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分開與前進
走廊的深處。
又來了一盞手電筒,散發出柔弱的白光,正緩緩移動。
而在這手電筒的旁邊,還跟著一條巨型蟒蛇。
它體型龐大,足有五六米長,粗如水缸,蜿蜒盤曲,盤踞於走廊牆角之中。
它的腦袋呈三棱形,頂端布滿了尖銳的毒牙,閃爍著寒芒,令人毛骨悚然。
此刻,它正眯縫著眼睛,陰冷的眸子裏,散發著危險的幽芒,死死盯住林清雪二人離去的背影。
它似乎在猶豫,遲遲沒有動作。
最終,它猛然探出腦袋,吐著猩紅的信子,嘶吼一聲。
霎時間,四周圍的氣溫驟降!
原本明亮寬敞的走廊,頃刻間變得黑壓壓的,仿佛來到了幽冥地獄一樣。
一團濃鬱至極的陰煞之氣籠罩了整棟樓層,令人膽戰心驚。
在走廊裏行走的林清雪,忽然腳步一頓。
她感覺到背後一涼,一股被野獸盯上一般的感覺襲遍全身,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但她還是根據張清德的囑托,沒有回頭,而是一往無前地走了下去。
不過,她注意到,打電話的時候,張清德那邊,有好幾次是斷斷續續的,好像信號不太好的樣子。
這種狀態,實在是讓人很難放心,畢竟這裏可是鬧鬼的醫院啊……
而且,林清雪隱約記得,剛才在電話裏,
張清德似乎曾經告訴自己,這家醫院,似乎不止是鬧鬼這麽簡單。
這個念頭,令她的內心,更加忐忑不安。
而與此同時,她的腳步越發急促,心髒砰砰跳個不停,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但,就在她即將穿過走廊的刹那。
唰!
走廊兩側的病房內,陡然響起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緊接著,就見數百塊窗簾飛舞著飄落而下。
嘩啦——
嘩啦啦——
無數碎裂的玻璃碴子,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如同暴風雨般撲向林清雪二人。
“小心!”
林清雪嚇得俏臉劇變,連忙叫了一聲,身體下意識向著旁邊閃避。
可是,這些玻璃碴子穿過她的身子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痛感,反而讓她的身軀變得酥軟無力。
“怎麽回事?”
林清雪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一片,
“代雄,扶我起來。”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喊完這句話之後,王代雄居然沒有回答自己。
甚至,她聽到了一聲細微而又詭譎的悶哼聲。
她抬起頭來,赫然發現,王代雄竟站在原地,雙目圓睜,臉色慘白一片,身軀僵硬,瞳孔渙散,仿佛失魂落魄了一般。
林清雪嚇壞了,急忙伸手,想拉扯了王代雄一把。
但後者直接往地上一傾,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倒在冰冷濕滑的地板上,雙目圓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林清雪頓時愣住了,她怔怔地看著王代雄,心髒狂跳。
這時,王代雄脖頸間突兀地浮現出一個血紅猙獰的傷痕,一縷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潔白的牆壁。
他那僵硬無比的手指,無助地抓撓著胸膛,隨即癱軟在地,仿佛徹底死絕。
一切來得太快,林清雪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了王代雄死亡的瞬間。
這一幕太震撼,太恐怖了!
林清雪嚇傻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愣在原地。
過了一段時間,她才緩過勁兒,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情緒有點壓抑不住道:
“喂?聽到的到嗎?我同伴突然死了……”
“嗯?”
耳機裏傳來張清德的聲音,
“是叫王代雄的嗎?”
“是……”
被巨大的哀傷包裹著,林清雪哽咽著回答道。
“……”
約莫過了十秒,張清德才說道,
“眼見不一定為實,我說過的,堅信你的信心。”
“我怎麽堅信?!”
林清雪咬著銀牙,右手按在心髒處,低聲啜泣道:
“他就這麽躺在我麵前,你叫我相信?你拿我的命賭嗎?”
說罷,林清雪再次哭了起來,
“他真的死了……他死得好慘,渾身都是傷,血流得很多,好多血……”
她的情緒非常激動,語無倫次。
而就在這時,一團黑霧慢慢在她的身後凝聚。
“嗚哇!”
突然,林清雪聽到一聲淒厲的嬰孩啼哭,宛若夜鶯,又似女鬼哭嚎,讓人心頭一顫。
隻見在她背後,一個披頭散發,穿著藍色裙子的女鬼,悄悄爬了出來,嘴唇上塗抹著猩紅的口紅。
女鬼的眼眶泛綠,透露出邪惡、貪婪和殘酷,一眨不眨地盯著林清雪,喉嚨裏發出古怪刺耳的咯咯聲。
林清雪的臉上,滿是淚痕和恐懼。
但,她並沒有回頭。
因為,她知道回頭也改變不了什麽。
“求求你……殺了我……求求你……”
她的嘴唇哆嗦著,艱難開口懇求。
但,女鬼卻沒有理會她,隻是靜靜地盯著她,目光越發貪婪,越發炙熱。
忽然!
它張開了嘴巴。
這一幕,太滲人了,像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一樣。
“啊——!”
林清雪驚駭欲絕,下意識想逃跑,但已經晚了。
下一秒,她就感覺身體一沉,一個巨大的深淵巨口從她腳底張開,似乎要把她瞬間吞噬。
在最後一刻,耳機裏傳來了張清德的聲音:
“沒有出來……”
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哭得梨花帶雨的林清雪瞬間收斂悲傷,眼睛變得淩厲而狠辣起來。
她右手將心髒處的設備打開,隻見一道藍光從她心口處射出,照耀在女鬼身上。
“嗷——!”
頓時,淒厲的鬼嘯聲響徹整條走廊。
緊跟著,女鬼被擊退數米遠,化作一團濃鬱的黑煙,消散在空中。
“噗通。”
林清雪站了起來,看著身邊已經消失不見的“王代雄”的身體,歎了一口氣。
“我和他是什麽時候分開的。”
他摸了一下耳機,輕聲問道。
張清德:
“玻璃破碎的瞬間。”
林清雪:“他還好嗎?”
“不太行,已經被鬼吞噬了,但好在他第一時間把設備開啟了,兩天內應該沒事。”
林清雪歎了一口氣,
“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繼續等吧,”
張清德說道,
“對麵相當謹慎,你的演技差點都把我騙過去了,沒想到它居然沒上當。”
“嗬嗬,你說的倒是很輕巧,”
劫後重生的感覺,讓林清雪有心情去回應,
“有那麽一瞬間,我確實是被唬住了,但仔細一想,很奇怪,所以就沒信。”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原本破碎的玻璃已然恢複原狀,隻有那滴殷紅的鮮血,格外顯眼。
眼見之物,不可輕信。
但若不信,必為其害。
雖然之前,已經特意警告過王代雄,讓他不要太過在意眼前的事物。
但是,眼前發生的事,誰又能說不信,就不信呢?
此刻的林清雪,心中充滿疑惑和擔憂。
但很快,她便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邁步朝走廊盡頭走去。
救助一個被詭異纏身的公民,本來就是他們的義務,即使是喪身於此,也不會多說什麽。
因為他們,已經做好覺悟,
但是,如果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對收容詭異之事沒有半點貢獻的話,
那自己的付出,可就白付出了。
林清雪顯然不想這樣。
她做出的決定,其實是想為局裏麵,拉來一個可以降妖除魔的高手。
要知道,九州大地,不知有多少道士神通廣大,但他們就是隱居山林,不願出來。
他們很多設備,其實都是經過道士的指導研發出來的。
雖然可以收容詭異,但卻不能消滅詭異。
有時候,在夜深人靜之時,林清雪也會想,這些收容起來的詭異,真的安全嗎?
萬一這裏麵,有個不懷好意的道士,通過設備的某種後門,控製了詭異……
所以,拉攏一個其他派別的道士,或許能讓環境安穩不少。
希望她的這一次冒險,是有價值的吧。
林清雪掐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努力讓自己振作精神。
她走向走廊盡頭,推開虛掩的房門,進入一片漆黑之中。
與之相對的是,走廊裏亮起了幾盞昏黃的燈泡。
這裏麵,隻有一兩個煤油燈點起的亮光,火苗幽暗而昏沉,仿佛隨時熄滅。
借助朦朧微弱的燭火,林清雪終於看清了屋內的情形。
屋裏麵,一具幹癟的屍骨靜靜地躺在**,胸腔裏麵早已空****,裏麵沒有了心跳和呼吸,更沒有任何器官。
在屍骨後邊,放著一台儀表盤、筆記本電腦,以及幾件換洗衣服。
另一邊,在另一個桌子,則有一個用白布蓋著的凸起物。
一個用煤油照明房間,裏麵居然有儀表盤和筆記本電腦,不得不說,有些古怪。
而且,這屍骨是哪兒來的?
是自然死亡,還是被人謀害致死?
這些東西都是怎麽擺在這裏的?
這是主宰這一切的詭異在故意跟她貓捉老鼠的遊戲嗎?
故意逗她,
等她疲於應付之時,再一舉拿下。
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麵前的這個被白布蓋著的東西,就是這個詭異的真身呢?
想到這裏,林清雪額頭浮現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的手,下意識握成拳頭。
“呼……”
良久,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平緩下自己慌亂的心跳。
既然選擇了冒險,她就不會怕!
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不會有錯的。
想到這裏,她邁步走到床邊,伸出芊芊玉手,揭掉蓋在屍骨上的白布。
白布掀開。
一副慘白而扭曲的屍骸出現在林清雪的視線中,讓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這是什麽呀……”
她低聲驚呼一句。
屍骸的軀幹完全呈現出一個圓形,呈扁平橢圓形。
乍一看,就像一個人被剝了皮,露出白皙的肉骨架子,
但它卻是活動的,正在慢慢蠕動。
在它旁邊,還趴伏著一條蛇。
蛇頭高昂,綠豆小眼閃爍陰森寒芒,正死死盯著她,仿佛隨時要撲殺過來。
“啪嗒。”
就在這時,蛇尾突然拍在地板上,濺起一地灰塵,嚇得林清雪渾身一顫,趕緊後退兩步。
“嘶嘶嘶……”
蛇吐出猩紅的芯子,朝她逼近。
但是,林清雪卻不驚慌,這一次,她反倒大膽伸手抓住蛇尾,用力扯了下來。
“嘭!”
蛇摔落在地板上,痛苦掙紮了幾下,就再無聲息了。
林清雪這才鬆開手,但就在這時,肉骨架子突然坐了起來,並張嘴噴出一顆腐爛的心髒,直奔她的臉而來。
那腐爛心髒,猶如一枚炮彈,迅捷凶猛,還帶著一股極度濃鬱的惡臭。
林清雪連忙側過身躲避,腐爛心髒擦著她的肩膀飛掠而過。
“啪啦。”
腐爛心髒砸在地板上,發出巨大悶響,並腐蝕了一大塊瓷磚。
“嘔!!!”
林清雪感覺胃裏翻江倒海,捂著嘴巴跑出房間,彎腰狂吐起來。
“嘔……咳咳……”
林清雪將剛剛吃的午餐都吐了出來,整個人癱軟在牆角,臉色蒼白至極。
這很不尋常。
這玩意是真的!
這絕對不是幻覺!
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腐爛心髒傳遞給她的恐怖惡意。
那種從靈魂中散發出來的冰冷刺骨的感覺,令她渾身僵硬,瑟瑟發抖。
這簡直比火鍋店裏的詭異更加恐怖。
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從走廊處傳來。
林清雪艱難抬頭看去,發現一名年輕男子,穿著一套白大褂,帶著口罩和手套,走進了房間。
這醫生一進來,第一眼就看見了林清雪。
他的雙眼立馬眯了起來,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朝林清雪一步步走了過來:
“哎喲,你可以啊,居然能找到這裏,看來,我的新實驗對象,又多了一個。”
醫生向著林清雪的方向,慢慢靠了過來,目光越來越貪婪,似乎在考慮從哪裏下手,比較合適。
這種肆無忌憚的目光,讓他忽視了因心髒爆炸而腐蝕掉的地磚。
他的右腳,直接踩到凹陷下去的洞裏,整個人差點摔了一跤。
但他也不惱,反而露出更燦爛的笑容,狂熱的目光下散發著極為恐怖的氣息。
他舉起那宛若手術刀的雙手,歪著頭說道:
“哎喲,我的寶貝心髒還被你弄壞了啊,你說,你該如何賠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