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年結識豹子頭

宋文氣鼓鼓的坐在一塊破草席上,對麵就是那個濃眉大眼卻一臉嚴肅的少年。

宋小龜公現在被關在了一間荒廢的破房子裏,拎著匕首的俊俏少年看押著他。王進在得知了師弟李燕的確切消息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但卻把宋文扣在了此處。

“你是王進的什麽人?徒弟?”

少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宋文怒道:“有完沒完?我好心好意來送信,你們就這麽對我?”

少年抬頭答道:“李師叔一向獨來獨往,如何會識得你這個小龜公?不過你放心,要是你說的是真的、恩師定然不會虧待與你!我……我也會給你賠罪!”

宋文冷哼一聲:“誰稀罕!”

少年皺著眉思索半晌,輕聲說道:“其實我也覺得你不是那滾刀太歲的人,可此事涉及太大、恩師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

總算聽到句人話,宋文斜睨著這個濃眉大眼的少年問道:“你叫什麽?是王教頭的徒弟嗎?”

“教頭其實並沒有正式收我為徒,我還有一個師父、是京師禦拳館的館主周侗周大俠!隻不過我自己更喜歡槍術,王教頭流連於禦拳館的時候曾經指點過我、我便跟隨教頭來這邊習武……我姓林,單名一個衝字!”

嗝的一下,宋文直挺挺的蹦了起來,指點著林衝語無倫次道……“你,你說你是林衝?豹子頭林衝?怎麽會是你……怎麽會?”

水滸傳裏最大的悲情人物,那一幕幕悲壯的畫麵瞬間在宋文的腦海裏劃過……風雪山神廟,銀槍挑葫蘆,逼上梁山被百般排擠、大仇難報鬱鬱而終……

林衝嚇了一跳,險些抖手亮出匕首、納悶道:“什麽豹子頭?你識得我不成?”

宋文深呼吸一下,又坐了下來:“沒有,隻是覺得你這名字起得極好……你,你今年多大?可有喜歡的女孩子?”

林衝聞言居然小臉一紅:“沒有,我……我才十四歲,哪裏會談婚論嫁!女孩子……我隻認得恩師的獨生女兒月娘一個,哪裏像你混在風月場裏麵……”

王進的女兒,月娘?宋文皺著眉仔細思索起來……如果林衝的娘子是王進的女兒,那之後發生的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高衙內,高衙內哪裏是什麽見色起意?分明就是在替滾刀太歲這義兄報仇啊!怪不得……怪不得……這是高俅和這些武人、還有武人背後的將門的鬥爭!怪不得高俅後來白虎節堂設圈套直接出手幹掉林衝,怪不得高衙內過後還要趕盡殺絕害死林衝的夫人……原來自周侗起,到王進後來被逼出走逃亡陝西,再到高俅對林衝下手!這裏麵竟然是持續了十幾年的鬥爭……軍中話語權的鬥爭!

施耐庵也不過如此……還是他在避諱這些江湖背後的朝堂之爭?

哪裏有什麽無緣無故的仇恨和逼迫,隻有赤果果的利益之爭……

宋文微笑著搖了搖頭,真特娘的過癮……還有什麽比這種泡在曆史故事澡堂子裏親身經曆這些故事更美妙的事情嗎?

林衝皺眉看了看這舉止怪異的小龜公,問道:“你是說你本來想去尋死,結果李燕師叔救了你?”

“談不上救,就是和我說了些實實在在的話……”

“要是師叔能活下來,我們就欠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宋文抬頭看著這個重情重義但心思卻挺簡單的少年,笑容略帶深意的搖了搖頭……“沒事,這是我和李燕的交情、本也不應該牽扯到你們……隻是我勢單力孤就是個小龜公,實在是沒有能力救治李燕。”

“這是什麽話?恩師乃是李師叔的師兄,兄弟如手足一般!男子漢大丈夫當然要恩怨分明知恩圖報!”

宋文心裏一動,輕笑道:“那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好了……”

臨近正午,王進一個人走了回來。一進這破宅子就拱手對宋文說道:“是某家唐突了,在這裏給小哥兒賠罪了!”

說罷,王進又拿出一錠銀子……“我那師弟魯莽性子,惹了禍事得罪了大人物。這次就當他買了一個教訓……我已經安排他去汴梁城外養傷了,這件事還望小哥兒守口如瓶不要再與人提起!”

宋文皺著眉看了看那錠銀子搖了搖頭:“我幫李燕大叔乃是義氣使然,不是貪圖些許銀子!若是貪圖這些,我何不去那滾刀太歲的同夥那裏賣了李燕大叔的行蹤?”

旁邊的林衝聽到後兩眼放光,一挑大拇指誇讚道:“果然是個義氣好漢!”

王進還是執意把銀子塞到宋文的懷裏,擺手說道:“些許心意,小哥兒拿去買些糖吃也好,再客氣就不美了!我們這些人不好露麵,小哥兒一會兒就自己悄悄地回去吧?”

一旁的林衝突然說道:“恩師,小哥兒名叫宋文,在紫萱樓勾當……”

王進點點頭,又拍了宋文的肩膀一下,轉身離去了。

林衝似乎對師父的態度有些失望,不過宋文倒是不以為意……這王進,本就是沒什麽擔當的!一身武藝堪稱絕頂不次於那周侗多少,可最後卻遠走西北泯沒於風塵之中消失無蹤……這就不是個有膽色有擔當的人!

宋文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對林衝拱手道:“想必林少俠是在保護王教頭的家眷呢吧?那我就告辭了,日後、林少俠若是想去青樓玩耍,記得來紫萱樓尋我……哈哈哈哈!”

林衝小臉通紅趕緊擺手說道:“不會不會,我可不會去那種地方……我答應過月娘的,這輩子隻對她一個人好!”

宋文暗子歎息一聲,這林衝……被這王進熏染日久,以後那患得患失的性子怕也是這個原因。

“以後若是有事,文哥兒可去禦拳館尋我!”

兩個少年分了手,宋文又一口氣奔回了汴河旁邊。抬頭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木拱橋下,宋文歎息一聲頭也不回的遠去了。

剛剛回到紫萱樓,門口的管事茶壺就罵道:“跑到哪裏野去了?樓裏正在灑掃,你要是再偷懶小心我……”

一聲咳嗽,一個胖大身影走到門口對管事兒茶壺叫道:“小心你如何?文哥兒昨夜一道菜色就給樓裏賺了幾十兩銀子……就算是大娘子也得回護一些、你嘰嘰歪歪的抖什麽威風?有能耐你也給樓裏賺個幾十兩!”

大茶壺知道這後廚就指著這馬廚子出菜,一時間氣得搖頭晃腦也不好和他撕破臉。胖廚子對宋文嘿嘿一笑:“文哥兒,你要好好想想,要是想來廚房俺就去和大娘子說……別的俺不敢拍胸脯,管你一天到晚吃香的喝辣的……嘿嘿嘿!”

宋文隻是打著哈哈,並不痛快答應。等胖廚子一走,宋文立刻從兜裏掏出一包剛買的羊頭肉塞到管事大茶壺手裏,大茶壺背後笑罵了胖廚子幾句,便放宋文回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