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可疑之人
包小天不是矯情的人，隨意的擺了擺手，就一人牽著一匹馬，從官府門口到西街，再一路往城北的郊外。
這條路他無比的熟悉，在來到大宋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裏麵，有幾次差點苦逼的死去都是因為雙腳踩在這條路上。
翻身上馬時，包小天想起了某些事，那些不太確信的前身記憶宛如潮水洶湧而來，他沒有做好任何思想準備，差點從馬上跌落。
稍微定定心神，他將自己的披風稍稍係緊了一些，馬上的生活不就是披星戴月風塵仆仆麽？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本本分分並非安身立命之本，隻有刀尖舔血，和亡命之徒真刀真槍的碰一碰，才能博出一條血路。
包小天揚起長鞭，駕的一聲，策馬狂奔！
如果不是即將麵臨的是腥風血雨，或許他現在的生活，還真有武俠書中濃墨一筆的江湖味道！
到達城北郊外時，包小天一路沿著西涼河往前走。
由於夜色過於濃重，他不敢再提速，隻能像是走馬觀花一般，一點一點的往前探尋。
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宵禁政令一旦推行，城中百姓隻會關緊自家房門，膽子再大的人也不敢這個時候出門。
令人意外的是，西涼河還有幾隻船隻在河中漂泊，上麵沒有亮著煤油燈，看著靜悄悄的。
“喂，還有船夫嗎？”
包小天停馬，衝著船上嚷了一嗓子。
回應他的隻有河水撞擊河堤發出的聲響，以及四麵呼嘯而來的夜風。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提著腰刀從馬上下來，然後從馬背上抽出一根火把，用引火奴點燃之後，又走到河堤的岸邊，再次提高了音量。
“船上有人嗎？已經宵禁了，把船靠岸後，趕緊回家吧！”
這一嗓子剛剛落下，其中一艘船上頓時點燃了一盞煤油燈。
距離不遠，包小天能夠看到船上的人是一個老頭子，頭發花白，正掀起船艙的門簾往岸上看。
“我卯時還得乘船北上呢，在西涼河停靠一晚，天沒亮就要出城了！”
從這裏走水路到橫渡口顯然是有些遠的，包小天皺著眉頭回道：“船家，先下船，明早再從橫渡口出發！”
“現在那邊漲潮啦，河水倒灌，我這小船甲板薄，晚上要是起了風浪，沒兩下就撞漏水啦！”
他的口音是西北一帶的，不是東京這邊的口音。
包小天原本還想要堅持，可是這船家直接回到了船艙，然後將煤油燈吹滅了。
簾子後的情景已經看不到了，但包小天能夠想象到，這小老頭一定在罵罵咧咧的回到自己的小**，說不定夢裏還會叫罵。
包小天有些無語，懶得跟他廢話，打算翻身上馬。
餘光一瞥，他注意到另外一艘船上的甲板好像有一道黑影，可是他定睛一看，那道黑影又不見了……
真是怪事，難不成是天太黑了，自己看走眼了？
包小天覺得不太可能，武將係統開啟之後，他的眼神在夜晚也無比的明亮，剛才那道黑影的確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身形！
他趕緊將韁繩重新綁回原位，然後衝著那艘剛剛看到黑影的船喊道：“喂，你這艘船上的是什麽人？”
這一嗓子他鉚足了力氣，別說是船上的人了，河對岸的人也能夠聽清楚。
那邊沒有點燈，卻傳來了一個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
“我是過路的，也是明早就走！”
包小天回道：“過路的怎麽會把船劃到西涼河來？橫渡口那邊的碼頭不是還有很多的位置嗎？”
可那人卻不耐煩的說：“剛才你沒有聽見嗎？那邊漲潮了，我這艘船也是小船，風浪大一點，明早就趕不及出城了！”
包小天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開封府尹包小天，想上你的船看看，請馬上靠岸！”
這一番話說完，剩下的幾艘船都點燃了煤油燈，其中一個婦人喊道：“官爺，都這個點了，有什麽事明早再說吧！”
“是啊，我們都犯困著呢，白天忙了一天，卯時還得起來繼續去橫渡口那邊捕魚，這兩天的漁獲不多，萬一沒起早，又得提著空魚簍回去了！”
這其餘幾艘船的人都有一些意見，若不是他有官府的背景，恐怕這些人也早就罵人了。
包小天卻不理會這些人，因為其餘的漁船煤油燈點亮之後，剛才看到的那艘有著黑影的船隻，始終沒有點燈，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麽。
直覺告訴他，這艘船一定是有問題的！
“停船，靠岸！”
包小天帶著怒意吼了一聲，那艘船終於慢慢悠悠的劃到了岸邊。
很快，甲板上跳下來了一人，看身形，並不是剛才他所看到的那個黑影……
“你船上還有人嗎？”
包小天忍不住看向船艙的方向，那人卻是淡淡的回道：“我們一家都在船上。”
“從哪裏來的？”
“從西京過來的，沿汴梁河往北，過西涼河暫時停靠一晚，因為沒有多少盤纏，所以就先暫時在船上將就一晚。官爺，今晚是不是有什麽事？要不是因為宵禁，我們晚上就出城了……”
這人走近之後，興許是見到了包小天手中提著的腰刀，態度好了不少。
包小天收回視線，沉聲道：“西京離這裏的水路至少七百多裏，路程可是不遠，你們是從什麽時候出發的？”
“三月下旬，都快大半年了。”
“你們也是往北？”
“對，家裏經商出了問題，要去北方投靠親戚。”
這人倒是鎮定，應答自如。
包小天臉色一凝，冷聲道：“北邊防線以外的地方還有戰事發生，那邊並不太平，你們這時候去投靠親戚，是不是有些冒險了？”
“總比最後成了流民好吧？官爺，您看，今晚我們就是在西涼河停一晚上，明早就離開汴梁，這點銀子您先收著，我們都是本分人，不會在宵禁之後鬧事的。”
包小天看著那人取出一些銅板，輕輕擺了擺手。
“我不要你的錢，你把船上的煤油燈點亮，我上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