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牆頭草
開封府尹作為從三品官員，而省巡撫是正二品。
值得深思的是，北宋對於巡撫使的官職尤為看重，在這個時代有過短暫而輝煌的官職並未存在多久，甚至金遼兩國大戰之後，宋朝黨羽紛爭下，省巡撫官職很快便被撤去。
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對這部分的記載都少之又少。
直到明清時期才被重新作為正式官職，有正二品編製。
現在站在包小天麵前的，或許是這個時代唯一的巡撫使官員，可無論他怎麽看，這個大腹便便的男人都沒有任何的獨到之處。
他叫高珩，原先的官職是從五品的一州刺史，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被朝廷提到了如今的位置。
“撫台大人，一路辛苦了。”
高珩輕輕點頭，隨即看向周遭嚴陣以待的官兵，有些好笑的問道：“汴梁的風波還未過去，危險也還未解除？”
這話意味深長，包小天隻能無奈的苦笑道：“沒錯，表麵上風平浪靜，可您畢竟是朝廷命官，定然是要做萬全準備的。”
兩人一邊攀談，一邊坐上馬車。
驅車的是金翎，司文斌領兵一路護送。
抵達官府後，包小天先幫高珩安排了一個住處，隨即便讓金翎安排晚宴的事。
順便，讓魚幼夔也先進府。
高珩很是健談，一路上話就說個不停，等到了府裏時，說的話更多了。
“你們做的很好啊，據我所知，先前汴梁出事的時候，可是死傷慘重，沒想到這麽快就恢複的這麽好了。”
他不以本官或是本府自居，這倒是一個極好的優點。
“撫台大人謬讚了，若不是管理疏漏，也不會讓那些刺客尋得機會。”
包小天小小的謙遜了一番。
可是高珩直接笑道：“哎？這刺客又不是原來就在汴梁潛伏的，我可是聽禮部侍郎萬洪峰說了，這刺客，是隨著他的船隻到達汴梁的。”
萬洪峰已經到京都了？
包小天有些詫異，有些呆呆的望著高珩。
而高珩卻是直言道：“他離開汴梁之後，便和我一同匯合了，汴梁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所以才這麽著急的趕來。我想，這種事情包大人還是第一次遇到，心裏犯怵著吧？”
包小天強顏歡笑道：“已經過去了。不過，萬侍郎無礙，我倒是安心許多。”
之前想了這麽多，現在得知萬洪峰脫困，心裏卻有另外一番感受。
他本可以傳封書信回來，也不至於讓包小天如此慌張的。
高珩似乎看出了包小天心裏的不滿，又緊接著解釋道：“他負傷了，胸口被賊人刺中。”
“若不是他親衛精明，知道我在巡遊，順便來找我們了，或許還真撿不回他一條命。”
“當時抬到我那裏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包小天頓時尤為震驚，連忙問道：“他身邊有這麽多的親衛，怎麽還會被人下如此重手？”
差點他就說出了青衣衛，好在自己的反應極快，換了一套說辭。
沒成想，高珩隻是歎息一聲。
“親衛裏有勾結外賊之輩，這一路他幾次死裏逃生，也是不易。”
包小天頓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現在看來，高珩的身份已經可以坐實了，是親帝派，否則不會搭救萬洪峰。
如果隻是顧及朝堂上為官的顏麵，也不必如此為他的遭遇感到歎息。
“包大人，總之，這件事影響甚廣，朝內頗有微詞，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
包小天看向他，問道：“什麽心理準備？”
“萬奇之死，已經算是給了朝廷一個不安定的信號，如今你是開封府尹，朝廷上下的人可都盯著你看呢。東京汴梁所有的勢力都在你的轄區範圍之內，兵力調遣也可以無視朝廷，可你總歸是要做出一點成績，至少，要給聖上一個交代。”
高珩說到這裏，將大腹便便的肚子一收，特意靠近一些說道：“有人在暗中使絆子，想要坐實你的罪名，好在萬侍郎現在身體無恙，能替你遮掩一二，可你總歸是要表示表示的。”
這就是官場……
包小天苦笑道：“我倒是寫了一封折子，將此事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通，可不管怎麽說，這件事都發生在東京，聖上要是想交代，我當然是要給出來的。”
高珩接過他的奏折，看了一眼之後，眉眼間更為凝重了。
“你就不擔心兵部的人找你的麻煩？”
包小天無奈的解釋道：“兵部褚紅傑的確勾結外敵，從中販賣情報獲利，這件事萬侍郎也知道，我想，不管聖上知道不知道，都要先表明這一點。”
追殺萬洪峰的人幾乎都是兵部的人一手策劃的，這就是認證，加上萬洪峰的佐證，幾乎可以坐實褚紅傑的罪責。
“你說的倒是沒錯，我也相信這一點，可光憑一麵之詞，很難蓋棺定論，若是一次不能將他徹底壓垮，隨後卷土重來，就是你的忌日啊！”
聽到這話，包小天頓時放下心來。
“所以，撫台大人，等你回京之後，我希望你能親手將這份奏折遞到聖上麵前。”
高珩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我們這一派在黨派之爭的時候，我是唯獨一根獨苗，這趟渾水我不能加入，否則牽一發動全身，我們先前的努力就等於是白費了！”
靠！
包小天心裏怒罵了一聲，剛才聽他說的振振有詞，還以為是和自己一路人，現在看來，也是牆頭草的角色！
“好吧，那撫台大人先休息一下，我讓人先給你準備一些點心，等接風晚宴準備好了，我再叫你。”
高珩皺著眉頭微微點頭，包小天退出了他的房間。
魚幼夔已經在等著了，包小天先去和她會麵。
此刻她已經換好了侍女的裝扮，即使穿著樸素，還是難掩她身上獨特的氣質。
“我剛才試探過了，這高珩是個牆頭草，恐怕從他的口中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沒想到魚幼夔卻笑道：“這可未必，越是牆頭草，知道的信息就越多，你放心吧，我們既然做好了信息共享，我所打探出來的消息，自然也會共享給你。”
包小天嗯了一聲，示意她可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