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跳河

徐天瀾自顧來到河畔,仔細探查,卻透過月光,看到了河底的那一雙腿腳。

“許哥,這水裏,說不得有什麽。”

徐天瀾聲音沉重。

許峰跟在身邊,看著水麵,他之前下去探查,卻是什麽都沒發現,他搖頭道:

“回去吧,明天在過來查探。此刻快到亥時,陰氣駭殺萬物,濃厚已達極點。”

一股無形的壓力湧入他們心頭,但是卻毫無辦法。

一路回到鎮妖司,兩人還沉浸在這次案件中。

“早睡吧,你許哥認同你了,是個爺們。”許峰聲音粗獷,沒來由給人一種豪邁之感。

“謝許哥。”徐天瀾抬手作揖。

許峰拍了拍徐天瀾肩膀,一轉頭回到廂房。

徐天瀾回到石桌,將嶄新的案例宗卷收回房中,複而出來,抽出腰刀站在了院中。

“煙雨行,身在煙雨中,不留行蹤,比之踏雪無痕還要輕快?”

在煙霧中穿過,卻不帶動煙霧。

在雨水中掠過,卻不被雨沾身。

第一層的要點,總之就一個字,快。

快到了極致。

按照刀法上的講解,還有黑影已經做出的動作,徐天瀾開始不知疲憊的走動起來。

...

清晨,金雞報曉、晨霧稀薄。

許峰剛剛起來,就發現徐天瀾已經在打掃院子了。

“一宿沒睡?”

許峰驚訝。

“睡了兩個時辰。”

徐天瀾放下掃帚。

“走,踅摸點吃的,再去河邊看看。”

許峰招呼著徐天瀾,兩人一同來到早市。

街道上熱絡繁雜,人群烏泱泱擁擠著,路邊小攤小販,都已準備好了貨物。

早點攤處,熱氣蒸騰,香氣撲鼻。

許峰大剌剌,走著外八字,來到一處包子鋪前。

“哎,許爺!”

小廝一見是許峰,喜笑顏開,當即拿了兩個包子。

“來,趁熱!”

“不用,我就過來看看,例行巡查。”

許峰直擺手。

“別介啊!您趕緊。”

“不成不成,我同僚兄弟還在這,不能如此!”許峰搖了搖頭,連忙拒絕。

那小廝一瞧徐天瀾,頓時恍然,笑道:

“這位爺眼生,倒是比天人般俊,能迷死聚鳳樓的娘子哩。來來來,您盡管吃!”

說罷,小廝又從籠裏挑出兩個大肉包,硬塞在徐天瀾手中。

“記上,記上!”

“得嘞!”

許峰咧嘴一笑,拉著徐天瀾便走。

“這...成嗎?”

徐天瀾哭笑不得,終於知道許峰說吃飯,為什麽要用踅摸兩個字了。

看得出,他不太像是良民...

“沒事,發了俸銀再給,我若是欠賬的人,他能用那種表情恭維嗎?倒是每次算賬,我都吃虧。”

許峰安慰,讓徐天瀾放心吃。

後者也明白,頓時點點頭。

“許哥大方不找零,自然要吃虧的。”

“哈哈哈!懂我者天瀾也!”

兩人吃著包子,又是踅摸了兩碗豆漿,這才走出市井,來到碧河畔。

“哎?許大人?”

河邊,正有兩位漁夫,剛剛把陸先生的屍體抬上來。

看樣子,是一對父子。

老者作揖道:

“許大人,這又有一具屍體,我們正要送官府呢,你們怎麽來了?”

許峰輕聲道:

“來看看。這具屍體,我們都知道了。”

“您還能未卜先知?”青年有些驚訝。

許峰沒有多加解釋,反而問道:

“最近打魚,有沒有特殊情況?”

老者滿臉褶皺,皮膚粗糙,此刻撫了撫胡須,沉吟道:

“除了這幾天老是看見屍體,其他的沒有特殊。”

許峰聽罷,眉宇間也放鬆了許多。

“那便好,你們把屍體送縣衙吧,領個紅包,就跟他們說我知曉此事了。

還有,最近出河打魚,盡量不要在晚上。”

“小老兒明白了。”

老者再次作揖後,帶著兒子離去了。

而那青年,看著徐天瀾腰間的長刀,羨慕不已,也隻得扛起屍體去了縣衙。

見他們離去,許峰蹲在河畔,河水清澈,被底下青苔映襯的碧綠通透,卻怎麽也看不出什麽。

最後,他捧起一口河水嚐了嚐,隨即又吐了出去,臉上滿是沉重。

“許哥,發現什麽了?”

徐天瀾也一同蹲下。

又學到了一種視察的方法。

許峰臉一黑,氣道:

“槽,有人撒尿!”

徐天瀾:“...”

這個方法,還是摒棄吧...

“什麽也沒發現,算了,回去補個覺。”

許峰起身,伸了個懶腰,轉頭問道:

“對了天瀾,你不是說還要回家一趟嗎?咱們下午回去。”

“好。”徐天瀾答應下來。

兩人正說著,剛一轉身,許峰眉頭一挑。

正前方,有一位女子,姿容清麗,緩緩走向河邊。

但是,她卻看也不看兩人。

許峰咧嘴一笑,小聲道:

“天瀾,給你個機會,你判斷判斷這姑娘的身份、年齡、和現在的目的。”

徐天瀾仔細觀察片刻,脫口而出道:

“看其著裝,應該不是大戶人家。衣袖處油漬斑駁,顯然多入後廚。手指也有多處痕跡,當是縫衣織布所造成...”

徐天瀾看了眼許峰,話留半句。

“不錯,且看她走路姿勢當知,應不是姑娘,顯然已為人婦。”

...徐天瀾懵比,這你是如何發現的?

許峰侃侃而談,繼續說道:

“你看這娘子眉宇憂慮,雙目無神,且到河邊,卻不帶衣簍衣物,所謂何事?”

“嗯,當是跳河,求死之心一眼便知。”徐天瀾點頭。

許峰濃眉跳動,徐天瀾微笑頷首,然後兩人都是一愣。

“槽!救人!”

兩人急忙跑過去,許峰故意落後半步。

徐天瀾眼疾手快,趁著這位娘子跳河之前,便一把攬住其腰肢,將其輕輕帶回。

“這位姐姐,為何尋短見?”

“你不要攔著我,我不活了!”

女子在徐天瀾懷中掙紮片刻,哭哭啼啼,這才睜眼。

看見徐天瀾後,她麵色俏紅,緊咬嘴唇。

“...公子,還請,還請放開小女子。”

徐天瀾急忙鬆手,將其放開,一時間也有些手心出汗。

這時,許峰過來,接上話頭。

“姑娘,得虧我兄弟身手好,不然你可到了黃泉路了。”

“許大人?”女子瞧見許峰,便低腰施了一禮。

“你認得我?我卻不知你是誰。”許峰撓頭,罕見有不認識的人。

“小女子不出深閨,許大人自然認不得。小女子周瑩,外子號為姚大頭。”

周瑩不時瞥一眼徐天瀾,告知身世。

“哦?你就是姚大頭的媳婦?”許峰也懂了,怪不得對方要跳河自盡。

姚大頭,原名姚良,名字是良,卻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賭徒。

“是呀,許大人,外子日日好賭,已然家徒四壁,在這麽下去,小女子還有兩個孩子,還有房屋地契,怕是都要進去了。

我們這日子,該怎麽過啊!”

周瑩提起這事,又是淚眼潸然,掩麵而泣。

許峰搖頭歎息,這事他也沒法怎麽去幫,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周瑩,這樣吧,這二兩銀子,你先拿著。”

許峰從腰間取出二兩碎銀,遞給周瑩。

“許大人,這,這使不得...”

許峰一臉的不容置疑,塞進了周瑩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