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封神亂(十八)
封神亂(十八)
伯邑考受了九尾狐的請托,但畢竟是與妖物合作,他不敢妄自獨斷,隻好半夜裏又跑去找了散宜生,將九尾狐的事情告訴了他。
散宜生聽了九尾狐的事情,心中驚奇極了,一方麵他不願意相信一個妖精說的話,另一方麵又真希望那份女媧娘娘的聖旨是真的,若是能將它取到手中那就更好了,西岐日後舉事反商又能多一個倚仗,想必能收攏很多人心。
令散宜生惋惜的是,伯邑考竟然沒有將這份聖旨拿回來,而是還給了九尾狐!
不過即便這一切都是假的,散宜生也覺得可以幫助九尾狐與蘇妲己換了身份,試想讓這妖精進了朝歌,必然能將皇宮弄得烏煙瘴氣,那好色鬼紂皇與個妖精朝夕相歡,不精盡人亡起碼也要折壽三十年吧?
如此計較了一番,散宜生當即拍板,與伯邑考商量起了接應蘇妲己的事情。
兩人在屋裏商量了半宿,總算擬定了一套完美的計劃,伯邑考這才轉身走出了房間。他本是想要回屋休息,但是還沒到房間白日裏恐怖的景象又浮現在了眼前,使他睡意全消。
伯邑考幹脆回頭打算去看看江一春是否安睡,卻是在經過主屋庭院時看見了金甲的坐騎火眼金睛麒麟獸。伯邑考對這古書記載中的仁獸十分好奇,不禁暗中打量,果然看到這獸如書中所講,四足懸浮在空中,不踐踏地上的一草一木。
隻是伯邑考想不通,麒麟這樣的仁獸怎麽會選擇金甲那樣血腥凶殘、蠻橫不講理的人做主人呢?
他困惑地站在走廊下,雙眼緊緊盯著麒麟獸。那麒麟獸似察覺到他的注視,竟然搖頭晃腦地轉過頭來,緩緩地走到了他麵前。
這神獸身上一片金光燦爛,雙眼之中竟然也是一副好奇的目光,微微歪著頭瞪著伯邑考瞧,瞧了半晌便背過身去,卻不是要走,而是微微地蹲下了四隻蹄子,好像在邀請伯邑考乘坐一樣。
伯邑考近日一連瞧見了鳳凰與麒麟兩大神獸,說實話他自己是已經心滿意足了,而且出於對神獸的尊敬、及其主人的忌憚,伯邑考雖然看出了麒麟的意思,也不能真的應邀去坐一坐麒麟背。
伯邑考看這隻麒麟此時模樣著實憨態可掬,一點也沒有白天陪伴在金甲身邊,凶神惡煞的模樣,心中不禁感歎,像金甲那樣的惡人,就連麒麟這樣的仁獸也不能將他感化,商湯有這樣的殺將在不知道要有多少無辜百姓死在他的手上,他日反商之時西岐不知又有多少子弟會折損在他的兵馬之下。
想到這一層,伯邑考不禁微微皺眉,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竟連麒麟獸搖擺身子催促他的樣子都沒瞧見。
卻在伯邑考愣神之際,金甲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後,邪笑著看了他許久,才收起臉上邪氣,擺出冷酷的模樣,沉聲道:“它喜歡你,你又何必拒絕它的心意?”說著他便伸出了雙手,打算“幫忙”。
伯邑考聽到這突然響起的聲音,驚了一下,待他回過神來,金甲的雙手已經扶在了他的腰間,也不等他做出反應就將他抱到了麒麟的背上坐好。
這種像被當成小娃兒一樣的對待,實在讓伯邑考羞憤不已,本想要立即從麒麟背上下來,金甲卻是雙手一橫就將他的去路擋住,還冷冷地問道:“西岐大公子莫不是嫌棄我這麒麟獸,覺得它還配不上你的身份?”
“哪裏?”伯邑考可不想得罪這個殺將,隻好虛以委蛇,加以和氣地向他道歉道:“麒麟乃是上古仁獸,非是它配不上伯邑考,而是在下配不上麒麟聖獸。”
他說著便低下頭去,伸手撫摸了一下麒麟獸的脖子,這麒麟獸似乎十分享受,動了動脖子後就眯起了眼睛,四隻蹄子上竟然生起了白色的煙霧,顯然是要準備騰飛了。
伯邑考這一看還了得,連忙又要下去,金甲卻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對他說道:“你不用講那麽多廢話,它既然喜歡你日後必定對我不忠,我便幹脆將它送你了。”
伯邑考聞言又是吃了一驚,不可思議地看向金甲,待見這個男人臉上冰冷嚴酷,也看不出是是喜是怒。他剛要向金甲解釋並推辭這件事情,可是金甲根本不在意他是否答應,猛地就在麒麟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登時麒麟就蹬起四隻蹄子,騰雲駕霧地向天上跑了過去。
伯邑考雖然是西伯侯嫡子,可是像這樣的神獸別說是騎,以前連見都沒有見過,而現在他騎在麒麟背上被它馱上了天,這種感覺更是從來都沒有的。
金甲自作主張,根本沒有經過伯邑考的同意就將麒麟獸強行送給了他,還將他送上了天,而伯邑考第一次騰雲駕霧飛在天上,心裏難免緊張,起初連眼睛都不敢睜開,隻能微微地眯著露出一條縫隙,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讓他覺得好像有個大漢累極了,在他的耳邊呼呼喘氣。
待到麒麟真正飛到了天上,平穩地奔跑在雲間,伯邑考才緩緩張開雙眼,好奇地去瞧地上的一切,可惜現在正是半夜時候,雲層底下除了黑黝黝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伯邑考略略有些失望,而後又抬起頭去看那天上,卻是月光皎潔非常,繁星更是璀璨奪目,平日遙不可及的這兩樣事物此時仿佛近在眼前,舉手可摘。
隻是一伸手伯邑考便立即明白過來,這月亮與星星不過是看著極近,其實依舊離他十分遙遠。他心中不免有些可惜,但是很快他就遺忘了這番失落的感覺,再次用讚歎的目光去仰望這明亮璀璨的天空。
地麵上,剛剛將坐騎送人的金甲並沒有回去休息,而是站在庭院中仰頭瞧著天空。在他身後站著一個人赫然就是江一春!
江一春本來是和金甲一起過來的,隻是剛剛一直沒有出聲,以致一直背對著的伯邑考竟然沒有發現到他的存在。
江一春仰頭看了一眼被烏雲遮住的天空,而後搖搖頭道:“雖說‘寶馬配英雄,香車送美人’,可你這也太奢侈了!”
金甲邪氣中帶著戲謔,瞅著江一春,道:“你若羨慕,也可以把汗血寶馬送他。”
江一春被他這麽一說,立即哼了一聲,隻能說運氣不好,偏偏他這一份神識撈到的是最沒大能耐的一具分.身,瞧瞧人家的裝備,再瞧瞧自己的……金甲說得好聽,可他那可是麒麟獸啊,汗血寶馬在普通的馬匹麵前或可稱為寶馬、奔馳,但是在神獸跟前那就是一□□!
是問天下間哪個男人在擁有了蘭博基尼後還會去青睞奇瑞小Q的?除非是傻了的!
伯邑考他傻嗎?
顯然他不傻,擁有正常人的品味!
江一春也不傻,所以他果斷地切換掉了這個讓他蒙羞的話題,轉而討論了其他:“有了‘麒麟認主’的名聲,想必伯邑考的嫡子之位是變動不了了吧?”
金甲咧嘴一笑,卻沒有說話。同是紂皇的分.身,江一春也不用他來回答,隻在一旁低聲嘟囔道:“如此一來,等他死在了朝歌,西岐的百姓可不就恨死了商湯與紂皇了麽?想必謀反的時候也會更有力氣了!”
金甲白了江一春一眼,而後道:“明日我要開拔離開冀州,趕往昌州,西岐的人我要全部押走。”
江一春擺擺手道:“都帶走,他們多住一天我這裏就要多陪一天,許多事情都得耽擱下來。伯邑考年輕氣盛,脾性單純還好糊弄一點,那個散宜生成天懷疑來懷疑去,我碰見他就頭疼。”
“這樣的臣子才好呢。”金甲卻忽然感歎道,然後道:“我留一千人在你手中,免得冀州的百姓真的造起了反,把你給宰了。”
江一春聳了聳肩,對金甲的好意安排倒不是十分的在意。
翌日,果然如金甲所說,一大清早便叫周複四小將帶著人馬,將西岐所有人員都“請”到了正廳之外,除了伯邑考與散宜生,其他人雙手都被麻繩捆綁在了身後,掙脫不能。
散宜生與伯邑考怎麽也沒有想到,金甲昨天才收了他們的兩大箱財寶,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竟然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將他們西岐的人捆綁了起來。
尤其是伯邑考,完全想不通金甲這個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昨天他才將麒麟這麽珍貴的聖獸送給自己,今天卻又是這般無禮地“招待”他們,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大廳之內,金甲霸道地占住主位,冀州新任的城主江一夏反而一臉憤恨地站在下首,卻是敢怒不敢言。江一春見到伯邑考來了,立即迎了上來,可是真站在對方麵前又什麽話也說不出,隻能搖搖頭,向他道歉,像昨天一樣開始述說自己的無能。
西岐人馬被扣押,伯邑考哪裏還有心思去安慰江一春那顆“受傷”的小心靈?隻寥寥安撫了幾句,告訴他這件事與他無關,叫他不要放在心上,而後便走向金甲,在他麵前一丈處站定,拱了拱手道:“伯邑考鬥膽請問金甲將軍,不知因何緣故將我西岐虎賁捆綁在此處?”
金甲瞧了他一眼,冷冷道:“大公子真的不知嗎?”
“還請金將軍明示。”伯邑考微微彎腰行了一禮,而後挺直了脊梁,冷冷地看向金甲。
金甲卻是再不去看他,反而問散宜生道:“上大夫可知原因?”
散宜生心中自然也同伯邑考一般憤怒,隻是他是謀臣,凡事都將西岐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為了西岐是什麽樣的屈辱都能忍受的。所以此時金甲問他話時,他還能微微含笑。
散宜生微微沉思一番後,猶豫道:“金將軍這麽所為,難不成是因為紂皇陛下於一年前所頒布的那道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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