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劍道初解

第五章 劍道初解

?又是旭日初升的晨時。

秦先羽坐在床上,怔怔良久。

昨日他入山采藥的時候,也是朝陽初起,仙客鳥就在身旁。然而此時,耳邊已沒有了鳥兒輕鳴的悅耳聲響。

才僅一日,變化何其之大。

便是他秦先羽,手中也染了好些條人命,盡管不見血,但他仍然覺得身上似乎沉重了許多。

一切彷如夢中。

他坐在床頭,良久不語,直到外界陽光漸漸強烈,他才驚醒,勉強起身來,卻忽然一愕。偏頭看了看肩處,那裏白皙柔滑,幾乎可比女子肌膚,但他依稀記得,昨夜入睡前,肩頭處還是青腫淤血的。

那時本想著給傷口上藥,便受不住傷勢,暈了過去。

可此時傷勢盡複,完好無損,秦先羽頓時想起昨日的兩陣清風。

難道……那清風拂過時,不僅舒緩痛楚,而且還治好了傷勢?

秦先羽露出驚愕之色,心中已認為那兩陣為自己舒緩痛楚的清風,是出自於老道士的手中,莫非這老道奪了那四本武學秘籍,良心過意不去,還給自己治愈傷勢?

可是卻也不對,昨夜入睡前分明還是淤腫的。

“這……怎麽像是服下了什麽靈丹妙藥的功效?”秦先羽皺眉沉思良久,卻也想不到世上還有哪一種奇藥,能夠讓人一夜傷勢盡消的。倒是書籍裏常記載什麽千年人參,萬年雪蓮能夠增進練武之人幾十年內力什麽的天材地寶,卻也沒聽說過這等療傷聖藥。

他想了半晌,仍然想不通,便起身來,想到武學秘籍,忙去尋那一本劍道初解。

好在這本薄薄冊子還在地上,他拾了起來,如珍寶一樣放在床上,把道袍也撿起來,隻是探了探,卻沒有那淡金珠子。秦先羽麵色微白,趙姓俠少對那珠子如此看重,顯然不是尋常珠寶,而是非凡寶物,怎麽會丟失了?

他忙翻找,隻是找了半晌,仍然沒有找到,正皺眉間,眼角忽然瞥見那一缸水,頓時露出驚愕之色。

那缸水分明是清水,此時正泛著淡淡金澤,乍一看去,這缸水好似被陽光照到一樣,可是此時陽光尚未照到窗口處,室內尚有幾分陰暗。

就在這時,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憶起了昨夜口渴無比,曾飲了一口涼水,隨後再度昏迷,肩處奇癢無比。

原本以為那是夢境,此時想來……

秦先羽忙跑到那水缸去看,隻見那淡金珠子靜靜躺在缸底,原本鵝蛋大小,如今僅有雞蛋大小,顯然是化去了一圈。想起昨夜飲了一口水,肩處傷口盡數痊愈,這想必不會是巧合罷?

秦先羽靠近那水,深吸口氣,隻覺有淡淡馨香。

“這水……莫非真的成了能夠治愈傷勢的靈水?”

秦先羽怔怔良久,一時之間,難以轉過神來,直到腹中饑餓,才驚醒過來。他怔了良久,把淡金珠子忙去淘米煮粥,隻是淘洗之時,卻不敢用水缸裏的水去洗了。

待到生火煮粥時,他才猶豫了一番,用水缸裏的水去煮粥。

火在鍋下燒,米在當中翻滾,秦先羽蓋上了鍋蓋後便坐在一旁。

想起昨日的事,與夢境無異,他出神許久,隻有偶爾瞥見扔在地上的寶劍,和床上的劍道初解,以及那缸泛著金澤的水時,才驚覺這不是夢境,感覺稍微真實了一些。

陰暗的道觀中,前堂是神像所在,堂後才是內房,對於一座小得可憐的道觀來講,能分出前後來,這樣的規模已經是不錯。

陰暗之中,這個清秀陽光的少年,顯得有些落寞。

米粥的淡淡香味傳了開來,帶有幾分馨香。

秦先羽猶豫片刻,取來了幾片能夠解毒的草藥,放在一旁,才嚐試著喝粥。先喝了一口,靜靜等了許久,沒有毒發,反而愈發精神,這時,他鬆了口氣,暗道:“八成真是懷有奇異效用的靈水,那淡金珠子,簡直是至寶。”

他匆匆喝了粥,半點不留,然後坐了片刻,略微出神。

最後才深吸口氣,去翻開那一本劍道初解。

上麵隻有文字記載,沒有圖解,但秦先羽熟讀道書,醫術,對於許多經脈,穴位,以及術語都極為熟悉,並不妨礙他看通這一本劍道初解。

密密麻麻的字頁,卻總是靜不下心來,要麽想起仙客鳥,要麽想起那些死在手上的俠少。

時而總覺得那些昨日剛死的怨魂就在身後,意圖索命。

秦先羽終是苦笑一聲,自嘲道:“怕鬼?果真是沒見過世麵的少年……”

他收拾了一下心緒,看著道觀中有些殘破的道尊神像,終於有了幾分安心。畢竟神像在這兒,就算真有鬼魂,也不敢來罷?

他默念靜心訣,念了好幾遍。

這靜心訣是道書裏麵記載的口訣,有沒有效用倒不清楚,但是一般道觀裏,都有幾本這樣的書籍。

也許真有用處,念了幾遍,秦先羽心中靜了不少,他翻開那劍道初解,終於能夠看得進去。

這本書才僅幾頁。

沒有什麽搬運氣血,修煉內勁的法門,也沒有什麽摘花飛葉而傷人的奇異妙法,上麵記載的是練劍的基本功,甚至連招式也都沒有。

那姓趙的對這冊子如此重視,暗藏衣內,和那寶物珠子放在一起,怎麽會是一本再尋常不過的練劍入門法子?

這法門,隻怕連入門都談不上罷,充其量,也就練練手勁腕力和準頭。

“定然不會是尋常秘籍。”

秦先羽略有失落,心中頗為遺憾,但皺了皺眉,仍然覺得這法門不尋常,是以決定,還是順著這劍道初解上麵記載的方法練劍。

劍道初解第一步,便是燃一炷香,隨後以劍斬落,要將這根香從中斬成兩半。

一炷香多麽細?

要斬中那燃燒的香頭,已經頗為不易,要將這一炷香從中斬開,更是不易。

手要穩,且有力。

道觀中自從老道死後,秦先羽給道尊神像上香一段時日,便漸漸不顧了。此時道觀裏還剩下一把,正好能用。

咻!

秦先羽深吸口氣,一劍朝著那剛剛點燃的香斬下。

沒有斬中。

斬在了下麵的香灰爐。

反震之力,讓他虎口發麻,而那香灰爐頓時缺了一角。

秦先羽愕然良久,終於換了一種方法,把香插在木樁上。

接連劈了幾十下,手腕酸軟,反震得虎口發麻,倒是有十多次砍中了那燃燒的紅點,隻是卻沒有把香斬成兩半,而是斜斜切去了不少。

休息片刻,秦先羽飲了幾口水缸裏的水,頓時便有神清氣爽之感,對於那淡金珠子的不凡,又認得深了一些。

秦先羽思索道:“這樣不好,香也快用盡了。”

他把香前端被斜斜切去的一段都平著砍斷,隨後放起,換了樹枝來點燃。

……

不知不覺,傍晚將至,原本陰暗的道觀裏,愈發黑暗。

那樹枝燃起的一點紅光,在黑暗中愈發顯眼。

秦先羽今日不知揮了多少次劍,但是每到疲累,他就飲幾口水缸裏的水,過不多時,疲累盡去,神清氣爽。

一天下來,反而感覺身子強壯了許多。

他看著那一點紅光,呼吸漸漸放得平緩。

不知怎地,那紅光驟然放大,好似遮住了雙眼。

秦先羽驚得退了一步,再去看時,那樹枝的一點紅光,還是小小的一點。

“怎麽回事?”

他怔了半響,忽地,那紅光再度放大。

秦先羽心中一驚,暗道:“不會真是有鬼?”

紅光倏忽遮住了眼前,秦先羽來不及細想,一劍便揮了下去。

啪嚓一聲脆響。

樹枝從中分作兩段,隻是這樹枝有些彎折,因此才隻斬開了前端的一段,並未徹底分為兩半。

“這是……”秦先羽愕然良久,他揉了揉眼,許久無言。

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秦先羽這一回又點燃樹枝,插在木樁上的一點凹陷,使得樹枝平穩。

他看著那一點紅光,呼吸漸漸放得平穩。

片刻後,紅光驟然放大,極為顯眼。

秦先羽一劍劈下,樹枝從中分開,但因為樹枝彎折,並未徹底分為兩半。

“果然……”秦先羽心中震驚,他翻開了那水缸遮掩灰塵的木板,看著在黑暗中仍然有些金澤的一缸水,幾乎不知該如何言語。

他掏出了那淡金珠子,手上幾乎有些顫抖。

這珠子泡了一缸水。

這一缸水,能夠一夜之間治愈傷勢,能夠讓自己不斷揮劍,毫無疲累之感,反而感到神清氣爽,壯實不少,更能夠讓自己的目力變得如鷹隼一樣銳利,下手極穩。

秦先羽已經意識到,自己能夠一劍劈開那樹枝,乃是因為目力變得驚人,而且下手極穩,極準。

一日之間能有這等變化,除了這靈水的效用,還有何解釋?

為了驗證,秦先羽接連點香,接連揮劍,每一下,都能斬中那一點紅光,把香從中分作兩半。

“目力,準頭,穩勁。”

秦先羽意識到,自己就憑這一手,也算是不錯,隻是力氣還待增長。若有了力氣,一劍劈下,又如此精準,誰能擋住?

他看了看那一缸水,心想有了這等仙寶,何愁氣力不增?

忽然,秦先羽意識到自己並不疲累,甚至也不饑餓。

“倒還省了一些糧食。”

他微微苦笑,握緊了劍。

原本心裏的落寞哀傷,在一次又一次的劈劍當中,被他特意地遺忘了。

他心中還隱約有些猜想,這所謂的劍道初解,隻怕僅是讓自己熟悉那玉丹的奇妙效用,並非什麽曠世功法。

夜間,秦先羽還在揮劍。

在這夜間,就是真有鬼魂來了,也給它一劈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