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戰亂四起,人間地獄
看了一路的人間慘烈,他此刻內心十分迷茫。
他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漸漸的他昏睡過去。
第二日一早。
陽光透過樹林的縫隙撒在胡世將的眼前,他被這一抹溫暖喚醒。
新的一天,心裏也多了一些力量。
他收拾好行囊,撿了一根拐杖,一路跌跌撞撞的向東前行。
待他回到家中,他要傾盡所有幫助這些被官府魚肉的百姓。
不日。
胡世將從一處林子灰頭土臉的鑽出來。
他抹了抹臉上的汗液,瞅著遠處縣城的大門上的牌匾屹然寫著“澎湖縣”三個大字。
他心想今夜總算可以在城中睡個安穩覺了。
忽然他感覺脖子一涼,一把橫刀架在他脖頸處。
“轉過來!”
一個臉上帶著一條長長疤痕的山匪低聲吼道。
胡世將嚇得一身冷汗,不敢反抗的轉過身。
這更是嚇到他了。
他前方的山林中幾處大樹下都探出了幾個滿臉橫肉的大漢。
他今天是倒了大黴了,意外撞上一群山匪頭子。
山匪們把胡世將的眼睛蒙上,邊推邊催促他向前走,有好幾次胡世將都被山林中的樹木絆倒。
不過半晌,山匪們把他丟在地上,他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拿下。
胡世將被眼前正在磨刀的彪形大漢嚇得腿軟,趕忙求饒道:
“我一窮二白的,抓我沒用,還希望能放我一馬。”
山匪頭子瞥了胡世將一眼,忽然哈哈大笑。
他雖然久居山上,但是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怎麽可能認不出官服和品階。
胡世將一身緋紅的正五品官袍,怎麽可能沒錢。
就算身上沒錢,家裏人也可以拿錢贖人!
彪形大漢對那個刀疤臉吩咐道:“將這狗官五花大綁,帶去地牢看押。”
胡世將被丟進地牢,裏麵隻有他一個人。
地牢環境昏暗潮濕黴臭,唯有一處被封死的窗口留出一絲光亮。
而光亮照亮的地方是一片早已發黑的血跡。
胡世將恐懼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或許是恐懼到極致,反倒從容了。
生死由命吧!
他今天落在這幫山匪的手裏估計沒命離開這兒了。
……
信州城內,一片腐臭氣味。
數以萬計的屍體橫躺在街頭,也同樣掛在城牆上、樹枝上,屍體流出的鮮血匯成小溪在街頭靜靜流淌。
深夜,大雨傾盆。
臨安而來的禁軍開始埋鍋紮營、休養生息。
隻留下一個小分隊冒著雨在街頭搬運屍體。
起事民眾的屍體是得不到什麽好的處理的,隻是被人搬到車上,拉到城西的亂葬崗,挖個大坑丟掉喂野狗。
不會挖坑埋葬,更不會有草席子,人們永遠不會知道那裏埋的是誰。
即使知道,數月以後看見的都是一堆長一個模樣的白骨。
大雨仍在下著,天地一色,伸手不見五指,隻是在偶爾的驚雷閃電裏看見雨水混著血水被染紅的大地。
在這一片漆黑之中,被扔在屍體堆裏的劉餘慶胸口還沉重地起伏著呼呼喘著氣。
他手指動了動,雨水拍打著他的臉,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想從雨水中獲取空氣。
窒息感越來越嚴重,驚得他馬上醒了過來。
眼前的景象讓他驚恐。
夜色濃重,大雨滂沱,風卷著雨水拍打著樹木灌叢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偶爾的一聲驚雷和閃電在遠處炸開,眼前瞬間明亮。
無數的屍體堆成了小山,都是他熟悉的人。
他們死狀各異,缺胳膊少腿,有的還睜著眼睛看著遠方,嘴裏卻留著鮮血。
他想起來了暈倒前,他當時跟著起事民眾一起,手持鐮刀剛入城沒幾步,便被人打昏過去不省人事了。
回過神來的劉餘慶,嚇得連滾帶爬從屍體裏爬了出來。
正在他驚魂未定時,發現另外一個人,他家鄰居的兒子陳禾苗也躺在屍體堆裏,胸口微微起伏著。
借著閃電的光,他顫抖著挪過去,連拖帶拽把陳禾苗從屍體堆裏拉出來。
“禾苗兄弟,快醒醒!”
劉餘慶把人放到旁邊的空地上,用手拍打他的臉。陳禾苗的頭上、手上受了傷,血正從傷口汨汨流出來。
“啊啊,鬼啊!啊!這是哪裏?!”
陳禾苗受到臉上的刺激,悠悠醒轉,睜開眼睛。
對周圍陌生恐怖的景象驚恐萬分,大聲叫喊著。
“別怕,別怕,我們沒死。”劉餘慶按住他,給他拍背讓他恢複理智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陳禾苗才安靜下來,接受了他們倆沒死還是活人這個事實。
“趁禁軍沒發現我們還活著,我們快離開這裏。”
“還能走嗎?”
劉餘慶扶著陳禾苗,想趁禁軍下一個運屍小隊回來之時離開這個地方。
“還能走,隻是胳膊疼。”
陳禾苗可能是由於失血過多的緣故,臉色蒼白如紙,說話都沒力氣。
劉餘慶立即從自己身上衣服撕下一角簡單給陳禾苗胳膊包紮止血。
正當他們倆相互攙扶著離開亂葬崗時,他們聽見屍體堆裏隱隱約約有呼叫救命的聲音。
“禾苗兄弟,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屍體堆裏還有人,我去救他們。”
“嗯。”
劉餘慶扶陳禾苗坐好便往回跑,回到屍體堆旁。
他看見衣衫襤褸被血水染紅衣服的幾個人正在屍體堆裏往外扒拉人。
劉餘慶也加入他們當中。他們看見能動的還喘著氣得就拉,一共拉了二十多個沒死的同伴出來。
這些人受傷沒傷到要害,經過雨水的拍打洗禮全醒了。
大家相互攙扶著往外走,走之前壯著膽子去搜死去同伴的衣服,從同伴屍體衣服裏搜到了一些銀兩。
“無意冒犯,兄弟姐妹們,暫時先借銀兩一用,等日後安定了,再給加倍燒金銀紙寶給你們。”
大家齊刷刷給死去的同伴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頭,他們便相互攙扶著往僻靜小路走去。
劉餘慶帶上了陳禾苗與其餘的二十餘人連夜走小路往黃州方向逃命去。
他們以前就聽說黃州有歡迎外籍人士到黃州落戶,同時分配均田的政策,反正留在此處也是難逃一死,何不去黃州試試?
劉餘慶與陳禾苗一行不敢走官道,走的全是僻靜小路。
以天為被,以地為寢,為被避免躲避官兵追殺。
他們不敢入戶討吃食,隻能在山林裏找些野果子填肚子。
大約走了半月,終於抵達黃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