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敗的教室
“隨你，你想聊聊那就去聊聊吧。”
“也讓你知道落在我們手上，對你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一群窮瘋了的窮鬼見著你這麽個香餑餑，不死人，你覺得可能麽？”王大誌擺擺手，隨意的吩咐道。
“班森，你跟著他，他們要是敢對他動手，你就殺了他們。”
王大誌說的輕描淡寫，仿佛人命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隗鎮心頭一沉，但卻沒有多說什麽，拿起自己拿懸掛在車廂上無人問津的包裹，沉默的走下車廂，任由機械改造人班森跟在自己的身後。
不大的廣場上不時有瘦弱，穿著髒兮兮的破布亂跑，戲鬧的孩子。
不遠處，點燃的篝火旁更是圍滿了一圈孩子，有大一點的，有小一點，就是沒幾個成年人。
老人坐在那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火光照映在他的臉上，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偶爾轉頭看一眼王大誌所在的位置時，臉上便不時的露出濃濃的憂愁。
隗鎮一步步的走向老人所在的篝火處，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頗有些自來熟的模樣。
隗鎮一坐下，圍在篝火旁等著火
堆裏的土豆烤好的孩子們立即散開，怯生生的看著隗鎮，不敢接近，也不敢遠離。
怕跑的太遠，土豆就沒他們的份了。
隗鎮從包裏掏出一盒煙打開，在丟給一根老人後，又給自己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後，這才開口道：“怎麽有這麽多的孩子？”
“進來我都沒看見幾個年輕人。”
老人聞了聞隗鎮丟過去的香煙，小心翼翼的收好後這才不鹹不淡的罵了一句：“敗家子。”
隨後又接著道：“被抓了啊，小子。”
“你就沒給你公司的人發信號，讓他們來救你？”對於隗鎮問詢的內容，隻口不提。
隗鎮笑了笑，聳了聳肩：“沒辦法，運氣不好唄。”
“老頭你剛才要是不檢測我，估計就沒這檔子事。”
老人聳聳肩，將火堆裏的土豆一顆一顆的扒出，隨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鬼特麽的知道你是純種啊。”
“要是知道你是純種，就是把槍頂在我腦門上我也不想知道。”
“我原先隻想多敲點竹竿的來著。”
說著，老人用煙杆輕輕一敲，一顆烤好的土豆飛向隗鎮，剩下的也被他一一的分給在一旁早就等待多時的孩子們。
“吃吃吃，趕緊吃，吃完這頓就沒有下一頓了。”
“可惜了，大娃你還不會寫自己大名呢。”
被老人稱作大娃的孩子嘿嘿一笑，也不怕燙，啃了一口手中的土豆，抬起頭，露出沾滿柴火灰的臉道：“會了，鎮長爺爺，我已經長大了！”
“吃一點土豆就說沒下頓了，鎮長爺爺你可真摳門。”
其他孩子聽到這話也立即附和起來。
“就是就是。”
“爺爺可真摳門。”
隗鎮看著手中的土豆，想了想，從包裏拿出一袋子壓縮餅幹，遞給離他最近的大孩子，同時囑咐道：“每個隻許吃一點，這個容易吃撐著。”
“拿著吃，沒事。”
老人見到隗鎮手中的壓縮餅幹抬手就想搶過來，剛抬起的手又隨之停滯在半空中。
他無奈的笑了笑，敲敲煙杆，掏出煙盒後，想了想，又將隗鎮剛才丟給他的煙拿在手中，叼在嘴上，想要點燃，卻又有些不舍得。
“摳門摳了一輩子，到老沒想到還能抽上一根帶把的。”
“嘿，還真是運氣。”
“你別笑話老頭子我啊，這年頭，能活著就很不容易了。”
“這些小的自打出生開始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但好歹也活下來了，等個十年八年的，又是一群大小夥子。”
“要不是這該死的末日，興許我都能當上太爺爺了！”
隗鎮點點頭，沒說話，隻是慢慢站起身，走上前，將手中的煙盒塞進他手中後又幫他點燃。
“走走，聊聊？”
老人看了一眼隗鎮身後的班森：“沒事？”
隗鎮搖搖頭：“沒事。”
老人慢慢站起身，吐出一口煙霧後，點點頭：“那就走走。”
“嘿，這帶把的煙抽起來就是不一樣，得勁。”
“就是給我這快死的老頭子抽浪費了。”
隗鎮笑了笑，仰頭看了看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光，有的，隻是無盡的黑暗。
暗的讓人看不見一丁點希望。
老人與隗鎮平齊的走在前麵，班森跟在後麵，三個人就這麽沿著鎮子的房簷慢慢的走動著。
鎮子不大，甚至有點小，除了大門外，其他三麵都是由屋子所組成。
隗鎮一眼望去，最先看到的便是不遠處的四層樓房，不高，但很大，大約每隔三四米，便會有一扇小門顯然是隔出了許多房間出來。
再順著往前走，隗鎮卻是看到屋子內有一塊黑板，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老人順著隗鎮的目光看去，臉上也多了一些笑意。
“那是鎮子上唯一的教室，可惜，就是沒了老師。”
“老師去年買書死了，死在了獵人的陷阱裏。”
“鎮子上又沒什麽錢能請一個，就隻好把認識的字全都寫上去，偶爾有外人來，就讓他們幫著教一教，小崽子們多少也能學一點。”
“就算是學會寫自己名字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按那什麽報紙上說的，再窮不能窮教育不是。”
隗鎮看著黑板，沉默的點點頭，他沒說話，隻是沉默的走進教室，看著黑板上歪歪扭扭的字體。
劉大狗，左大剩，陳星雨，雷震，楊子安，卡特.溫德爾……
自強不息，活著，人，男，女……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很多，很多，有好的，有不好的，這些字，句子，一點一點的映在隗鎮的眼中。
隗鎮轉過頭，看著站在他身後的班森。
“難道不就不能殺人？”
“我跟你們走，絕對不反抗行不行？”
班森搖搖頭：“我知道你可憐他們，但先生你應該要先可憐一下你自己。”
“這種鎮子在廢墟裏多的是，我也是這種鎮子長大的。”
“這是個靠著人吃人活下去的末日，不是童話故事！”
“你可憐不過來的，隗鎮先生。”
沉默，長久的沉默。
“我想試試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