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包小天聽出了言辭裏的嘲諷,他不卑不亢道:

“不管我看還是不看,這熱鬧,不依舊會熱鬧起來?”

“感情曹團練是覺著我不看這熱鬧,這熱鬧就不會有的意思?”

“我包小天還有這能耐?”

曹勳麵對嗆聲,臉色更陰沉了三分:

“不愧是隻會耍嘴皮子的文官,知消動動嘴皮子,便能消受朝中的豐厚食邑俸祿。”

聞聲,包小天微微垂眸,目光投向曹勳的佩劍。

迅而不及反應間,包小天憑著滿級武力值,一把奪下曹勳的佩劍。

“誒!”

曹勳隻來及驚呼一聲,甚至來不及做出阻止的反應。

包小天便將佩劍高高拋起。

一拳狠狠命中曹勳的右肩,曹勳猝不及防回神之時,那被拋起的佩劍這才姍姍來遲的淩空落地。

直插於曹勳腳邊。

一抹冷汗從曹勳的兩鬢流下。

包小天這身手,還有這反應,比他這個團練使強悍不止一番。

然而這隻是包小天信手使出的一兩成敏捷罷了。

“我的拳頭比我的嘴皮子更靈活,不信你試試?”

曹勳下意識後退兩步,抬手捂住被錘的生疼的右肩。

縱然心氣使他不願不輕易言服,但這一拳的威力,也使他不得不服軟:

“好身手。”

“閣下……”

後續的話音還沒來及說出,包小天便已信步邁出郡府,讓趙構指路去縣府。

曹勳被拂了麵子,臉上有些掛不住。

但習武之人一向慕強,他很快就帶著百員府吏跟了上去。

……

“寒冬臘月,春苗距離播種尚有兩個月,便以國難之名提前征收春苗稅!”

“恐國尚未亡,我等農民便已被逼死!”

“此時不反何時反!”

棗縣縣府外,聚集著數以千計的農戶。

農戶們無不揮舞著鋤頭鐮刀,來回的猛烈衝擊緊閉著的府門。

縣令江子昂來回踱步於縣府門內,外頭的呼聲,聽的他一個頭兩個大。

“大人,實在不行就以詔安錢款,直接抵扣了春苗稅,以此打發了不就行了?”主簿也為縣令而感到壓力山大。

若是以往,農民起事還不算什麽,能以詔安擺平。

但是現在就不同了。

因開封戒嚴,各地方都無法與朝中互通書信。

所謂的詔安就是從朝中撥款下來,給起事的農民發放撫恤金,讓他們拿了錢就趕緊走人,別鬧了。

或者地方所開辟的工坊需要勞工時,可以給起事的農民安排個月奉穩定的工作。

但現在,遞去開封的書信得不到回應不說,反而開封還遞來了要提前征收春苗稅的政令。

理由無非是抗金一事使國庫糧餉緊張。

詔安千餘人才多少錢,要收的春苗可是五萬石糧,每戶每人征兩石。

五萬石糧,以現在的糧價換算就是五百萬文錢。

詔安千人,哪怕虛報起事者有五千規模,按詔安費一人一千來算,也才勉強能相互抵消。

可問題是小小的縣城級,過往各地方上報詔安,都是最多百人。

他的棗縣哪怕是如實上報,不說能不能上報到皇帝麵前。

就是能傳上去,這等規模的數字,皇帝也不會信。

而縣府外來起事的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半個月前,他就開始應付了。

每次都是口頭承諾等詔安費到了就發放。

現在不管他再如何口頭承諾,起事的農民恐怕也不會再信。

……

“不知包大人的功夫是在哪兒學的?”

前往縣府的路上,曹勳終是按捺不住好奇,開腔對包小天問詢起來。

若是可以,一向好學的他自然樂意多個師傅。

包小天對曹勳沒有什麽壞印象,他知道這人至少不是懦夫,是個值得敬佩的有勇有謀之人。

“同為習武者,你也知道,力量隻消多練就能練起來,不必特意去哪兒求學才能習得。”

說話間,包小天頓了頓後,將話音徑直一轉:

“如今這局勢如此動**,曹團練也應深思深思,形成如今局麵的根本原因是什麽。”

曹勳眉頭鎖起,他心想,我深思又有何用,區區一個地方團練使。

就算手裏有點兒兵,麵對動輒出兵數以十萬計的金軍,恐也改變不了什麽。

哪怕朝中沒有下達禁令,就算他能率兵馳援開封,效用也微之又微。

“陛下應該有他的想法,和談說來也是一種辦法。”曹勳開腔回應道。

包小天能聽出他話音裏對朝廷的無條件服從,哪怕他能意識到錯誤的存在,也慣性般以朝廷為上。

“天子不是天,更不是真理。”

“過往兩千年來的曆史也足以道明,天子又如何,天子照樣也會做錯決策。”

“因此,哪怕我等臣民地位無法高至朝堂,也應以國為上。”

“而非以天子為上。”

包小天的這一席話,不僅聽愣了曹勳,也把趙構給聽愣了。

自古以來,律法便嚴明以天子之命不可違為第一定律。

十惡不赦更以大逆謀反為首當其衝。

包小天說的這一席話,話音一出口,便是殺頭大罪。

哪裏是能隨意就說出口的!

更是想都不能想!

“包小天,你可真夠狂妄的,天子便是國,天子之一切圖謀,本就在以國為上,兩者之間哪裏是相衝犯的?”曹勳嚴詞反駁道。

包小天勾起唇角,略顯苦澀的微笑著:

“且看如今這開封所遭受之境遇,便足以道明,天子隻是在貪生怕死,而非在為國圖謀。”

曹勳心驚肉跳,簡直不敢再繼續聽包小天說的話。

“我以為曹團練若能以國為上,官至少能在太宰之列。”

包小天先是一通對天子的言辭衝犯,後又對曹勳話音一轉:

“你可以仔細想想,大可不必急於一時的對我進行反駁。”

“待你想清楚幾個問題,想明白為何一心報國,卻被朝中命為區區地方團練使。”

“為何堂堂進士出身,一身的文韜武略,卻無法在殿試時被認可學識留於朝中。”

“又為何……農戶屢屢起事。”

“隻要你能想通你做錯了什麽,這些問題,都能獲得真正的答案。”

曹勳不由的認真聽完了包小天的話,還聽進了心裏。

早前那難以描述的不對勁,仿佛被包小天的話,撥開雲霧見青天般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