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眼睛
古老的石磚上刻著一隻頭頂牛角，滿口利牙的惡鬼，拿著像是利刃的武器作勢揮舞的樣子，而眼睛的部分是玉石做的，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詭異的墨綠色光芒，不過知道是石頭後，鬆了口氣。趙梧對這些雕刻沒有什麽涉獵，看不出年份或其中代表的涵意，隻覺得這些雕刻非常寫實生動，若不是已經被嚇過一次，還真的以為來到了地獄。
炮仔和繪理走在前頭，寂靜的地道中，隻有他們三人的腳步聲回**其中，不曉得前麵黑暗處藏了什麽東西，但為了錢叔和曉萍，隻能忍住恐懼跟上他們。
由於地道過於安靜，而他們也不出聲，趙梧在腦中隨意思索些話題，想擺脫目前太過寂靜的氣氛，就當想問繪理是如何“死而複生”時，突然“嘶”的一聲，某種聲響貼著的左耳發出，他嚇得往右一跳，朝聲源照去！
牆上還是一隻惡鬼浮雕，沒有什麽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搞什麽東西？”趙梧被那道聲響弄毛了，停住腳步直看浮雕。
“趙梧，你有什麽發現嗎？”繪理轉過頭說。
趙梧看著浮雕一點異常也沒有，隻好尷尬地笑笑：“沒事，我有點太緊張了。”
奇怪，這幾個浮雕很正常啊，那剛剛的聲音又是怎麽回事？正當準備移開手電筒時，惡鬼的一隻眼睛突然轉了轉，盯著他的臉看！
媽的！這下趙梧看得可清楚了，大叫：“有鬼！”
前麵兩個被趙梧突如其來的大喊嚇到，快步衝向我，炮仔對他吼道：“在哪？你老子我開槍打死它！”
趙梧指著惡鬼的眼睛，一隻手抖得不像話，怕被他們笑沒用，趕緊又收了回去，舉起已經熄滅的青銅火把擋在前麵防身用。
炮仔湊到那隻眼睛前盯著一會，罵道：“趙猴子，你唬我啊？這隻眼睛明明是顆石頭，哪裏像是……幹！它的眼睛在轉！”
隻見那隻玉石眼睛跟炮仔大眼瞪小眼，活生生在眼前轉了一圈給他看，想也不想，他立刻操起手槍，往眼睛開了一槍！
頓時火光從槍**出，子彈打在玉石眼睛上，轟出一個雞蛋大的窟窿，惡鬼少了隻眼睛，看起來更加陰森。
看著黑窟窿，趙梧原本以為已經沒事了，誰知道那隻玉石眼睛從肩上竄出，在空中飛舞，詭異的模樣實在很難用言語表達。趙梧下意識地舉起青銅火把，又往它狠狠砸去！
一聲硬物脆裂的聲音傳出，一切又回歸令人難耐的寂靜。
趙梧喘著氣，不敢將火把從地板提起，怕那個鬼東西又飛起來嚇人，直到確認它完全不動了，才把火把移開，三人小心地圍著眼睛看。
趙梧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有點像是貼在浴室牆麵的小磁磚，大約比拇指指甲大一點，原本應該是方型，但現在已經碎成一堆渣，但仍看得到上層有墨綠色的晶體，還有對像蜻蜓的翅膀。
“這是眼睛嗎？我怎麽覺得是隻蟲子。”炮仔用手槍撥了撥碎屑，疑惑道。
趙梧也覺得奇怪，難不成把這隻蟲子的背看成眼睛，而眼睛轉動隻是蟲子移動的關係？
繪理看著那隻蟲，皺著眉頭思考，喃喃道：“莫非是那種東西？”
“妳是不是知道什麽？別賣關子了。”炮仔替他說出心裏的話。
她撥開上層的晶體，看一眼，點頭說道：“果然沒錯，這個東西是蜮。”
“玉？妳說戴在身上當首飾那種？”趙梧問道。
“你要這麽說也是可以，不過這種蟲子可不能當首飾戴，會死人的。”繪理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曾經有個傳說是這樣，在春秋時期，鄭國人偷了周王的玉器，結果那些玉最後都變成一種怪蟲，背上有甲殼和翅膀，長著三隻腳，如果人經過它身邊，就會嘴裏含著沙，射人或人的影子，一旦被射中就會發病，嚴重的還會致死，你們看，它下麵隻有三隻腳，我想這就是蜮沒錯，沒想到這種生物真的存在。”
趙梧聽完繪理的說明，背脊突然一陣涼，好在剛才出手快，不然真的如她所說，現在可能已經中招了。往牆壁其它地方照去，沒有再發現墨綠色的玉石，稍微鬆了口氣。
“要是被子彈射死我還可以接受，被沙子射中就會致死？這麽扯的死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妳是不是弄錯啦？”炮仔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繪理沒有理睬他，顧自低頭研究那堆殘渣。
“妳剛剛說的是春秋時期的事，距離現代已經過了兩千多年，也許這隻是古人穿鑿附會的故事罷了，而且……這裏是綠島，怎麽會出現古國的古老怪蟲？”趙梧對她問道。
繪理終於抬起頭，對他們道：“我知道你們不信，但如果我說，三十年前陳教授和錢叔的那次行動，大部分的人都是死在這種蟲子手下呢？”
趙梧倒抽一口氣，這隻小小蟲子有那麽大的能耐？
她朝四周看去，仔細檢查牆麵，確認已經沒有蜮蟲在附近，要他們就地坐下休息。
炮仔聽見休息，立刻一屁股坐到石板上，按摩爬鼠洞而痠痛的腿部肌肉，繪理也趁著休息時簡單說明過去發生的事情。
三十年前，陳教授帶領一批學生來到台中葫蘆墩，原本的目的是考察日治時期的公共衛生，因為在二十世紀初期，葫蘆墩曾經有過一波鼠疫流行，造成台中廳近百人感染與死亡。有天下午，陳教授與當地村落的長者訪談時，見長者從床鋪底下拿出一本日記，裏麵記載長者年輕時防疫工作的過程，當翻閱至日記的後半段時，他們見有幾頁寫著某種不知名的文字，長者解釋那些文字是他在山裏的石塊上看到的，他覺得有趣，就依照筆畫抄下一部分，而當時所有的學生傳閱後覺得這隻是某種無意義的塗鴉而已，怎知一傳到錢叔手中，他看著那些怪字，腦袋似乎自己就能解讀其中的含意，而其中隱藏的內容讓他大吃一驚，但當時他也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於是他默默抄錄下來，晚上才去跟陳教授討論。
兩人經過一整晚的討論，驚訝地發現這些文字指出一座漢朝古墓的位置，而且幸運地就在葫蘆墩附近。他們心想，要是這座漢墓真的被找到，絕對可以稱得上本世紀綠島最大的考古發現，於是隔天早上立刻招集所有學生，前往尋找這座古墓。下地的過程與他們經曆的差不多，而且他們非常深入地底，最後在一間畫滿壁畫的石室裏找到兩枚古幣和幾塊玉片，他們興奮的情緒還沒退去，就在一瞬間，幾隻蜮蟲飛起，內圍幾位學生紛紛倒下，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幸存者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從古墓裏脫困，最後隻剩下陳教授和錢叔兩位活下來，其餘的人都葬身於地下。這件事對他們的打擊非常大，因此沒有將發現古墓的消息透露出去，之後又過了幾年，在兩人的追查下，破解了古幣代表的意義，才又發現陰符字碑的存在，認為陰符字碑其實就藏在離當年出事的石室不遠處，隻是那場意外來得太突然，根本沒有機會讓他們繼續往前探索。
當他們調查得越深入，發現陰符字碑隱藏的秘密越驚人，陳教授認為有些秘密可以埋藏至今不被人發現一定有它的道理，如果強求揭密，隻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他們決定一人保管一枚古幣，並且永遠不許再提起這次的行動，可是錢叔的個性與陳教授那種學術性格不一樣，他的好勝心非常強，絕對不甘心讓這個天大的秘密永遠埋藏在地底。就在幾個星期前，錢叔寄了封信給陳教授，說明他最近要重新下古墓搜索，盡管教授極力反對，但他心意已決，並與陳教授訂了期限，到時會把古墓裏的情況與教授報告。而這個期限就是昨天晚上，錢叔居然沒有回報，這點讓陳教授非常不安，直覺是出事了，所以趕緊集合他們前來尋找他的下落。
繪理清楚地說明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惹得趙梧心底暗罵錢叔，居然瞞著他和曉萍幹這種危險的事，一點也沒考慮其他人的感受，現在可好了，反倒讓自己的女兒卷入危機之中。
“繪理，妳認為這隻蜮蟲在古墓裏活了多久啦？這些蟲子那麽邪門，鐵定是當時修墓的人特地放的，那不就已經活了快兩千年？傳說彭祖也不過活了八百多歲就被人家當作神仙，這世界上真有這麽長壽的生物存在？”炮仔問道。
“我猜蜮蟲應該不隻這一隻，並且有繁殖的能力，不然早就在地底自然滅絕了。”
“我們也不用太緊張，自己看看，那些蜮蟲也沒特別厲害，用槌子砸一下就爛了，真的有辦法殺死這麽多人？當年八成是自亂陣腳，才會造成這麽大的傷亡，我們隻要小心點，應該構不成什麽威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