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垣深深何當共剪西窗燭九

牆垣深深,何當共剪西窗燭(九)

後宮之亂平息後,也算是安穩了一陣子。

西慕靖忙於朝政,一個月來到後宮的日子屈指可數,就連西琅慕也嚐嚐宿在朝莞殿。爹爹在蜀國之事,一直都與前朝密信來往,前幾日還傳了消息回來,就在這兩日,便要開始篡朝了。

這等驚天大事,西景曾有過,恐怕曆朝曆代總有難以避免的時候。

這些日子也不見西琅澈到長陽宮,後來才得知他亦未此事奔波不停,已經很久沒有回宮了。有他相助,爹爹做事又一向穩靠,想來東蜀大事,應是快成了罷。

這一個月也正是熱起來了,我閑來無事便要拖著春琇到暖閣去乘涼,那兒的長廊綠蔭遮蔽,一旁便是藕花池子,正是避暑的好地方。

我和春琇正往暖閣去,走在東側的卵石小路上,正巧看見西側的石子路上走過幾人,走在最前頭的是個穿著不錯的女子,看起來也是大家閨秀,但不像是宮裏的人。

身後跟了幾個奴才,頭兩個也像是宮外進來的,後頭幾個穿的都是宮服,應是宮裏頭的奴才。

那女子看上去有幾分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待她走過去以後,我才拉了拉春琇的手問:“春琇,那是誰家的小姐,看樣子是往後宮的方向去的,是哪位娘娘的親人嗎?”

春琇遙遙望了一眼,失笑道:“良娣倒是有些不認得了,那是丞相家的大女兒,李思嫆,前幾日我便在宮裏瞧見她了,這幾日好像常在宮裏走動呢。”

我微微有些吃驚,竟是她。

“這幾日她常在宮裏走動?”

“是呢,也有段日子了,好像是到皇後宮裏去的。”

皇後?

我朝李思嫆的方向又遙望了幾眼,她會常在宮中走動,總覺得不是件尋常的事兒。

暖閣長廊的盡頭設了一張石桌,春琇從閣裏取了茶壺,把從長陽宮帶來的茶泡了進去,然後置在陰涼處放涼。

這樣悶熱的天氣裏,若是再喝燙口的茶,定是叫人受不了的。

春琇來時帶了些藕粉,暖閣偏房有一處小灶,沏好茶,她便進了小灶房,說是要製些新鮮的點心來。她總愛弄些新花樣。

春琇做點心一做便是許久,我趴在石桌上,喝了幾口還微熱的茶,趁著有微微輕風,吹著吹著我便睡著了。

小憩著,我夢見一片桃林,桃花灼灼,漫天飛舞。阿葦站在桃樹下吹奏著動聽的調子,而我又在桃林中起舞。

總覺得是極溫暖的事兒。阿葦的眉眼雖算不上溫潤,但滿溢柔情,卻又帶著幾分堅韌,似乎有些隱忍待發的意味,耐人尋味。

忽然起了風,漫天飛舞的桃花花瓣也吹散了許多,我忽然覺得身上有些涼,伸手抱緊自己的肩,也有些清醒了。

我伸手抓了抓肩,才發覺肩上披了什麽東西,我微微抬了頭,睜開眼去瞧肩上的東西,一回頭便瞧見西琅慕立在我身後。

再一瞧天色,竟暗了下來。

這一睡,當真睡得久。

我朝他微微一笑,伸手將肩上的毯子取下來,疊好放在腿上,“你怎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