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起
等侍衛聽到異響，拿著長劍匆匆趕過來時，無不被大殿上的場景驚駭。
恢弘的大殿之上，滿地鮮血，四具身首分離的屍體橫在旁邊。
而穿著明黃長袍的皇帝，身形孤寂地站在大殿上。他踩著鮮血，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冷漠和殺意。手裏拿著明黃色的巾帛，緩緩擦拭著劍上的鮮血。
侍衛們駭然，麵麵相覷。
這還是那個傀儡皇帝嗎？居然敢殺人了！而且還是曹丞相安排的人！這和當眾打曹丞相的臉，有什麽區別？
“皇……皇上……”
侍衛統領站出來，兀自鎮定下來，咽了下口水。
楚風淡淡抬眼，緩緩道：“朕乃大周天子，天命皇帝。這四人不尊朕意，朕殺之。白將軍怎麽看？”
白起吞著口水，眼底掠過一絲驚駭和意外。
皇帝變得不一樣了，他現在敢殺曹丞相的人。未必不敢殺自己！
白起低下頭，單膝跪地：“皇上聖明！”
其他侍衛見狀，同時跪下！
楚風目光凜然，把寶劍插回劍鞘中。
鐵器碰撞的沙啞聲在大殿上回響，白起雖沒抬頭，但能清楚的感覺到，有一抹冷寒如冰的目光，正死死的鎖定在他身上。
他渾身寒毛倒豎。
半晌，楚風才沉聲開口。
“通知內務府，再送四個人來！”
白起立馬應下，匆匆離開。
離開大殿時，他的內衫已被汗水徹底染透。他驚魂未定地看了眼身後的養心殿，又抬起頭。
皇宮上方的天空，陰雲密布。黑壓壓的烏雲深處，又好似有一道亮光，破雲而出。
楚風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養心殿的侍衛們收拾地上的血跡。
他這個皇帝，可真是無權無勢！
某些意義上，他在皇宮裏的地位，連白起這個侍衛統領都不如！連那些醃臢閹人，都敢輕視自己。
偌大養心殿，連個婢女都沒有！還得讓這些侍衛，收拾殿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撐著腦袋，思緒飛轉。
他必須得想一個破局之策，他如今舉目無親，孤身一人。雖然收了武則天，但跟狼合作，誰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反咬一口？
他需要一個能完全信任的人，哪怕隻是個奴才也好。
沉思許久。
楚風被白起的聲音拉回思緒。
白起身後跟著四個奴才。
內務府沒想到，皇帝會來要人侍候，一時間找不到合適人手。本想敷衍了事，但白起堅持遵循聖意，內務府便不得不隨便指派了四個小太監。
這四個小太監看上去，無不是病態瘦弱，麵龐稚嫩，怕是連十五歲都沒有。一看就是剛進宮不久，可能連禮儀都沒學過。
足見內務府對皇帝的敷衍！
白起單膝跪地，道：“皇上，這是內務府派的人。”
他一句話，把自己的責任摘幹淨。這四個小太監，怎麽看都不夠格來服侍皇帝。白起怕楚風怪罪。
誰知，這四人，正合楚風心意！
剛進宮的年輕太監，便如一張白紙。他們沒被宮中權勢沾染，沒見過黑暗。而且無不是家庭貧困之人，隻要他多加賞賜，好好收攏人心，便不必再擔心他們會被其他人收買！
除非曹操他們，敢再來一次“清君側”，把這四個小太監，像先皇留下來的老太監一樣殺了。
但如果曹操真敢這麽做，他楚風，自有辦法應對！
“不錯，就他們四個了。”楚風表情平淡，看不出情緒。讓白起都有些拿不準，皇帝到底是真滿意，還是有別的想法。
楚風沒讓他起來，白起就隻能跪著。
“白將軍，你入宮多久了？”楚風突然發問。
白起愣了一下，忙回答：“回皇上，已有五年。”
五年時間，混到養心殿侍衛統領的位置，除去白起自身的本事，他背後的家族助力，也不可忽視。
白起乃是當朝定遠將軍之子。
定遠將軍，乃是先皇心腹，兩朝忠臣。而在如此混亂的世道中，定遠將軍自保都難，卻還將自己的兒子安排到皇帝身邊守衛。
足見定遠將軍之忠心！
隻是現在奸佞當道，忠臣無活路，所以定遠將軍才在朝堂中隱名，用這種隱晦的手段，向皇帝表達忠誠！
而白起進入養心殿後，也確實是盡心盡責。曹操他們幾個，也不是沒派人來收買過白起，隻是白起有父親教導，麵對所謂好處，從未心動。
曹操他們，又不想真正得罪定遠將軍。
定遠將軍雖然無法出麵。但畢竟是兩朝老臣，盤根錯節。一旦得罪，後果不會很嚴重，但絕對會讓他們頭疼一陣子。
現在三方鼎足，不管是誰，多了個強大的仇家，都是給其他兩方誅殺自己的機會。
楚風敏銳的意識到，這是給自己的一個機會。
“白起將軍，你護衛養心殿有功，朕甚是欣慰。”楚風開口，嘴角帶上一抹輕微的笑意。
白起心裏咯噔一聲：“得到皇上賞識，是卑職榮幸。”
楚風雲淡風輕道：“白將軍，你父乃前朝老臣，對先皇忠心不二。你乃你父長子，不知繼承了幾分家風？”
白起敏銳的察覺到楚風的弦外之音。
這是在試探他的忠心。
白起眼中閃過幾分激動。難道，這個軟弱了一輩子的傀儡皇帝，今日轉性了？他和父親一樣，畢生追求，乃是忠君報國，青史留名！
但他不敢直接回答。
這五年來。
他早就知道，養心殿看似空曠無人。實則處處都是各方眼線！就連自己手下人，背後都有不同的勢力！
白起不敢直接表明忠心，隻怕自己和皇帝走的太近，會給父親帶來麻煩！
他思慮片刻，隱晦道：“父親年邁，耳根軟，身邊常有人亂語，卑職和父親為此多有爭吵，已有多年沒回家了。”
他變相的提醒著楚風。
這些話在旁人看來，隻是簡單的問候。但隻有二人才知道，到底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楚風眼露喜意。
果然，再混亂的世道，也不乏忠君之士！
他眼神瞥了眼黑暗中，那些沒露麵的視線。
“朕知道了，白將軍下去吧。養心殿的安危，托付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