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陛下,您不是昏君嗎?
不知什麽時候,原本萬裏的晴空突然被烏雲籠罩,天空中更是下起了蒙蒙的細雨。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瑟瑟的寒風讓陳弘毅忍不住打了個擺子。
但是,身上的寒冷卻抵不上心裏麵的冷。
現在,他真的很失望……
人這一輩子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想死,卻怎麽也死不成!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這麽多,怎麽就沒人滿足自己這個小小的願望呢!
賊老天!
你是要玩死我嗎?
而就在宣讀完聖旨之後,周圍沒看上戲的百姓也就作鳥獸散,各回各家了。
畢竟他們都還要討生活,在封建時代,生產力落後,即便是在京都的百姓,生活水平也隻是其他地區的人民略高一點,他們要是一天不勞動,說不定就會吃不上飯。
而端坐在紅木椅上的監斬官大手一揮,兩名凶神惡煞的衙役就朝著陳弘毅走了過去,陳弘毅都來不及反應,他就被套上黑色的絲襪……呸!黑色的頭套。
刹那間,陳弘毅隻覺得周圍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正當他想要掙紮的時候,脖頸處突然挨了一記手刀,他的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
一旁的監斬官看到這一幕,也是對著身旁那位給了陳弘毅一記手刀的將軍提醒道。
“韓大人,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這個陳弘毅可是陛下點名要的人,要是被你打出個三長兩短來,咱們倆可都不太好交代!”
而那位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金吾衛中郎將韓玉春則是有些不以為意,摟著龔文政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回道。
“老龔,你放心好了,我下手最有分寸了。”
大理寺少卿龔文政被那隻粗糙的大手硌得生疼,臉上更是寫滿了嫌棄:“放屁!你上次辦案一拳打死三百斤的野豬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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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這是哪……?
陳弘毅悠悠的醒來,卻發現自己仿佛置於飄渺的仙境之中。
金碧輝煌、雕梁畫棟的宮殿,朱漆的大門,金絲楠木的匾額,雲白光潔的大殿宛如湖水一般清澈。
躺在地上的陳弘毅緩緩起身,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眾身材窈窕的舞女,他們各個眉眼盈盈,膚白貌美,前凸後翹……
隻見她們輕踮腳尖,隨著樂曲翩翩起舞,這般身姿,比那些電視上的女團愛豆簡直要好上數百倍。
好一幅歌舞升平的美景!
就在陳弘毅感歎宴會如此奢靡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不遠處,居然是一把龍椅,而上麵坐著的,正是身穿常服的嘉晉帝。
這裏是……皇宮???!!!
想到這,陳弘毅突然覺得襠下一涼。
要知道,沒有皇帝宣召,尋常人根本無法進去皇宮,除了妃嬪,宮女,公主,皇子,那就隻剩太監了……
奶奶的!
我這根鐵棒都還沒有降服過小妖精,難不成就要這樣報廢了嗎?
得趕快瞅瞅!
陳弘毅急忙開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在發現沒有少什麽零部件之後也是冷靜了下來。
他不經意的一抬頭,卻發現龍椅上的嘉晉帝正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
隻見嘉晉帝倏地一抬手,舞女和樂師就停了下來,然後低眉順眼的跪在了地上。
陳弘毅也是非常識趣,直接亦步亦趨地來到了皇帝的麵前,拱手行禮。
“臣翰林院編修陳弘毅,拜見陛下。”
“……”
大乾太祖規定,除了大朝會,朔望日的常朝會見到皇帝需要跪拜外,平常的朝會和奏事的時候,官員見到皇帝可以不用下跪。
嘉晉帝冷冷地看了陳弘毅一眼,然後起身走進了內堂,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隨朕進來!”
“諾。”
陳弘毅心裏麵也是犯起了嘀咕。
傳言中,不是說皇帝醉心修道,不近酒色嗎?怎麽還有心情在這看豔舞?
有一說一,這個陛下還挺高冷的!
…………
未央宮,內堂。
“愛卿,朕終於把你盼來了!”
“你知道這十幾年朕是怎麽過的嗎?”
“愛卿呀!你就是朕的臥龍鳳雛,有你相助,何愁大乾不興,國家不盛呀?”
“…………”
陳弘毅看著眼前握著自己的手,表情激動的嘉晉帝,非常的無語。
話說,哥們,你這又是給我鬧哪出呀!
你不是要砍我頭嗎? 怎麽搞得和我跟好基友一樣?好歹也是個一言九鼎的皇帝陛下,怎麽現在跟個逗比一樣?
陳弘毅還是沒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他醞釀了一下情緒後,直接戲精附體,聲音顫抖地問道:
“陛下,微臣昨天在殿前那般失禮,心中早已是愧疚難安,今日陛下居然還能如此禮遇微臣……臣,實在惶恐!還請陛下明示?”
聽到這話,嘉晉帝並沒有著急回答,反而是回到了龍椅之上,慢慢悠悠地泡起了茶。
不一會,茶壺中就冒起了嫋嫋的熱氣,嘉晉帝則是端著官窯燒製的鬥彩三秋杯,小口的抿了起來。
“愛卿所說,句句屬實,都是利國利民的肺腑之言,有何失禮之處?昨日在朝堂之上,乃形勢所逼,朕也是情非得已,所以才隻能委屈一下你。”
“啊這……”
陳弘毅都懵了。
陛下,你不是昏君嗎?怎麽這麽有文化,說話還這麽好聽,整得跟千古明君一樣?
等等!
聽這話的意思,嘉晉帝在朝堂上處罰自己,並非是他的本意,而是因為顧忌某些勢力,所以才不得已而為之。
不對呀!
他可是大乾的皇帝陛下,萬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又有誰可以讓他如此忌憚呢?
嘉晉帝似乎也是看出了陳弘毅的疑惑,繼續耐著性子說道。
“愛卿有所不知,雖然如今的大乾正逢永嘉盛世,但遠沒有表麵這般簡單,現有西北戎狄犯境,那些個修仙者也不安分,屢次挑釁朝廷權威,朝堂上更是派係林立,即便是皇室內部,也矛盾頗多。朕隻有掃除了這些障礙,才能真正做到的大權在握,皇權鞏固。”
陳弘毅仍是有些不解:“那陛下為何不勵精圖治,反而沉迷修道呢?”
“愛卿有所不知,朕這是故意韜光養晦,沉迷修道,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朕故意不理朝政,就是想要這幫牛鬼蛇神跳出來。不用急,他們得意不了多久了,朕早已經在暗中積蓄力量,隨時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
“…………”
嘖嘖嘖。
這朝堂上麵,果然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人均八百個心眼子!
幸虧自己馬上就可以去天庭當神仙了,要是天天在朝堂上和他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非得被他們玩死不可。
聽到嘉晉帝這番交心之語,陳弘毅心中沒有半點感動,反而忍不住暗暗感慨道。
這個嘉晉帝是忍者神龜嗎?居然隱忍了十幾年,著實是不容易。
但他這心機也太深了吧!
而且他現在將這種內幕消息告訴自己,擺明了是把自己當成了自家兄弟,想讓自己給他當馬仔呀!
不行!
我是來求死的,可不能卷入朝堂黨爭,而且跟著皇帝混,實在是太安全了,一點危險係數都沒有,這可是萬萬使不得!
陳弘毅隻能果斷的回絕道: “陛下,您隱忍數年,必然所圖甚大,如此機密,就這麽告訴微臣,是不是太草率了些?還望陛下三思!”
誰知道嘉晉帝一點都不在意,一揮龍袍,滿臉真誠地說道:“愛卿乃是無雙國士,如若不是忠君愛民之輩,昨日又怎麽可能在朝堂說出那番振聾發聵的諫言,朕自然是信得過你的。”
“……”
陳弘毅很無語,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表現出來。
看陛下這副模樣,現在就算是自己給他戴綠帽子,他怕是都不可能殺自己了。
他就不怕我是對麵派來的奸細嗎?
嘉晉帝其實隻是說的都是些場麵話,顯得自己心胸寬廣,用人不疑,以此來拉攏陳弘毅。
其實,昨日朝會之後,他就已經派人調查過陳弘毅的背景。
陳弘毅家世清白,世代從軍,更是忠烈之後,而且根基淺薄,除了一個鎮國將軍的叔叔,身後沒有什麽世族門閥的勢力,簡直就是良臣的不二人選!
畢竟蟄伏了這麽多年,城府頗深的嘉晉帝也不是一個頭腦發熱、藏不住話的愣頭青皇帝,如果不調查清楚,他也不會輕易向他人吐露自己的秘密。
其實,在這件事上,嘉晉帝處理的沒有一點問題,可惜他遇見的是陳弘毅。
眼前的這個陳弘毅可不是在封建傳統禮教熏陶下長大的書呆子,而是一個來自21世紀的新時代二五仔!他骨子裏可沒有什麽忠君報國的傳統愚昧思想,自然也不可能唯嘉晉帝馬首是瞻。
在暢談了一個時辰之後,嘉晉帝已經徹底的將陳弘毅看成了自己的人,開始和他說起了朝堂上的內幕。
隻見他拍了拍陳弘毅的肩膀,沒有半點帝王的威嚴,反而是如同領居家和藹可親的大叔叔。
“愛卿,今日之後,你便是朕的心腹了,有些話,朕也要和你交代清楚,以免你以後年輕氣盛,又去得罪那些你惹不起的人。”
看來,昨天朝堂上的事情,讓嘉晉帝以為自己是一個沒有腦子的憤青,所以今天才會好好和自己交代一下。
“多謝陛下。”
陳弘毅雖然心中十分不樂意,但仍裝作感激涕零地答道。
嘉晉帝何等老辣,自然是看出了陳弘毅有些不以為意,旋即滿臉嚴肅地告誡道:“目前大乾暗流湧動,各方勢力盤根錯節,錯綜複雜,愛卿切莫大意,若得罪了他們,你很可能會有性命之虞,連朕也保不了你!你可千萬要記下!”
有性命之虞?
原本興致索然的陳弘毅聽到這話,瞬間就來了興趣。
“還請陛下不吝賜教。”
等會,我先去把拿個小本本,這麽重要的事,可一定要寫在紙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