默默啜泣，旁邊有男士輕喚“丫頭”，那一刻，時光倒流，他驚得渾身發抖。
電影散場，林小牧久久沒有起身，他坐在那裏，一直回味著電影中的兩句對白：“謝謝你喜歡我。我也很喜歡當年那個喜歡我的你。”隻是，這句話，他和丫頭一直都沒對彼此說出口，而且永遠不會再說，因為回憶太多，思念太久，慢慢穿過傷口進入心，時間如密密麻麻的針腳，縫補成一體，便再也無法剝離。
5.那年夏天，我們都曾經美好喜歡
程數又一次被威嚴的班主任請上了講台，因為做不出題目，出盡了洋相。作為同桌，林默不但表現得沒有一絲半毫的同情心，反而心中暗爽。誰讓她每天像隻蒼蠅一樣圍著自己聒噪個不停呢？活該。
在班級裏，程數算是個不起眼的女孩子，相貌和成績都在一條水平線上，說白了就是平淡無奇。可因為家境好，每天漂亮的衣服和手裏新奇的玩意也總能吸引一幫同學。女同學評頭論足她的穿著，男同學垂涎欲滴她帶來的電子產品，可林默總不湊這個熱鬧。相反，家境一般學習優秀的他總覺得程數很得瑟，林默喜歡文靜的女孩，比如宋小夏。
宋小夏就坐在林默的前麵，簡單的馬尾，樸素的衣著，瘦瘦的身材，話語不多的她剛轉來不久，與大家疏離得有些清淡，可林默總有種莫名的好感。當然，這隻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程數就不一樣了，她享受周圍同學的示好，但高氵朝部分都留給林默。比如今天拿的ipad，被同學爭相讚歎後，她主動遞給了林默。林默沒接，隻瞄了一眼，確實誘人，可他又用平淡的語調說：“很好啊，馬上上課了。”程數仿佛沒聽到上課鈴聲，把ipad望林默書本上一壓，笑意嫣然地說：“你玩吧，我下了很多最新最潮的遊戲。”看林默沒反應，她又拿過來演示，不巧，又被班主任逮個正著。
程數心態很好，仿佛習慣了難堪的局麵，下課後一點事都沒有，繼續攛掇著林默玩pad。林默看宋小夏飄了出去，也捂著肚子望外走，那樣子仿佛晚一步就禍害了褲子。
宋小夏沒下樓，隻是扶著三樓的護欄遠眺，林默從她背後走過，隻好慢吞吞向廁所方向走。
放學，林默照例騎自行車回家，在公交車站，他看到宋小夏在等車，稍稍減了速，直到公交車飛馳而至，他才加速往前走，可沒蹬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他名字。沒轉頭，程數那輛漂亮的山地車就戛然停在麵前，程數氣喘籲籲地說：“林默，這周日有我們學校籃球社和別校比賽，你要不要一起去啊？”程數一口拒絕了：“我家裏有事，應該去不了。”說完，程數一拍腦袋，大叫一聲：“我作業本忘教室了，我回去拿，你先走吧。”不等程數回應，林默一轉車頭就往回騎。
剛騎不遠，林默就發現宋小夏竟然還在站牌。林默鼓足勇氣猶豫要不要上去搭訕，就這時，另一輛公車又到站了。宋小夏並沒有急著排隊上車，直到一個高大男孩的身影後從後麵追趕著車跑來，宋小夏才微笑著揮手，並迅速站在上車的隊伍中。
林默仿佛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看著擠滿人群的公車，他的心卻空空地難受。
周日，林默去看了籃球比賽，現場拉拉隊裏，喜歡熱鬧的程數竟然不在，但出人意料的是，宋小夏來了。球場中間，那個高大的男孩大汗淋漓，林默愣是沒看一個球，他的眼光追隨著宋小夏，而宋小夏的眼神全集中在那男孩身上。為了防止被宋小夏發現，中途，林默悄悄走了。
林默沒信心去查清有關宋小夏的一切，隻是再麵對宋小夏，他總是莫名的傷感。當然，對於程數每天嘰嘰喳喳的說鬧，他更沒有興趣關注。
程數終於按捺不住興致出動了，她偷偷寫了一張字條塞到了林默的書本裏，林默竟然沒一個看到就被全班同學爭相傳閱了。事情很簡單，林默急匆匆回家，下課收拾書本時掉了出來，給值日同學撿到了，於是就成了新聞。其實，字條很簡單，就是約林默放學後去校外的小河邊坐會，但被解讀成了無數的版本。
程數被迫轉學了，來收拾本書的那天，林默沒來，聽同學說，程數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狼狽。晚上，有同學用手機傳來一張圖片，那是程數走時在黑板上留下的一行字：“我喜歡林默，這沒什麽大不了，喜歡一個人為什麽不敢說出來？”那大大的問號讓林默羞愧了很久。
林默學習依舊優秀，隻是沉默了許多。班主任找他談話，說宋小夏數學成績薄弱，讓他帶帶她，林默竟然慌亂地找各種理由推脫了。一次，輪到和宋小夏一起做值日，他也借口有事和別的同學調換了。
高三開學時，林默再沒看到宋小夏，老師說，宋小夏因為父母的關係再次轉了學。林默的自行車壞了，改坐公車了。可那趟公交，林默再也沒見到過那個讓宋小夏等候並在籃球比賽場上為之呐喊的那個男孩。
一年後，林默順理成地考上了大學，因為沒有意外，也就沒太大驚喜。相反，當全班最差的同學被一家三本院校錄取時，大家熱烈地鼓了掌。
大學生活剛開始，林默就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是程數寄來的視頻。
她大大咧咧地笑著說：“林默，祝賀我吧，我竟然考上了二本，不過，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麽會那麽討厭我，我是喜歡你，但喜歡並不代表我要和你談戀愛啊，我寫字條約你隻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喜歡宋小夏，別以為我不知道，哈哈，我當時想，如果你喜歡，我想我應該鼓勵你和他做好朋友，而不是遠遠看著，連朋友的回憶都沒有。你應該學學我，雖然你不喜歡我，但至少我們有很多關於青春的交集，這也很棒，不是嗎？”
林默突然很想哭，也許程數不會知道，她放字條時，林默是知道的，隻是他沒看就故意掉在了課桌下麵。但林默不準備道歉，讓程數停留在美好的回憶裏，不也是一種善意嗎？
後來，林默在同學錄上找到了宋小夏的地址，在她的電子相簿裏，他有看到了宋小夏與那個男孩的合影，隻是相冊下麵的一行字是：我和我最愛的雙胞胎哥哥。
這次，林默再沒有猶豫，他也寫了一封信。他要告訴宋小夏，那個夏天，他曾真心美好地喜歡過她，不管宋小夏能不能看到，會不會回複。 誰在擺渡那份刻骨銘心的愛3 誰的青春不燦爛(3)地址 html/28/289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