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俱焚
第十八章 俱焚
“星滅光離！”黑色符文纏在君威劍上，亙古的威嚴氣息濃鬱不散，殤意背後的法.輪崩散成漫天星屑，融入符文，原本稍顯黯淡的符文瞬時光彩大漲，跳動著危險的氣息，朝著方澤羽撲去。
“以殺止殺，終是下策。”一枚寶瓶浮在手心，方澤羽身前突然閃出一道人影，迎著殤意難以匹敵的符文銳芒，彩光大漲，在殤意猙獰扭曲的注視下，寶瓶中一股清流緩緩溢出，試圖擋住殤意法訣。
“閃開！”猛力一扯，君威劍稍稍一偏，從月傾臉頰劃過，堪堪抹過月傾脖頸，沒有帶起一絲聲響，下方火海，登時一分為二。
天地竟被一分為二，肉眼察覺不出，但神魂的震懾感知，卻有一種難言的恐懼。
噗！
猛吐鮮血，殤意潔白的牙齒幾乎咬碎，七竅中溢出潺潺血流，君威劍不斷抖動，駕馭遠超他原本能夠掌控的力量，實在難以消受。
“快走！”撕心裂肺的狂吼，激動之下一絲掩飾不住的焦急和乞求讓月傾的心稍稍一抖。
殤意的高傲，世人皆知，唯獨對她，才會懂得退讓吧。
“收手吧。”不為所動，月傾朱唇輕啟，聚聲成線，傳進殤意耳中：“你若是殺了他，隱匿多年的王師派，將會孤注一擲，萬年底蘊，非同小可。”
“滾開！”背後的炙熱氣息暴虐無比，月傾皺眉，來不及回頭，一股大力已經將她擠到一邊，身前寶瓶中水流凝聚的流波轟然消散，喉頭一甜，遮住嬌顏的雪白紗巾染上點點血花。
方澤羽怒了，殤意的無恥觸動了他心底最薄弱的底線，鶯歌的‘愚蠢’葬送了他最後的生機，但最重要的，還是月傾的小視，讓他怒火焚身。
我方澤羽，何時需要躲在女人身後苟延殘喘？！
“死！”比起方澤羽，更加狂怒的，是殤意，掩飾不住的疲倦帶著蒼老的意味，殤意一頭黑發化作雪絲，抬手間，苦苦壓製的漫天星光全數崩碎，再也不加阻攔，淹沒了方澤羽。
“一死而已，你也休想好受！”絕境，再無後退的機會，前一步，粉身碎骨，退一步，屍骨不存，方澤羽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無塵子的訓示在耳邊響起。
“不到生死關頭，決不許使用這招！”
體內的真元隨著手上法訣的不斷變換開始凝結，不同於海納百川的匯聚一處，而是凝結！不斷收縮，凝成一點！
神魂感知中，漆黑如墨的劍尖被方澤羽清晰的捕捉住，烙印在神魂中。
“破！”渾身真元被抽調一空，深紫色的虐炎歡呼雀躍著順著方澤羽的手臂飛出，在空氣裏暴躁的燃燒著，幾乎是瞬間，百丈巨焰吞噬了一切。
見風就長的虐炎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不似金色虐炎那般平和燃燒而是趨向於掠奪一般的瘋狂擴張，帶著方澤羽毀滅的意誌，強行附著在顯得黯淡不少的黑色符文之上，一寸寸舔舐而上。
眉頭一皺，雖然不知方澤羽的火焰為何一息之間強大不少，殤意心頭暴起一股不安的感覺，莫名的危險迅速逼近，冷然一笑，持劍右手一抖，黑色符文寸寸崩裂，化為星屑，四散飛開。
魔道的功法，千奇百怪，些許小伎倆，殤意不曾放在眼裏，此刻以他的實力，一定能夠主宰全場，任何變故，都能用他絕對的實力鎮壓下去。
“滾開！”先前令殤意頭疼無比的詭異火焰此刻已經不被放在心上，靈動的火焰雖然已經開始灼蝕秘文，但他殤意豈會坐以待斃？
四散飛開的黑色符文不費吹灰之力輕易的撕破將他牢牢裹住的深紫色火焰，無孔不入的火焰分崩離析之時，透過碎裂的符文飄散開來，始終不曾熄滅的它們，就算失去主體的支持，依舊頑強的在空中燃燒著，不時有細碎的火焰落在殤意身上，立即猛烈的開始燃燒，轉瞬間，殤意已經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劇痛讓殤意咬牙硬撐，對方澤羽的必殺意誌更為堅定。
此人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本就可懼，若是假以時日，真讓他將這恐怖火焰修到高深境界，必是正道噩耗！無論如何，此人必死！
“啊！”狂吼一聲，宣泄著來自神魂和軀體的痛苦，助漲著被稍稍抑製的殺意，隨著擋在身前的火焰不斷破碎，模糊之間，方澤羽的身形，已經落入殤意眼中。
不管怎樣禦使體內真元抵抗，跗骨之蛆一半愈演愈烈的火焰都沒有消弭的趨勢，殤意索性放棄了抵禦，全身真元灌注於劍，朝著方澤羽猛然斬去。
“死！”瘋狂的快意宣泄而出，殤意閉上眼睛，開始努力熄滅身上燃燒的火焰，在他看來，洶湧劍意之下，湮滅道秘劍之下不存活口！方澤羽必會被絞成血沫，就連神魂，也休想逃遁！
“嗬嗬。”君威劍透胸而過，透過碗口大的創口，俱損的五髒清晰可見，附著了湮滅道秘法的傷口還在不斷擴大，蠶食著方澤羽的軀體，失去所有真元的方澤羽慘笑一聲，頹然墜下。
終究，還是難逃一死，將死的這一瞬間，方澤羽心裏古井不波，沒有絲毫遺憾，也沒有一點不甘，閉上眼睛，歸碧的臉孔緩緩浮現。
“大師兄，拚上我的性命，來時的承諾，我無愧。”
暗香浮動，沉重的睡意襲來，睜了睜疲憊的雙眼，一絲清影攬住了下墜的方澤羽，頭顱一偏，倒在溫暖的懷裏，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帶著幾分安詳，方澤羽沉沉睡去。
“何苦放手一搏。”眼睛裏帶著複雜的意味，抱著生機完全斷絕的方澤羽，月傾苦澀一笑，輕聲歎息：“你這一死，等於斷絕王師派千年期盼，隕落的魔道巨頭，瘋狂之下，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懷中的軀體還在消散，胸膛之下已經完全崩碎，不多時，湮滅的氣息開始朝著頭顱湧去，傷口上孱弱的細碎火焰苦苦支撐，隨時可能完全消逝，在所有人看來，方澤羽，已經是一個死人！
“放開他！”野獸瀕死之時最是危險，身處絕望的人類，也是一般！猩紅的眼瞼裏有微微刺痛，兩道鮮紅順著臉頰滑落，鶯歌紅唇微張，喉嚨裏沒有發出聲響，纏身的五色輕綾無風自動，張牙舞爪的漂浮在空中，顯示出主人此刻的心情。
“死！你們都要死！”那寸寸離析的軀體就是一切，鶯歌心如刀絞。
不！比刀絞，更為猛烈！
“咚！咚！”一次一次的撞擊讓鶯歌窒息，溫熱順著臉頰滴落，落進火海，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就算拿天地來換，她的一切，也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
“澎！”胸膛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炸裂，喉頭一甜，大口鮮血噴出，遠遠觀望的何胤微微矚目，隨即駭然。
那散落在空中的血液裏，竟然帶著內髒的碎片？
心！是心！鶯歌的心，竟然碎裂了？隨著噴出來的鮮血，散在空氣裏。
“都給我去死！”眾人早已熟悉的血色光彩從鶯歌身上泛起，碎心之痛，如何言說？
血影破空而去，電光火石間已經撞上抱著方澤羽殘軀的月傾，人性徹底泯滅的鶯歌此刻隻剩下一個念頭。
死！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死，玉石俱焚，若是可以，連同這天地，都要隨著他一同離去。
拖在身後的五色輕綾遠遠飄開，蛇形扭曲著盤旋而上，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鋪天蓋地的卷向眾人，群魔亂舞間，無數紅綢纏住眾人手腳，傾注了鶯歌全身靈力的五色輕綾堅韌無比，一時半會顯然無法斷開。
“哈哈哈哈！”淒然一笑，從月傾手裏奪過方澤羽，無數紅綢卷上月傾，帶著無悔的意誌，鶯歌沒有停下身形，傾盡渾身氣力，朝著不遠處燃燒著的金色火焰撲去。
拖著六條長長的尾巴，義無反顧的朝著頃刻間就能奪走她性命的金色虐炎奔去。
那裏，將是她的歸宿，所有人的墳墓！
“不！”暴吼一聲，蔡石率先反應過來，灰蒙蒙的光彩大亮，死命掙紮。
鶯歌？竟是要將所有人拖進金色虐炎，讓那霸道火焰，將一切付之一炬！
“破！”連同紫色虐炎一同炸開，氣喘如牛的殤意一抬頭，被鶯歌紅綢團團包裹的五道人影正在迅速遠去。
月傾！腦中清麗的麵龐一閃而過，體內真元枯竭的經脈劇痛無比，麵如金紙的殤意不做猶豫，欣然追去。
萬米之遙，彈指之間，若是不能在此之前救出月傾，那麽從此世間，再無月傾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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