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考研
第二十七章 考研
大二以後，大家獨自行動的情況越來越多了。最特立獨行的自然是林佳意，因為她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很多時候她都是和鄭義一起吃飯或是上自習；鬱拂霞還是很喜歡上網；薛雨還是很忙碌於學院學生會的工作；姬恬靜喜歡到處打遊擊似的上自習，因為這樣說不定可以“偶遇”他的方哥哥；剩下的卓瑩瑩就隻好自己行動了。
這天林佳意和鄭義還是一如既往的去上自習，看到鄭義掏出了一堆考研英語的書，林佳意吃了一驚，鄭義什麽時候買的這些書？沒見到到他去買啊。
“你要考研？”林佳意問。
“嗯。”鄭義答。
“哦，以前沒聽你提過啊。”
“暑假在家想了好久，覺得還是考研好。這個社會，學曆還是比較重要的。工作了以後再想好好讀書就很難了。我哥現在就後悔當初沒在讀大學時考研，現在他的工作需要文憑，他就隻好再考，可是太難了，以前的知識都得重新複習，白天又得工作，很難考到好學校。所以我想一口氣把書念完。”
“哦。”林佳意還不能完全理解，畢業對於她來說她覺得還是太遙遠了。
“那你要考哪個學校？”林佳意又問。
“還沒完全想好。所以先把公共課複習好的吧。”鄭義答，“不過，我估計隻能靠本校了。因為我複習得太晚了，考外校的話專業課差得太遠，怕是考不上了。”
“複習得太晚了？”林佳意不明白了，一開學就開始準備了還晚。
“對啊，要考研的話，尤其是考好的學校的話，得大三就準備了。如果想留學，得大一大二就開始準備的呢。”
“啊？”林佳意更驚了，因為她從來沒想過留學，這對於她來說幾乎完全不可能、不敢想的事，所以對於留學要做的事，她還真的是不太了解。雖然姬恬靜說過他的方哥哥打算要留學，但也沒聽姬恬靜說過她的方哥哥為留學做準備的事。而林佳意認識的其他人，好像剛好都是不打算讀研的，所以佳意不知道要考研的話要這麽早做準備。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提前想一想的呢。不過也實在太早了吧，大二才開學而已，連英語四級學校都還沒讓考的呢。
“所以我得拚命複習才行，要不連本校的都考不上啊。”鄭義歎了口氣，翻開他的考研英語。鄭義的高數雖然很好，但是英語卻實在不怎麽樣，勉強考過了六級而已。
一個晚上，鄭義都在很認真的埋頭看書，沒怎麽聊天。十點的時候，林佳意有些困了，想回去了，也想出去兩人一起在校園裏走走，可是鄭義似乎完全沒有結束自習的意思，一直在專注的做他的考研英語習題。林佳意有些百無聊賴的隨意把書翻來翻去，鄭義還是沒有發覺林佳意的狀況。
好容易熬到十點半，林佳意看鄭義居然還是沒有走的意思，林佳意不得不主動提出來了：“十點半了，走吧。明天還得上課的呢。”
“啊？”鄭義抬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哦，真的也，時間過的真快。你等等，我把這篇閱讀理解做完，幾分鍾。”說完鄭義就埋頭做題了。
終於，鄭義把那篇閱讀理解做完了，他動作利索的收拾東西。林佳意則是早就收拾好了東西在一邊等著了。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鄭義把林佳意匆匆送回宿舍，自己也回去了。一路上，林佳意沒說什麽，鄭義也沒說什麽。也許兩人都累了吧。
很快，林佳意發現鄭義陪她的時候越來越“不專心”，因為鄭義似乎更關心的是他的“考研大業”。大四的學生必須確定自己的未來走向了，基本可以分為兩大類：讀研或工作。讀研又大致分三種情況：1、考國內的研究生（含考本校的研和考外校的研）；2、考國外的研（俗稱留學）；3、保研（也分報送本校的研和保送外校的研）。找工作的人按地域選擇大致可以分為三種：1、留在北京；2、回到家鄉；3、去一個第三方城市。找工作的人按照工作來源的途徑又可以分為兩種：1、家裏幫找好了的；2、自己自力更生去找的。就工作的來源途徑來說，如果不是家裏實力雄厚，一般做不到在孩子沒畢業時就找好中意的工作，所以絕大多數人還是得自力更生艱苦奮鬥找工作的。
不管是讀研還是工作，最晚都得從大四上半年學期開始準備了。坊間流傳這樣的說法：找工作的人累得像狗，保研的人睡得像豬，考研的人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不過鄭義還不至於過得“豬狗不如”，至少他還有時間和林佳意一起吃飯。但是林佳意漸漸發現，鄭義的話明顯比以前少了，而且總是上自習到很晚，幾乎不會像以前那樣在晚自習之後和林佳意手牽手在校園裏漫步。吃飯的時候，經常討論的話題一般就是學校老師不肯透露專業課的內容方向（鄭義最終打算考本校本專業的研究生），或是班裏的哥們誰誰誰打算考哪個學校、誰誰誰打算找什麽樣的工作。周末的時候，鄭義也幾乎很少出去，頂多去超市買點東西，純粹為了逛街而逛街的情況幾乎沒有，更別說專門去哪裏玩了。甚至有時候，林佳意晚上有課，鄭義就自己去上自習，不跟林佳意聯係。這跟同係的一些女生的情況形成了明顯的反差。
經過一年的大學生活，係裏不少女生有了男朋友，有極少數是和同係的男生在一起的，還有的是和同年級的男生談戀愛的，也有的是和大一級的學長或師兄成為情侶。而男朋友上了大四的則相對較少。看到別的人悠哉悠哉成雙成對的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林佳意看著整天埋頭苦讀的鄭義，有時候心裏會冒出微微的心酸。但是林佳意覺得這種感覺又是沒法表達的，難道要她去跟鄭義說：你看看誰誰誰的和誰誰誰是這樣的，可咱們現在卻是這樣的。這顯然不是林佳意能做到的。更重要的是，林佳意覺得這顯然也不是鄭義喜歡聽到的話。畢竟考研是正事。
或許這就是愛情，曆經了初始階段的新鮮、興奮、激動，幾乎說完了所有的風花雪月的甜蜜話語之後，去過了很多沒有去過的地方之後，最後沉澱下來的更多是平平淡淡和樸實無華。但是這種平平淡淡和樸實無華給不同的人的感受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可能覺得踏實，有的人則覺得無趣，有的人則覺得不安。不過這些現在對於鄭義來說都不太重要。對於鄭義來說，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考研能考上。
就這樣不知不覺又快要到了國慶假期了。
這回總該放鬆放鬆了吧，林佳意心裏想。聽別的係同學說這個時候去內蒙古大草原旅遊挺好的，牛羊肉正肥，氣候也還不錯，不冷不熱，最重要的是，價錢不貴，是他們學生一族可以負擔得起的，看看要不要和鄭義去一趟？
9月底的一天，晚飯時林佳意和鄭義兩人一起去食堂吃飯。林佳意興致頗高的跟鄭義說：“哎，我聽說內蒙古壩上草原挺不錯的，現在去正好是季節，去玩2、3天這樣的，價錢也不貴，要不咱們國慶去吧？”
鄭義一愣，顯然是覺得這個想法很突然，說道：“怎麽突然想到要去內蒙草原？”
“不是突然想去內蒙草原，而是覺得國慶難得放長假，想去旅遊，而聽說現在去壩上草原正是時候，而且價錢也不貴。”林佳意道。
鄭義沉默了一會，徐徐說道：“聽著是還不錯。可是，我現在要複習考研，時間真的很緊張，去玩兩三天，再加上準備的時間，回來後休息收心的時間，怕是要4、5天啊。”
林佳意一聽滿腔的熱情頓時消減了一大半，看來鄭義不怎麽感興趣啊。她不放棄地問：“那也隻是幾天而已，離你考研還有半年的呢，就差這幾天的嗎？”
“隻有不到5個月了。”鄭義嚴肅地說，“而且這期間不光要複習考研，還要上課，還有期末考試。其實能用來複習考研的沒太多時間，而我要看的書還很多。時間非常非常緊張啊。國慶節放假了就不用上課，正好是集中精力複習的時候啊。”
林佳意默默地低頭吃著自己餐盤裏的飯菜，心裏不由湧上深深的失落：國慶節放假反而成了集中精力複習的時候了，唉，本來還以為放假了能放鬆一下的呢。看來是沒戲了……
鄭義抬頭看著一臉失望的林佳意，有些愧疚，說道：“考研的壓力真的很大，這樣的話出去玩也不能玩得盡興啊。要不能明年五一假期的吧。那會已經考完了，成績也出來了，考沒考上都成定數了，到那時再好好出去玩？”
“好吧。”林佳意無奈地點點頭，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在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算了，考研確實挺不容易的，不能勉強他。好歹我比卓瑩瑩好一點，她要見他男朋友還得大老遠的跑到哈市的呢，這不卓瑩瑩又開始張羅買國慶的票了，我就不用，哈哈。林佳意自己安慰自己。
“唉——那我國慶節的時候幹什麽呢？”林佳意仰起頭誇張地歎了口氣，故作輕鬆的說：“要不我也努把力好好看書，爭取明年拿個學習獎學金？哈哈。”
“嗬嗬，”鄭義看到林佳意放輕鬆了，心裏也輕鬆了不少，“行啊，要是連你這種高數差點掛掉的都能拿學習獎學金了，那我也獎你一份獎學金。”
“真的？獎多少？”林佳意一聽，來了興致，不管鄭義說的是真是假，且先把他畫的餅當成真的餅再說，嗬嗬。
“你得多少獎金，我就再獎你多少。”鄭義一臉豪邁的說。
“真的，哈哈，一等獎可是1000塊的。兩個月的生活費的呢，你有嗎？別到時你獎了我之後你就窮得沒飯吃還要我接濟的啊？”
“哈哈哈哈，看起來你很有把握啊，那我從現在就開始攢錢。我倒是看看重賞之下有沒有勇夫。”
“哈哈哈哈……”
兩人終於是以愉快結束了關於國慶假期的話題。
不過短暫的愉快心情過後，考研的壓力又重新壓在兩人心中。鄭義的國慶假期就在日複一日的“複習，複習，再複習”中結束了。雖然林佳意離畢業還比較遙遠，但是因為鄭義整天“壓力山大”的樣子，深深影響了林佳意，讓林佳意感到隻要鄭義一出現，周圍的氣壓都降低了，帶著一種看不見的壓抑。以前鄭義還不時和她說說足球比賽或是國內的新聞趣事什麽的，現在也幾乎不說了。
有時候從鄭義的樣子，林佳意都能看出學校裏誰是在準備考研的。典型的考研的男生大都和鄭義一樣：些許淩亂的頭發，些許隨意不修邊幅的衣服，背著一個大大的單肩包，包一定是塞得滿滿的，走路的時候低著頭，步履匆忙，目不斜視，有時候還邊走邊吃著燒餅之類的東西作為午餐或是晚餐。有時候林佳意看到這樣的情形，心裏都會覺得有些難過：考研看來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事啊！
為了更專心的複習考研，鄭義決定在國慶後就辭去校學生會副主席的職務，這讓林佳意心裏更加覺得難受。為了考研，要舍去多少東西呢？
鄭義把這個事告訴林佳意時，用的是一種告知的語氣：“我要從學生會辭職了。”這是一種已然決定了的語氣，而不是要和林佳意商量的語氣。
林佳意一愣，這個事情對她來說確實顯得太突然。林佳意聽說以前那些能做到主席或是副主席的人，都是在大四畢業後才辭職，可是現在鄭義在大四開始的第一個月後就要辭職，實在是很少見。林佳意沒有立刻回應。她不知道要說什麽，沉默了一會才說：“為什麽啊？不是一般都畢業以後才一並離職的嗎？”
“我要專心複習，學生會的事顧不過來。我也不能占著這個位子不幹活，這樣不好。”鄭義答道。
果然還是為了考研。林佳意心裏苦笑。
那天晚上學生會開部長級例會的時候，是林郎宣布的鄭義要辭職的事。果然很多人都感到很驚訝。隨即很多人紛紛向鄭義表示惋惜和依依惜別之情。
鄭義對著所有人做了最後的臨別演講：“謝謝大家的祝福。這個時候，我最想說的是，能在學生會工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學生會帶給我很多東西，友誼、磨練、成長，這裏有忙碌，有緊張，但更有歡樂、有成功的喜悅和共同奮鬥的感動，更有那麽多兄弟姐妹一樣的朋友。在學生會的經曆將使我終身難忘，並讓我受益終身。也希望大家好好珍惜這段時光。最後，還是要再說一次感謝，感謝大家過去對我的支持、幫助，感謝這個組織給我帶來的所有經曆。謝謝學生會，謝謝你們！”
鄭義說完，對著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所有人都報以熱烈的掌聲。
一向嬉皮笑臉的林郎等人，此時也動容的使勁鼓掌。此時無言勝有聲。
雖然林佳意比在場的很多人都早早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此時林佳意看到這樣的場景，身處這樣的氛圍中，仍然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傷。或許對於鄭義來說，這是他大學生涯裏一個最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事件吧。從此，鄭義的大學生活要進入另一種模式了。是不是自己有一天也會這樣呢？到那一天，當她站在前麵時，今天在座的人，還剩下誰和她一起呢？
鄭義為了考研而放棄了國慶假期出去玩、也放棄了在學生會任職的事，在404宿舍慢慢成為“公知事項”，大家對於鄭義的堅定和執著都很欽佩，但也隱隱的對林佳意的“被冷落”表示同情。這讓鬱拂霞想起了她的網友“周身白大褂”，他是本碩連讀的，沒有考研的壓力，真好。不過據說讀醫學專業的，讀到碩士隻是基本的，得讀到博士才是好的，不知道他會不會打算讀博士呢？以前聊天的時候，鬱拂霞一直想問“周身白大褂”有沒有女朋友，但又覺直接問的話會顯得很唐突，會容易讓人產生別的想法（比如對方是不是對自己有興趣？或者對方是不是一個喜歡打探別人隱私的人？）所以雖然鬱拂霞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但始終沒有能問出來。但現在鬱拂霞似乎突然想到了一個“曲線救國”的方法，可以迂回的，不留痕跡的把這個問題拋出來。
這天下午沒課，鬱拂霞與計算機教室上網時，終於碰到了“周身白大褂”——她已經有好多天沒有碰到他了。例行寒暄問候過後，鬱拂霞決定還是實施她的“曲線救國計劃”。
“天邊雲霞”：你讀的是本碩連讀的是嗎？
“周身白大褂”：是的。
“天邊雲霞”：這是高考考大學就確定了的嗎？上大學了以後就不用再考什麽了嗎？
“周身白大褂”：嗯，不用了。
“天邊雲霞”：真好。那你打算讀博士嗎？聽說學醫的要學曆很高才好的呢。
“周身白大褂”：嗬嗬，當然是學曆越高越好的了，不過也不完全是。我應該也會考博士吧。
“天邊雲霞”：那你開始準備考博士的事了嗎？
“周身白大褂”：還沒，等上了研二再準備比較合適。
“天邊雲霞”：準備考博士會不會很辛苦啊？
“周身白大褂”：應該是。你現在就想這個事？好早啊，嗬嗬。
“天邊雲霞”：不是，是我們一個室友的男朋友要考研，好拚命的，把其他的事情都放下了。我就是有點好奇，考研很難嗎？那考博士是不是更難？
“周身白大褂”：是挺難的，估計應該比高考難吧。嗬嗬。我也沒考過。
“天邊雲霞”：我們室友的男朋友因為考研，連放假都不和女朋友出去玩的呢。
“周身白大褂”：那是挺拚命的。不過考前不拚，考不上後悔就來不及了。
“天邊雲霞”：可是這樣的話，他女朋友好可憐啊。
“周身白大褂”：也不能這麽說啊。畢竟考研是大事。
“天邊雲霞”：那你呢？你到時考博士的話，你顧不了你的女朋友的話，她有意見你怎麽辦？
“周身白大褂”：我會提前跟她說清楚的，讓她理解這件事的重要性。
“天邊雲霞”：要是她不能理解呢？
“周身白大褂”：應該不會吧。
“天邊雲霞”：你女朋友真好，嗬嗬。
“周身白大褂”：希望是吧。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她人在哪兒的呢。
“天邊雲霞”：？？什麽情況？（疑惑的表情）
“周身白大褂”：哈哈哈哈，就是我其實還沒有女朋友的意思。（囧囧的表情）
“天邊雲霞”：嗬嗬，那是你眼光太高了唄。你們學校應該女生不少啊。
“周身白大褂”：是人家看不上我。（汗顏的表情）
“天邊雲霞”：哈哈，那是你不出手，出手的話肯定沒問題的。不過我還是不太能理解，光顧考研就不顧女朋友了。男生怎麽這樣涼薄啊。
“周身白大褂”：不是涼薄。而是對於男生來說，這是兩個不同的事，上一件任務辦好了，就要集中精力幹下一件任務。
“天邊雲霞”：上一件事？什麽意思？
“周身白大褂”：追女朋友對很多男生來說是這個階段的任務，追的時候就集中精力去追，當追到了以後，這個任務就算完成了，可以放心了。然後考研是下一階段的任務，要集中精力來完下一個任務。
“天邊雲霞”：那女朋友呢？！
“周身白大褂”：已經完成的任務，和還沒完成的任務相比，遇到矛盾時相對要犧牲一下。
“天邊雲霞”：那還是涼薄啊。
“周身白大褂”：不是涼薄。男性的邏輯本性就是這樣的。
“天邊雲霞”：…………
和“周身白大褂”聊完這一通，鬱拂霞有些高興，又有些小小的失落。失落的是男生原來是那麽“涼薄”的，難怪最近林佳意一直心情不是很好了。不過高興的是，這個才華橫溢的“周身白大褂”還沒有女朋友！他還沒有女朋友，那如果他是個帥哥的話，如果他喜歡我的話，那豈不是很美妙……鬱拂霞想著心裏不禁升起某種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