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下

對峙(下)

她當時頭疼欲裂,胸腔都要被怒火和怨氣給撐爆了,可是她沒有繼續和他們爭辯,因為她意識到那毫無用處,要找就得找源頭找關鍵人物,找出那隻翻雲覆雨的幕後黑手。如果說之前充斥她整個人的是莫大的悲慟,恨不得隨之而去,那麽現在她滿心滿腦都是極致的憤怒。她不能讓她的王瀟白白死去,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凶手逍遙法外,絕不。所以盡管她現在筋疲力盡,仍要控製著雙腿不打顫,強忍著雙手不發抖,與這個幕後主謀針鋒相對。

盡管林菀已經怒火中燒,她還是在離陳勁隻差一尺的地方猛的停住,強壓下滿腔的恨意,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調整呼吸後開口:“你是指那幾張滑稽可笑的廢紙?”她輕蔑的笑了下,聲音壓低:“那不過是一群被買通了的小醜的拙劣表演,要知道真相就是真相,不是誰能花幾個錢找幾個人就篡改得了的。”

陳勁眼睛微微眯起,他以為這個氣勢洶洶的姑娘又要撲過來撒潑,要知道他最討厭無理取鬧的女人了,他可不是那種號稱“不對女人動手”的君子紳士,他向來講究效率,殺伐決斷雷厲風行,胡攪蠻纏的人就該用武力製服,這是他的一貫原則,顯然這姑娘胳膊上的紅印子就是一個證明。如果她敢撓他的臉,當然他決不會給她得逞的機會,他可不介意把先綁了她。見林菀像一頭小蠻牛似的衝過來又忽然刹車停下,他暗想,女人就是女人,膽子就那麽一丁點兒,隨後聽到她近在咫尺的沉重喘息,目光瞥到她蒼白握緊的拳頭,知道她在極力的控製自己,不禁又有些好笑。

陳勁耐著性子聽完林菀陰陽怪氣的說辭後才懶懶地站起身,不惱不怒反而帶了幾分明顯的笑意,因為身高的差距,他甚至微微低頭,把目光鎖定在對方因盛怒而顫抖的嘴唇上,貌似無辜的開口:“林小姐這是藐視執法機關的辦事能力?相信我,我隻是個平頭百姓,守法公民,沒有那麽大的神通偷天換日。”

聽起來都像是反話,平頭?守法?神通?偷天換日?林菀逐字聽著,終於體會出幾分警告的意味。

“還有,這份報告呢,你不信沒關係,隻要其他人都相信……”

“你無恥。”林菀忍無可忍的怒罵。

正在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說服”對方的男人被打斷,忽然眼神一凜,手上的動作更快一步,一把抓住女人朝他臉上招呼的纖細手腕,盡管如此,還是被她的指甲刮了一下,麥色肌膚立刻出現一道淺色的劃痕,饒是臉皮再厚也感到了一絲疼痛。

林菀臉上浮現出幾分快意,盡管手腕被他抓住,而且這小人正不動聲色的報複她,捏得鑽心的疼。她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指,卻無濟於事,隻得再次手腳並用,嘴裏也不閑著的咒罵:“沒人性的混蛋,殺千刀的……”真遺憾她的指甲不夠長不夠鋒利她的動作不夠快,否則非要把他那嘴臉劃個稀巴爛。

陳勁也動了氣了,本來他不是話多的人,更不喜歡在女人跟前浪費口舌,剛才隻是一時興起,不,是看她可憐所以軟化了幾分,差點忘記了女人都是蹬鼻子上臉的動物,給點顏色就開染坊。這該死的女人居然搞偷襲下黑手,差點害他破相,太可惡了。他現在完全黑了臉,頓時比剛才淩厲了七八分,整個人變得殺氣騰騰,恍如來自地府的索命閻王,連踢帶打的林菀也被他震得一怔。

陳勁不想再跟她浪費時間,捏夠了便狠狠甩開林菀的手,低沉吼道:“夠了吧,該說的我說完了,現在沒空陪你玩這一套。”

看著林菀呆呆的樣子,大眼睛濕漉漉的跟受了驚的小鹿似的,他忽然冷笑了一下,壓低聲音說:“我看林小姐情緒不大穩定,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家不錯的療養院。”說完,得意的勾起嘴角,丟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轉身就走。

威脅,*裸的威脅。林菀立即回神,忽略掉疼得發麻的手腕,衝著男人的背影喊道:“姓陳的,你聽著,我不會放過你,還有你那個凶手弟弟。”

已經邁出去一隻腳的陳勁聞言,鄭重的轉身,嘴角微動形成一個不屑的弧度,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笑意:“好,我等著。”然後囂張離去。

林菀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手上傳上來灼熱的疼痛,她才從憤怒中回神,一看手腕出現一圈淤青,一直被壓抑著的悲痛和委屈全部浮上來,眼淚一發不可收拾的流了滿臉。她就那麽站著,用左手抹著淚水,剛擦完又流出新的,哭了一會兒雙腿無力於是幹脆坐在地上,把頭埋到膝蓋裏無聲的啜泣。

一個小護士路過門口,聽到聲音驚訝的朝屋裏看,隻見一個女孩子蜷著身體肩膀一聳一聳的嗚咽,哭得好不傷心,她剛上班不久,對於醫院裏司空見慣的疾病死傷還不能做到麻木無視,看了會兒不禁心裏酸酸的,想進去安慰卻又覺得沒有立場,那麽難過,痛快的哭一場會好受一點吧。

這時一位五十來歲一臉憔悴眼圈紅紅的阿姨沿著過道走過來,見到小護士打聽:“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白裙子的長頭發姑娘?”

小護士愣了愣,指著屋裏說:“是她嗎?”

“菀菀……”阿姨哽咽著開口,又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