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首戰

劉麻子本來不想專門欺負瓦缸寨的,但他收到一個消息,半個月前,瓦缸寨居然借了五十石糧給水簾洞的司行方。

本來瓦缸寨借糧給誰都輪不到他劉麻子管,劉麻子也不會理會。但他生氣的是,三個多月前瓦缸寨明明說隻有幾十石糧,隻能借了五十石給自己,怎麽現在又有五十石借司猴子?這不是欺騙老子嗎?

最可氣的是,憑什麽我劉麻子借五十石,他司猴子也借五十石?這不是把我老鴉窩擺在和水簾洞一個位置上了嗎?

哼,瓦缸寨姓馬的小混蛋如此欺瞞於我,如此看低我老鴉窩,必須重重的給他一個教訓。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劉麻子正好又沒糧了,於是這個消息便成了他再次向瓦缸寨“借糧”的借口,欺負瓦缸寨的理由。

劉麻子帶著老鴉窩的賊眾,帶著裝糧食的袋子,大搖大擺的拉隊往瓦缸寨而來。

一百二十眾,正好一個連,巧的是劉麻子居然也把這一連人馬分成了三個隊,每個隊又分成四個夥,幾乎和馬漢山前世那個時空的部隊的連排班一樣了。

劉麻子還是挺富的,他居然還有馬,而且是戰馬,二十多匹戰馬,除了幾個“賊軍官”的坐騎,餘下的剛好裝備兩夥的“賊騎兵”。

這回他打算把瓦缸寨所有的東西都搶光,所以,把老鴉窩裏幾匹駝馬和騾子都帶來了。

劉麻子以為,瓦缸寨還是以前的瓦缸寨,他以為隻要來了,瓦缸寨就得給糧,否則就把寨子給砸了,若是打將起來,殺幾個人那也不是什麽大事。

鍋蓋山地處東胡和大頌的分界線上,一直就沒安寧過,莫說山賊殺幾個人,就是山外的鄉鎮上死幾個人,也是民不告官不理,就算民告了,沒有油水的案子,官也不會理會。

東胡人,打仗可以,治理國家…還沒學會吧,特別是交界的地方,隻有混亂。

劉麻子興匆匆氣衝衝的來,心裏盤算著搶光了瓦缸寨可以安逸多少日子,卻不知道,他才到母豬坳馬漢山就知道了。

母豬坳是瓦缸寨西北方向七八裏的一個山坳,是老邪窩方向進入瓦缸寨唯一的一條路。

瓦缸寨最外圍的一個暗哨,就在與母豬坳遙遙相對的稔子山上,劉麻子他們剛剛翻過山梁要進入母豬坳的時候,暗哨就把消息傳回去了。

劉麻子領著人哼著小調走出母豬坳的時候,瓦缸寨裏集合完畢,師化龍請馬漢山訓話。

改革後第一仗,馬漢山當然是要鼓勁的。

馬漢山穿著整齊,腰掛槽劍站在列隊前,臉含憤怒挺胸講話。

君子用劍,勇士用刀,馬漢山覺得自己不是君子,也不是勇士,所以他特地畫了圖讓齊南嶽出山打了一把窄窄的,一尺見長的,尖頭、半開雙刃、中間有槽的怪劍作為自己的武器。

其實,這是一把40左右公分長度的軍刺,寨裏的人從來沒見過這麽怪的劍,所以將之命名為槽劍。

“崗哨傳信,劉麻子又來了,帶著一百多人,大家覺得他是來幹嘛的?探親還是訪友?還是來欺負我們的?”

“我告訴你們,他不是來探親訪友的,他是來搶我們的,拉著駝馬,牽著騾子,準備把我們瓦缸寨都搬回去呢,他要把我們的所有的糧食都搶走,哪怕值一個銅子的東西他都不會留下。”

“我們怎麽辦?跑嗎?要做縮頭烏龜嗎?要做慫包軟蛋嗎?”

“一百二十人呢,你們怕嗎?怕嗎?腿打顫嗎?腳軟嗎?腰杆塌了嗎?尿褲子了吧。”馬漢山這時候大喝一聲,“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日,真的很有氣勢,完全不是一個十四五歲孩子能有的啊,大家看傻了,曾覬覦寨主位置的餘天川心裏暗歎,唉,這小子怎麽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不怕…不怕……。”眾賊民兵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不僅不怕,居然還鬥誌昂揚。

靠,成不成啊,五十對一百二十,馬漢山心裏也沒太大信心。但是,這一仗必須要打的,而且,必須要贏的。

如果輸了,瓦缸寨就沒了。

其實其他人也沒信心,甚至膽小的已準備跑了。

“好…好…有膽氣,夠威武。劉麻子那賊王八,總以為我們瓦缸寨好欺的,搶了一次又一次。今天,我們就讓他看看我們瓦缸寨無敵民兵的手段,今天我們讓這些賊王八有來無回,我們要報仇我們滅掉老鴉窩……。”

無敵民兵營,無敵民兵。馬漢山又給賊民兵上套了,這是要打雞血還是要上精神催眠呢?

“報仇…報仇……。”

“讓他們有來無回…殺……。”

“殺…殺…殺光賊王八,滅了老鴉窩……。”

“好,各戰鬥單位,按既定的作戰方案就位,殺他個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

“殺啊……。”

“嗬嗬,他媽的,投降的不要殺啊,我們開荒還需要很多人,都是勞力那……。”

“哈哈……。”

針對外敵來襲,馬漢山早就有布置,已成防禦既定程序,而且這套應對措施這兩天正好練習過,五十人能不能吃掉劉麻子這一百二十人,主要看虎跳澗的埋伏戰果怎樣了。

虎跳澗,其實就是一個百丈長的峪口,兩邊的山坡陡峭,穀寬隻有區區十數丈,是一個最佳的伏擊地,馬漢山早就讓人在兩邊的山頭上準備好了石頭,如果劉麻子毫無防備的進入,有他好受的。

過了母豬坳再走三四裏地就到虎跳澗,劉麻子一副遊山玩水的態度,三四裏地居然走了將近半個時辰,而師化龍瓦缸寨的賊民兵士氣正盛,又剛剛演練過怎樣伏擊入侵外敵,所以各戰鬥小組片刻便已到達指定位置。

來了,來了,近了,近了……。

山上和路邊樹林裏埋伏的瓦缸寨民兵聽著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心情開始緊張,畢竟是五十對一百二十啊,即使真打了雞血,也有點怵。

嘚嘚…嘚嘚……。

劉麻子也是該死了,虎跳澗這樣的山穀峪口,隻要稍稍帶點心的人,都一定會有查探過才進入,但是他居然完全不當一回事,雙手抓著馬韁,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哼著帶色曲子,咿咿呀呀的就領著人馬進了峪口。

眼看著一百多人馬已全部進了峪口,忽聞山上有人大喝一聲砸…然後就響起隆隆的雷聲。

什麽回事?陽光燦爛怎麽就響雷了?老鴉窩的山賊聽到了大石滾下的響聲,竟然還以為響雷了,紛紛舉頭看天,該死的劉麻子更是側頭問左右什麽回事。

隆隆!

砰砰!

啊!!

呀!!

唏…律律!!

兩邊山坡上山泥傾瀉般落下的巨石,劉麻子的人馬眨眼便倒下一片,峽穀裏頓時人喊馬嘶,鬼哭狼嚎。

“滾石檑木…有人放滾石檑木…跑啊……。”忽然有人大喊。

“跑啊……。”

“別亂…別亂…後麵的往後撤,前麵的往前衝,迅速撤離現場……。”

嗬嗬,誰還聽你的啊,能不亂嗎?一群山賊而已,哪知道不能亂,哪懂得有序退出啊。不跑被石頭砸中不非死即傷,跑,你推我撞,人踩馬踏,也是非死即傷。但所有人的心裏隻有一個字,跑。

滾石是砸在隊伍的中間的,生生把百十人的隊伍分成了兩隊。劉麻子領著他的隊正走在前,很是幸運,竟然沒砸著,跑出兩三百步控製受驚的馬後回首一看,他想哭,媽呀,人呢……,怎麽跟上來的隻有這麽點人啊。

對啊,人呢?

人?都在石下啊,還有三四十人向後撤出去了。

衝到前麵的,除了十多個騎馬的,走路的小丁隻有七八個。往撤回的三四十人,全是跟在後麵的小丁,一個“騎兵”都沒。

撤離伏擊點的,前後總計隻有七八十人,其他的都在亂石堆裏,有些被砸死了,有些砸傷了,有些是嚇傻了,一堆亂石就讓劉麻子折了三成賊兵,在山上用土製單筒望遠鏡觀戰的馬漢山甚為高興。

這個時空比另一時空的宋朝還是先進很多的,比如燒玻璃,西峽從大食學來的燒玻璃工藝就相當好,玻璃透得很。而另一時空,夠透的玻璃一直到清朝才能國產化。

有夠透的玻璃,馬漢山當然就能造出望遠鏡了,隻是現在鏡片靠手工打磨太難了,他隻能製作一個簡單的單筒貨來用。

“嘩嗬…兄弟們衝啊,活捉劉麻子賞銀一兩,搶馬一匹賞銀二十兩。”忽然,山坡上有人大喊,接著,峪口前後兩邊的山坡上都有人衝下來。

“衝啊…殺光這些老烏鴉……。”

“衝啊……。”

“啊…啊…殺…殺……。”

噗!!

劉麻子胸口一痛,噗的一聲噴了一口老血,不是被石頭砸傷,是被氣的。能不氣嗎?他劉麻子竟然還沒一匹馬值錢,搶馬一匹賞二十兩,而活捉他隻有一兩賞金,他還不如一頭畜生值錢,他不被氣暈過去已不錯了。

山賊嘛,打架不一定強,但跑一定很快,無論哪個山寨的山賊都一樣。

所以,山坡上的叫喊隻是虛張聲勢讓他們跑而已,坡太陡了,山上的人不可能就這樣衝下來的。所以要虛張聲勢讓他們跑,是為了讓他們慌亂,因為,無論他們往前跑還是往後退,都還有埋伏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