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乎意料!

時間很快流逝,轉眼間就來到了第三日,這天,正是大斂成服的重大日子,群臣與眾皇親國戚們都要進宮來,完成這個莊嚴的儀式。

大斂成服,即為大斂與成服之合稱。大斂指將已換好斂服的皇帝屍體放入梓宮;而成服,則指在大斂後,服喪者須換上與其身份相對應的喪服。此次大斂成服原本就定於小斂後兩日即今日舉行,到時大斂與成服都在今日來完成。

早早起床,吃過早餐,武植又是打坐練拳一番後,才穿上素服,離開殿前司衙門,前往慶寧宮。

來到慶寧宮門前,武植吩咐了值守在慶寧宮周圍的一名士兵,並攔住一個慶寧宮的宮娥,讓她帶著那名士兵立即前往瑤華宮,請孟嬋前來福寧宮西偏殿參加大斂成服的大禮。

宮娥與士兵不敢怠慢,得令後趕忙往皇宮西北角而去。

待宮娥與士兵兩人領命而去後,武植才拾階而上,在特種作戰團值守官兵的目送中,慢慢走進慶寧宮裏。

進入殿門,隻見皇太後劉清箐和小皇帝趙茂都已經準備好等待多時了。劉清箐很平靜地端坐在高頭大椅上,正含笑地看著趴在炕榻上玩耍的趙茂,一旁的宦官劉友端和奶媽、宮女們則站立在一旁,緊張地盯著小皇帝趙茂,生怕他有任何閃失。

“武弟弟來啦!”看到武植進來,一身素衣的劉清箐嫣然一笑,先主動打起招呼來。

“見過姐姐和陛下,姐姐早上好!陛下好!”武植走近前,也連忙打起招呼。

“爺,抱抱!”見到武植過來,好動的小皇帝趙茂立即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伸出一雙小手,歡快地朝武植嚷嚷道。

這一聲奶聲奶氣的叫喚,讓武植、劉清箐和眾人都愣住了,劉清箐則側著臉,似笑非笑,俏皮地看著武植;一身素衣的劉友端、奶媽與宮女們也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到了武植身上來。

愣了刹那,武植終於反應了過來,抱就抱唄,這有什麽?在劉清箐與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極為自然地伸出了雙手,一把抱起身著素衣的小皇帝趙茂,把他豎抱在肩頭,隨即向劉清箐招呼了一聲:“姐姐,我們這就走吧!”

武植說完,抱著趙茂就徑直往外走。看到武植抱著趙茂已經走出門外,皇太後劉清箐和眾人這才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劉清箐連忙單身而起,快步跟上,奶媽和宮女們也連忙緊緊地跟在後麵,劉友端也領著數位宦官快步跟上。

一路上,趙茂被武植抱在肩頭,很是歡快,呀呀地叫。武植抱著他,時不時地糾正他的讀音,並不斷地教他認識一些建築和地名,趙茂牙牙學語,說得不亦樂乎,尤為興奮。

跟在武植後麵的皇太後劉清箐看到眼前這幕和諧的畫麵,心裏也是樂開了花,她又再一次看到了武植的灑脫!

而跟在皇太後身後的眾人可就徹底不淡定了,他們在皇宮裏,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場景,他們總算是見識到了郡王爺的“膽大妄為”!可麵對如此情景,人家皇太後並沒有生氣,那他們也不敢聲張,免得觸了她的黴頭。

很快,武植和眾人就來到了福寧宮西偏殿來。

等候多時的群臣與皇親國戚、妃嬪們這回見到武植是抱著小皇帝過來,更是驚掉了下巴,看得目瞪口呆,心裏直發狂:“蒼天無眼啊!君臣之間的關係還有比這更好的嗎?這個年輕的郡王爺為何就有這麽好的狗屎運啊?”

“見過皇太後!見過陛下!”眾人異口同聲地躬身向皇太後劉氏與小皇帝趙茂行禮後,都紛紛讓開道,神情複雜無比地盯著武植,眼睜睜地看著他抱著趙茂和皇太後依次走進殯宮,眼中滿是羨慕嫉妒恨。

待武植、趙茂、劉清箐走進殯宮後,眾人這才由章淳領頭,依序走進殯宮。

走進殯宮後,武植就把趙茂給放了下來,讓他緊靠在劉清箐的身邊,他則退到了兩人的身後站立著。

君臣有別,尊卑有序,古人很講究這種禮儀。如今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武植也不能壞了規矩。在別處他可以隨意些,但在此時此刻他還是要講究禮節的,否則言官彈劾的口水都能把他給淹沒了!他雖然不懼他們,但他也不想招來不必要的非議。

眾人依序進入殯宮後,眾人都身穿素衣,殯宮裏人頭攢動,白茫茫的一片,眾人都不敢高聲喧嘩,殯宮裏靜得有點可怕。

太清宮的得道道士選定的大斂吉時還沒有到,眾人也隻能耐心等著,靜靜地看著太清宮的道士們在念經打醮。

就在此時,人群後麵突然引起了一陣**,原來是孟嬋身著素色道袍也來到了大斂成服的現場。廢後孟氏的出現,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之外!眾人議論紛紛起來。

按理來說,此時此刻,被打入冷宮的廢後孟氏要是沒有新帝的旨意,是不能蒞臨大行皇帝的殯宮來進行吊唁的。而此刻,廢後孟氏竟然能來到殯宮參加大行皇帝大斂成服的喪禮,這絕對是一件石破天驚的事情。

眾人實在是想不通,為何廢後孟氏能來殯宮參加大行皇帝的喪禮?難道皇太後劉氏轉性了嗎?已經跟孟氏握手言和了?

皇太後劉氏如今是垂簾聽政,權力大得多,要是沒有她的允許,廢後孟嬋是萬萬不能參加喪禮的。

眾人驚奇,議論紛紛。

武植看到孟嬋走到了妃嬪們的隊伍之間站定後,就收回了目光。站在他一旁的章淳則是滿臉的鬱悶氣惱,孟嬋被廢,他也有份,而且還為劉氏上位出力不少!如今孟氏突然蒞臨喪禮現場,讓他覺得很是鬱悶與不解,征詢般地看向武植。

“章相莫怪,是我請她過來參加喪禮的!”武植看到章淳的神情,心知肚明,連忙解釋起來。

“為何?”章淳心頭很不高興,側臉盯著武植,低聲問道。

武植聽到殯宮裏眾人的議論聲有點嘈雜,有點不爽,他看了章淳一眼,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轉身麵向眾人,威嚴地掃視了眾人一眼,朗聲說道:“諸位先不要議論此事!孟氏是本王請來觀禮的,大家有什麽疑問等大斂成服禮畢後再說如何?到時本王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

聽到武植的話,議論中的群臣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武植的話,他們無法違抗。這幾日裏,東打聽西打聽,皇宮裏發生的事情他們終於打探了出來,得知真相後,他們都被嚇得膽戰心驚,武植的行事手段更是讓他們歎服不已,而武植的赫赫威勢也讓他們如臨深淵!

章淳看到武植並不回答自己的問話,很是氣惱,可也無可奈何。章淳不得不承認,雖說他還是首相,可他這個首相如今的權威根本就比不上武植這個次相,人家所說的話要比他頂用得多,他的大權已經旁落了!

大斂吉時到,在得到道士的法事加持下,在有司人員的合作下,大行皇帝趙煦的屍體給移進了巨大的棺槨中並蓋棺,金縷玉衣,財寶無數。

大斂後要舉行祭奠儀式,一般由新帝主持,由於新帝趙茂太小,祭奠儀式就由首相章淳代為主持了。

祭奠過後,就是成服,在場的眾人按照官職品序依次領到並換上了各自的孝服即成服。這套成服,所有人都要穿到第二十七日方可脫下來。以後眾人從舉臨之日算起每七日都要進宮來進行一次哭吊,直至哭吊滿二十七日為止。

所有人穿上成服後,除了宦官與宮娥們留在原地,其餘的群臣、皇親國戚、妃嬪們都移步到大慶殿,再次進名拜慰新皇帝、太皇太後、皇太後和太妃,太皇太後朱氏已經早早等在了大慶殿裏。而大斂成服過後,新皇帝便將開始正式處理政務了。

在大慶殿裏,小皇帝趙茂高高地坐在鑾座上,他的左邊和右邊分別坐著太皇太後朱氏與皇太後劉氏,其餘的太妃們則依序站在丹陛上的兩側,孟嬋也赫然在列!

除了武植與劉清箐、郝隨等人之外,眾人對孟嬋站在太妃的行列裏很是驚奇,又是議論紛紛。

群臣與皇親國戚們按序依次站好隊後,站在眾人最前頭的就是章淳、武植、安燾、許將四人,因為他們四人都是輔政大臣,位更高權更重。四人後麵站著的就分別是端王趙佶和簡王趙似、章楶、吳居厚、燕勝等人。

看到小皇帝與太皇太後、皇太後坐好後,眾人開始從章淳領頭,一個一個地唱名向三人及太妃們叩拜慰問起來。

這一進名拜慰,持續了數個時辰才完畢,搞得小皇帝趙茂是懨懨欲睡了。到此,大斂成服的儀式才算真正完成了,也標誌著小皇帝趙茂可以開始正式處理政務了,也標誌著皇太後可以開始正式垂簾聽政了!

大斂成服禮畢,眾人的兩眼開始放光,激動人心的一刻也來臨了。

“請問郡王爺,為何廢後孟氏可以參加喪禮?這不是違背祖訓嗎?”端王趙佶早就看武植不順眼了,第一個跳了出來,首先向武植發難。

接著,幾個禦史台的言官也跳了出來,紛紛指責武植的不是。

章淳原本也想向武植發難責問,可看到已經有多人出聲,他想了想,放棄了詰問的念頭,他們的話實際上也就是他要說的話。

站在丹陛上的孟嬋,聽到這些人的發難責問,心裏氣苦,緊緊地揣著拳頭,渾身發抖,同時也為武植擔心起來。

“為何?我想問問大家,孟氏究竟是誰的妻子?”待多人跳出來責問後,武植轉過身,輕蔑地掃視了眾人一眼,不緊不慢地發問道。

“這還用問,她當然是大行皇帝的妻子!不過……”言官高奇勝高聲說道,稍停頓了一下,欲待又言,就被武植打斷了。

“不過什麽?既然孟氏是大行皇帝的妻子,如今大行皇帝駕崩,作為妻子難道不該前來吊喪嗎?夫君去世,妻子哭吊,這是人之常情,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們倒是說說看,這有什麽不妥的!”

眾人聞言,頓時語塞了。有些言官還想開口,可話到嘴邊又都給咽了回去,低頭不語了。

“但她畢竟是廢後,是住在冷宮的人,沒有皇帝的旨意,她是不能離開冷宮的!”高奇勝嘴硬,又高聲說道。

“難道你們還想要大行皇帝的旨意不成?”武植冷笑一聲,輕蔑地盯著高奇勝,然後又緩緩地掃視了這些人一眼。

跟死人要旨意?他們敢嗎?借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啊!眾人頓時禁言。

“好了,諸位卿家就別爭了!讓孟姐姐參加喪禮是哀家的主意,哀家已經封孟姐姐為貴太妃了!”劉清箐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連忙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她也不想這樣子說,有點憋屈,可為了武植,她隻好把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來。

皇太後的話,猶如在大慶殿裏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瞬間起波瀾,這太出乎意料了!眾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太後劉氏,以為自己聽錯了,出現了的幻覺。章淳聞言也是驚駭莫名。孟嬋聽了也是不敢置信,看了看武植,又看了看皇太後劉氏,緊揣的拳頭卻逐漸舒展開來,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平日裏跟孟氏鬧得最凶的人就是您這個皇太後,為了上位,您無所不用其極地把人家從皇後寶座上拉下來,並吹枕邊風把人家給貶到了瑤華宮這個冷宮去,就差沒有把人家給滅口了!如今您老人家卻說是自己格外開恩饒了人家,並恩賜人家恢複了自由之身,當上了貴太妃,這個轉變太大了,讓眾人難以適從啊!

莫非這人一旦上到了足夠高的位置,就能性情大變,洗心革麵,從壞人變成好人了?眾人心裏腹誹嘀咕著,可這些話他們哪敢說出口來!

而且耐人尋味的是,皇太後竟然搶著為武植開脫,把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來,那她與武植的關係未免也太好了些!眾人想到這裏,心中不禁凜然驚懼。

真是活見鬼了!

聽到皇太後發話後,質疑的眾人都隻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不敢責問了。

罷了,這畢竟是人家宮廷裏的家務事,作為臣工他們也不好插手啊!人家自己都沒有計較,他們還瞎操心個什麽勁呢?那不是自討苦吃嗎?要是為此而得罪了武植,那他們的前途就堪憂了!

就這樣,廢後孟嬋的事情就此翻篇過去,微起波瀾,卻沒能吹皺一湖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