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兵解之陣

夜,酒賢還在桃花樹下獨自飲酒,酒賢喝酒很有意思,酒賢會啜一口,然後閉上眼睛,咂摸酒的滋味,每一口皆如此。

阿喃在旁邊看得好奇,問其為什麽要這樣喝。

酒賢說喝酒,便是要個糊塗,到了他這個境界,尋常酒水已經醉不了他了。

愛酒,喝酒,咂摸酒的滋味,注意力全在上麵,也就不想其他事了,跟糊塗是同樣的道理。

阿喃問就是酒賢這樣的實力,也會有憂心的事嗎?

酒賢隻是搖搖頭,繼續喝酒,不再回答。

阿喃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天瀾村的那個黃牙老乞,他也愛喝酒,而他的愁,整個村子都沒有人知道。

“難得糊塗。”阿喃輕輕一歎。

“是啊,難得糊塗。”酒賢滿身酒氣,倒下了今天的最後一盞酒。

酒賢因其喝酒方式獨特,所以喝起酒來不大快,但他在這從早坐到晚,說實話,喝了不少酒,旁邊有七八個空壇。

“哦?那個我不大喜歡的女人來了。”酒賢忽然抬頭,望向了不遠處,夜色中,一個紅衣術士走了出來。

而這人,陳青山亦認得,就是那日帶走了凡和尚和桃花夫人的紅鳶。

天樞院的閣老,七境術士。

“為何不喜歡?”阿喃不認識紅鳶,小聲向酒賢問道。

酒賢看了紅鳶一眼,聲音微不可聞:“脾氣太臭。”

“現在都沒人要。”

隨後酒賢又補了句。

紅鳶看了過來,目光想要殺人。

酒賢繼續咂摸滋味,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說自己有個亞聖師尊,就是真要動起手來,這紅鳶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畢竟酒賢可是七賢中的戰力擔當,或許唯有劍賢可以和他比較一下。

紅鳶亦知道不是酒賢的對手,以目光警告後,便沒有其他動作了。

隻是手一翻,掏出了一盞燈來。

此燈出現,照亮了一方天地,正是那原本供奉在皇陵內的玉煌盞。

“犯人桃花何在,奉太子殿下旨意,桃花需親自將玉煌盞請回皇陵。”紅鳶看著從院中出來的桃花夫人,道。

“桃花明白。”

桃花夫人一拜,來到紅鳶旁邊接下了玉煌盞。

“走吧。”紅鳶沒有感情,冷聲道。

“不可傷她。”了凡和尚在院外的溪上掬起一捧水,將手洗淨,言語間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沒有人想傷她。”紅鳶意味深長,帶走了桃花夫人。

太子殿下給紅鳶的旨意便是桃花夫人那日如何帶走的玉煌盞,今日便如何送回去,其他的,紅鳶不必管。

“希望你們不要自誤。”酒賢微微一歎,了凡和尚既然可以為了桃花夫人推倒自己的佛,那他,亦可為了桃花夫人做出任何事。

大唐皇陵亦位於內城,與聖衍書院隔了座皇城。

兩個時辰後,桃花夫人未歸,而大唐皇陵那邊,燃起了火光,仿佛有什麽恐怖的東西正在複蘇著。

酒賢望向那邊,一歎。

“桃花有危險。”了凡眸中燃起了怒火。

不顧約定,直接飛出了聖衍書院,往大唐皇陵飛去。

楓山之上,太子望著離去的了凡,發現聖衍書院那邊久久未動,按照約定,了凡和尚若離聖衍書院,亞聖可直接出手打殺。

隻是不知為何,亞聖沒有出手。

“還是沒有動手嗎?不過還有驚天殺陣等著這和尚,莫說這和尚是七境無敵,就是八境,他也未必活得下來。”太子一歎。

在桃花夫人進入皇陵的那一刻,太子便引動了那皇陵內的殺陣,此陣雖不如三十三重天陣,但亦可直接斬殺七境之修。

開啟了此陣的大唐皇陵,危險程度,不亞於那被飲海渠鎮壓的西北天窟。

畢竟大唐皇陵,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就如紅鳶所說,沒有人想傷桃花夫人,即使是太子殿下,亦隻是要桃花夫人為餌而已。

以桃花夫人為餌,去引了凡和尚那皇陵的驚天殺陣。

此陣有名,叫做“兵解”。

看著慢慢升起的兵解,酒賢大歎:“麻煩了。”

隨後就向洗劍池那邊衝去:“老六,別磨劍了,趕緊跟著師兄去救人,不然師兄沒酒喝了!”

隨著酒賢跑向洗劍池,了凡和尚亦入了那兵解之陣內,了凡和尚取出了一柄普通的木劍,這柄木劍,是了凡和尚到聖衍書院後,親自雕刻的,用的便是桃花夫人所植之樹的桃花枝幹。

當年了凡和尚所用之劍,隨著他封劍入佛之時,已經投入了江底,不知去向。

一道道金色的披甲身影自兵解之陣中凝聚而出,眨眼睛,便過數萬。

身下戰馬嘶鳴,列成五方軍陣,若天兵下凡。

五方軍陣上方,各有一條布滿符文的金色鎖鏈從虛無中垂下,仿若軍陣中樞。

軍陣中的天兵執戈,共同舉起,悄無聲息地將戈對向了了凡。

隨後五方軍陣便朝著了凡和尚衝鋒過來,帶著崩天之勢。

了凡不慌不忙,一式春後水,便有五掛劍氣長河吞吐而出,迎上了五方軍陣。

又是一劍,劃破了長天之雲,給天開了一個口子,有白色的光柱自口子中落了下來,金鐵之聲響起,一角浮屠自天邊緩緩鎮下,帶著天地之威。

隨著十二層浮屠塔完全出現,那衝來的五方軍陣皆一頓,其上空的金色鎖鏈更發出撕扯的聲音來,似與什麽在角力。

五掛劍氣長河齊胸掃過,碎了那些金甲身影的戈,亦割碎了他們的身體。

隨後浮屠一鎮,他們便化為了碎片。

了凡和尚如流星一般,飛入了皇陵之內,尋到了桃花夫人,好在桃花夫人無礙。

“我帶你走。”了凡和尚道。

桃花夫人點點頭。

而此時兵解之陣慢慢變化了形態,那些碎掉的金色身體慢慢組合,化為五隻巨大的猴子。

半隻鐵麵覆於猴子臉上,頸後套著那自虛空中延伸而出的鎖鏈,仿若囚徒。

五隻猴子皆是蹲坐的姿態,一座眼中流血,一座被割去鼻子,一座捂住了耳朵,一座沒有了舌頭,至於最後一座,是個骷髏。

“奪!”五隻猴子俯下頭顱,紛紛麵對著了凡和尚與桃花夫人。

“奪!”隨著這聲音落下。

桃花夫人瞬間失去了五感,頓時昏厥過去。

就是了凡和尚,七竅亦開始流血,大片血肉自身體內落下。

第一隻猴子奪去眼,第二隻猴子是鼻,第三隻是耳,第四隻為口,第五隻為血肉,對應著觸覺。

“莫說是五感,就是這副軀體,舍給你又如何。”了凡不顧身體上的痛苦,護住了桃花夫人。

“我佛說,萬法皆空!”了凡和尚抬起手,一掌落下拍在天靈之上,舍去了自己的軀殼,那是阿羅漢的金身,而此金身,萬法不侵。

了凡和尚以金身護住了桃花夫人。

元神則提劍,殺向了天空中的五隻猴子。

元神在前,金身在後,元神以劍開路,而金身,要送桃花夫人出此陣。

“明月西樓!”

隨後,陳青山便又見到了了凡的最強一劍。

了凡的元神提劍,殺翻了五隻猴子。

五隻猴子受創,開始痛苦地嘶鳴起來,兵解之陣被打開了一角,了凡和尚的金身抓住機會,帶著桃花夫人衝出。

了凡和尚的元神黯淡了一些,手中的木劍漸漸化為了灰燼

五條原本縛在猴子脖子之上的鎖鏈瞬間解下,變細,射向了了凡和尚的元神。

瞬間洞穿。

何為兵解,魂飛魄散而已。

五隻猴子拉著五道鎖鏈,開始向外拉去,要將了凡和尚的元神扯碎。

“老六,六啊,快,快救人!”就在此時,去拉人的酒賢終於到了。

原本胸有成竹的太子在看到那兩人後,麵色變了。

一人禦劍而來,一劍七尺鋒芒,破了一條鎖鏈,正是七賢當中的劍賢。

“酒火!”酒賢取下了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口酒,隨後噴出一口火焰,火焰如雲,染紅了半片天空,落焰落到猴子身上,那五隻猴子便開始融化。

劍賢又是四劍,崩碎了四條鎖鏈。

酒賢抓住機會,一把將了凡和尚的元神抓到了手中,隻是定睛一看,了凡和尚的元神傷痕累累,近乎支離破碎。

來不及糾結,那兵解之陣的最後一擊到了,那是一把大戟,一把橫亙半座長安的大戟自天上落了下來。

“媽呀,老六,快跑!”酒賢喊道,腰間的酒壺迅速便大,迎上了那把金色大戟。

“七尺劍。”劍賢一劍劃出,與大戟相接,隨後倒飛出去,此時酒賢的酒壺亦到了,對著大戟,狠狠撞了上去。

酒賢的酒壺亦是寶貝,但這酒壺隻是擋了這大戟一下而已,一下之後,碩大的酒壺便被捅了個對穿。

“打不過,老二,撤。”

劍賢飛到了酒賢身邊。

酒賢與劍賢對視一眼,逃出了兵解之陣。

沒有了目標,天邊的大戟緩緩消散。

酒賢抓起了凡的金身和桃花夫人,與劍賢一起飛回了聖衍書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