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似是故人來

第001章 似是故人來

欲晚回到家後不敢想太多,但是心裏卻是七上八下。

心神不定的睡去,又膽戰心驚的起來。

欲晚還是決定去一趟,因為是秘密召見,她也不敢通知衛黎和父母,想先去了再說,於是扯謊騙了爹娘說要去花間閣看看生意然後脫身。

有人專門領著欲晚進宮,欲晚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腳下像是踩了高蹺碎碎的走著,出來時她特意拿著那把匕首,藏在腰間,匕首上的那幾個字仿佛就能給她無窮的力量。

欲晚心裏有千百種想法,最惶恐不安的一種便是皇上傾心於她,不然幹嘛最後秘密的給她一個那麽讓人浮想聯翩的錦囊,還寫著那麽讓人心髒狂跳的命令,欲晚不否認這天底下所有的人隻要是皇上看上的都可以是屬於他的這個事實,但是欲晚也是有點自知自明的,她是可以做她女兒的人了,皇上的口味不可能會這麽的重吧,戀童癖?哦,不,她已經有十六歲的高齡了,算不上小孩,但是至少也是少女吧,難道皇上在抱著十幾歲小少女的腰時,心裏沒有一些必要的思想活動嗎,哎,想到這裏,欲晚又覺得貴族的世界真的是好難懂。

惴惴不安的拜見皇上,低頭順目的等著他的一字一句。

砧板上任人宰殺的魚?

不,現在她感覺是已經下鍋的魚,竟然還等著人家給她的味道來個評價。

可是她心裏所有的想法都被接下來的一句話打破了,“笑一個給孤看看。”

天子都是這麽不按常理出牌了呀。

欲晚悲傷的抬起頭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這麽簡單的要求她是不是應該喜極而泣?

欲晚艱難的扯出一個微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非常難看,堂堂的皇上,四十多歲的老男人說出隻有黃毛小子才說的這麽輕浮的話,這樣真的好嗎?

她不知道來的是什麽殿,待她抬起來打量的時候隻是覺得這個地方非常的普通,就像是平常百姓家的布置一樣,不富麗堂皇,也不雅致精妙,簡直比她住的地方還不如,欲晚深深的覺得自己的國家竟然這麽窮,皇宮裏的地方居然古樸到連喝茶的水壺的都沒有花紋!

“你眼珠子轉上轉下是在想什麽?”

待欲晚聽到皇上的話時他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她似乎是剛下早朝趕過來的,還穿著莊嚴的朝服,可這身衣著跟整個屋子的環境格格不入,敢情皇家的人都喜歡這種強烈的對比感來滿足自己略微變態的心理?

不過才片刻的時間,欲晚卻覺得她已經把這麽多年的心裏活動都用光了。

“那個,臣女隻是在感歎。”看著皇上的樣子不討厭,也覺得皇上對她也不討厭,欲晚實在的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皇上真是勤儉樸素,民間傳言不虛,隻是,這樣的房子裏為什麽還放著一個破舊的織布機?”

欲晚注意到房間裏側有個已經破舊不堪的織布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房間簡直是太奇怪了,皇上有錢宴請官員們吃香喝辣還請人來表演了一個下午,為什麽不花錢來修修自己的房子?雖然她也不是什麽貴重的人,但是好歹也是該注意一下的不是麽,難道皇上請她來隻是為了向她哭窮的麽。

濃濃的哀愁。

“坐下說吧。”皇上似乎是在向她發出邀請。

欲晚趕忙點頭,但是手賤的去擦了擦凳子,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是多麽的白癡,欲晚又狠狠的把手背在身後,直接坐下,心在滴血,手呀,你怎麽比你主人的腦子運作還快。

皇上笑著搖頭,欲晚自知剛才的動作十分不禮貌,索性端端正正的坐著不說話。

皇上在她身邊坐下,兩人大眼瞪小眼。

欲晚知道,天子終究是天子,都喜歡主宰一切,包括話語權,她準備的是安安靜靜的等著皇上的下一個指示,欲晚已經想好了,不論皇上說什麽都答好,並且要配著標準的微笑,這是衛黎說過的,每次她這樣對他笑的時候他就不想跟她繼續說下去了,所以欲晚要以這種方式來嚇退皇上。

“你怎麽不說話,見到孤很怕嗎?”皇上開口。

可是皇上你沒看到我正在對你明湛湛的微笑嗎?

欲晚的心中呐喊,嘴裏卻甜甜道,“沒有,隻是不習慣,哦不,那個,我隻是覺得皇上這麽平易近人所以正想著跟皇上聊些什麽話題好。”

“原來是這樣。”皇上恍然大悟,可是眼睛卻比誰都精的樣子。

“皇上贖罪,臣女不知道皇上所召是何事,要是有欲晚能辦的請皇上一定明說,欲晚必定全心全力為皇上盡忠。”欲晚還是覺得晚死太折磨人,一股腦把自己的想法全倒了出來。

皇上和藹可親的笑起來,是真的笑起來,沒帶一絲假意,欲晚當然也知道,他們這些手握重權的人,活的都很累,虛情假意的事情是見的多了去了,當然自己也免不了成為其中一員,而身為整個國家的領導人,說真話的時候又有多少?

“欲晚,昨天孤問了你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嗎?”皇上也是開門見山,可是目光中卻帶著笑意。

“不敢忘,皇上問欲晚認不認識韓子高,欲晚的確認識,韓子高的大名想必天底下沒幾人不知。”欲晚老老實話的作答,心中卻狐疑起來,為什麽今天還提到她阿蠻哥。

“天底下的人都說我寵愛著韓子高,說他是我的男寵,你怎麽看?”

皇上依舊是好言好語,可是欲晚的心卻糾成了一團,糾成一團的同時還打了個結,這樣一個問題拋給她要她怎麽回答?

欲晚抬眼卻不敢直視皇上的眼睛,腦子中快速的閃過各種措辭,要是她回答天底下的人都這麽說,那她不也跟世人一樣被紙蒙了眼麽,她阿蠻哥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要是回答說覺得不是,那萬一皇上的心裏又真的是這樣想的呢,皇上聽了她的話一不高興就叫她去見閻王,那可怎麽辦?

思索了片刻,欲晚小心翼翼道,“皇上明鑒,皇上心裏的看法就是欲晚的看法,欲晚人很笨,沒什麽主見。”

“哈哈,你這個精靈鬼怪的小丫頭。”皇上伸手去拍欲晚的頭,欲晚忙伸過頭去迎接,怕皇上夠不著,屈辱的拍馬屁行為呀。

“嘿嘿,謝皇上誇獎。”欲晚忙謝恩。

“欲晚,你是從小在建康長大的嗎?”皇上轉而言其他。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欲晚直接就回答了,“回皇上,欲晚六歲從會稽來到建康,現在已經快有十一年的時間了。”

“哦,這麽說來,你是544年出生的?”皇上很感興趣的又問起來。

而欲晚覺得這個問題非常的白癡,但因為對方是皇上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的鄙視皇上的算術能力,於是點頭回答,“回皇上,欲晚今年四月將滿十七歲。”

“今年四月?四月?”皇上重複道。

欲晚又點頭,看著皇上鬢邊的幾縷白發,也原諒皇上的耳朵不好使了。

“回皇上,四月十二是欲晚的生辰,雖然欲晚已經滿十七歲,超出了官文規定的出嫁年歲,但請皇上明察,欲晚和衛黎是真心相愛的。”欲晚深怕皇上問起她和衛黎的事,趁他還沒開口自己就先交代起來。

皇上的眼神忽然瞟到其他地方,似乎是沒聽到欲晚的說話聲,欲晚也不好繼續,默默的看著皇上,他似乎是在想著什麽事,神色哀傷,眼圈居然紅了,好半天他才把眼神收回來。

欲晚似乎是知道些什麽了,他應該是想到了他心裏念著的那個女人,而這間屋子也應該是那個女子曾經的處所,不然,偌大一個皇宮,皇上經常踏入的地方,不可能有人會這麽偷懶怠慢。

“你和衛黎是怎麽認識的?”皇上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人都說女子的心思你別猜,猜了也是白猜,原來還有更難猜的,那便是多情男子的心。

這個問題也不難回答,欲晚不敢問皇上的想法隻能老老實話的把她和衛黎從小到大的事情簡要的講了一下,皇上居然聽得很認真,欲晚也不敢草草了事,順帶把她和衛黎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又交代了一番,還不忘記在皇上麵前告狀,說衛黎老愛欺負她,讓皇上做主,惹的皇上大笑不止。

氣氛還算融洽,交談還算甚歡,講到她去武陵找他的時候,皇上饒有興趣的問道,“你一個女孩子,膽子怎麽那麽大,就不怕被周人抓住嗎?”

欲晚不敢提崔慕青,隻好繞過他講其他的,“有一個很有功夫的人暗中幫忙,我和他才能進入被周人占領的武陵,才去了他們的軍營裏。”

“和衛黎從小認識,我當然能知道衛黎所在的地方,很容易就把他找到了。”欲晚繼續。

“衛黎挺能幹,潛入敵人內部得到緊要的情報,才有的侯鎮他們及時作出軍事調整,你們都不容易,你們的感情孤真是羨慕。”

皇上感慨。

欲晚繼續,“我當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要是衛黎真的戰死在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會怎麽活下去,而沒有見到屍骨,我是如何也不相信他遇害的,我要親自去證明。”

“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跋山涉水找到衛黎,孤很欽佩。”

欲晚覺得還是那把匕首的作用,因為刻著他的名字,讓她感覺衛黎就再她的身邊一樣,她去武陵的途中一直是帶著它的,不僅是為了防身,更是一種心理的安慰。

欲晚回味起那段時間的生活,很是激動的從腰間把匕首拿出來,想要展示給皇上看她和衛黎是真的生死與共。

剛拿出來匕首正想給皇上看,卻不料皇上迅速的搶過她手裏的刀,緊緊的看著,非常激動的問道,“你的刀,從那裏來?”

欲晚看到皇上的眼睛裏似乎是要冒出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