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柄

把柄 致命邂逅 青豆

看女生小說去書 客 居 “你討厭,離我遠點。”

“美美,別生氣了我錯了……”

身邊的說話聲打斷了林菀的回憶,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站在這裏很久了,久到陷入回憶裏不能自拔,久到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隧道。她無比羨慕的看著從身邊經過的那一對穿著情侶裝鬧別扭的小男女,他們那麽年輕那麽肆意那麽美好,重要的是,他們都活著。

女孩子甩開男孩子的手,男孩子追過去牽起她的手,再甩,再牽……

林菀眼裏的淚水洶湧而出,眼前的景象模糊了,她隱約看到那兩個身影融合在一起,越來越遠。可是,她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右手,那個拉著她手的人卻不在了。呼吸驟然收緊,心髒某處開始第無數次尖銳的疼,王瀟……她一遍遍的輕聲喚著,那個喚了無數遍本以為可以喊上一輩子的名字。

她刻意不去想,堅持了幾天,但那並不意味著她不想念他,事實上,她想他想得要死掉了。現在那被壓抑了許久的想念和悲痛奔騰而來,如漲潮時的海水一般瞬間就將她淹沒了。

林菀崩潰了,麵具盔甲紛紛脫落,她蹲在大街上失聲痛哭。她的哭聲很難聽,嗓子還沒徹底恢複,每哭一聲到了後半截就嘶啞了,她的哭相很難看,因為臉上還化著大濃妝,肆意流淌的淚水衝散了睫毛膏腮紅和唇彩,整張臉黑黑紅紅像是一張被化失敗了的京劇臉譜。

夜市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行人了,一個妙齡大姑娘當街痛哭無疑會吸引諸多關注,可是林菀哭得太投入了,什麽駐足觀看指指點點唏噓短歎她都聽不到看不到,唯一知道的就是流淚,不停的流。而那些圍觀議論的人好奇過後也都紛紛退散各忙各的,別人的故事終究是別人的故事,陌生人的故事更不值得耽擱自己匆忙的腳步。

林菀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多久都不夠,如果可以,就這樣地老天荒吧,在他們牽著手走過無數次的地方,她給他挑鑰匙扣他喂她羊肉串的地方,在這個灑下他們無數歡笑偶爾也有小爭執的地方,在這個他給她戴上戒指說要和她一起走一輩子的地方……

哭到聲嘶力竭時,眼前出現一張攤開的紙巾,她抬起淚水斑斑花裏胡哨的臉,看到一個穿著高中校服的短發女孩,女孩小心翼翼的問:“姐姐,你也失戀了麽?”

她呼吸一滯,然後歎口氣,低啞的說:“你知道比失戀更痛苦的是什麽嗎?”

女孩搖頭,大眼睛裏一片澄清,帶著少女獨有的懵懂,她真幸福,林菀想。

她站起身接過紙巾擦了臉,對女孩真誠的道謝,然後轉身欲走。

“是什麽?”女孩固執的追問。

林菀回頭,苦笑,“是失去。”

女孩茫然,“有不同嗎?”

林菀一愣,隨即失神的解釋道:“失戀了你還可以看到他,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可是失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女孩似懂非懂,卻沒再追問,林菀已經轉身走了。她抬起右手放在胸口處,因為那裏很疼,她剛剛不經意的說出了一個最殘酷的事實,她一直試圖回避的事實,她失去了王瀟,這輩子再也看不到,陰陽相隔,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最無力的事。

林菀回到家時,一雙杏眼已經變成了兩顆桃子,還沒等她洗把臉,手機就嗡嗡的響起來,拿出來一看是王媽媽打來的,她心頭一顫,莫非是王爸爸病情嚴重了?趕緊按下接聽鍵,聽到王媽媽略帶焦急的聲音:“菀菀你在哪呢?”

“我在家,伯父他……”

“你剛才去哪了?”

“伯母,我……”

“菀菀,你能不能答應伯母,不要再查了。”

“伯母,您放心,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不用你們出麵,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篡改事實讓凶手逍遙法外……”她說到這裏開始哽咽,“我真的做不到。”

王媽媽唉聲歎氣,“就算你得到了什麽證據,交上去也不會被審理的。”

“我知道。既然他們卑鄙在先,我也不再用常規手段,我手裏有一段錄音,可以發到網上,隻要把這件事鬧大,有了輿論壓力,自然會有人管這事,不信他們還能一手遮天。”

王媽媽一聽急了,忙說不能這麽做。

林菀驚詫,為什麽?這幾天她都心存疑問,隻是不好提出來。她覺得王家父母在這件事上態度過於消極,甚至有些反常,很難想象這是一對愛子如命的父母該有的態度。

半個小時後,林菀打車來到陸軍總院,王爸爸就在這裏就醫。她剛走近住院部,就看到在樓下走來走去的王媽媽。

王媽媽看到她,一通唉聲歎氣之後,終於道出實情。

原來,王爸爸早年曾在某市城建部門任職,八年前卷入一場重大工程質量事故中,他隻是一個夾在上下級之間的小角色,卻背負著實實在在的罪名,因為每份文件上麵都簽了他的名字。後來上麵有人把事情壓了下來,他才免受牢獄之災,隻受了降職處分,並調回B市。可是,幾天前在醫院裏陳勁的秘書竟拿出一份當年那場事故的證詞複印件,雖然時隔多年,但那可是實打實的罪證,當時王爸爸就如雷擊一般徹底懵了。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為兒子討回公道,那麽父親就要為當年的事故背黑鍋,一把年紀了還要鋃鐺入獄不說,同時會牽扯一批重量級人物,這都是他們無法承受之重。最關鍵的是,即便如此,也未必能還原事情真相,因為他們失去了先機,因為對方太強大,就算是豁出去魚死,網也未必掙得破。

王媽媽聲淚俱下的講完,林菀隻覺得自己好似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呼吸困難,她想起陳勁最後的那句我等著,果然是勝算在握的人才會有的反應。她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笑話,口袋裏如獲至寶的存儲卡變成了廢物,身體裏的力氣一絲絲的流失,炎炎夏日裏她的手腳開始冰涼。她的王瀟不能瞑目了,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就像看著他被烈焰吞噬化作一捧粉塵時一樣,她無法忍受她心如刀割,卻什麽都做不了。現在她的感覺不隻是失望,而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