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熾地
第六章 熾地
“師姐，神光消退了，神物出土在即，我們還是速速前往吧。”轉頭望了一眼四周不斷飛掠過去的身影，一名暮雲穀的弟子顯然有些著急。
盯著遠處浮在空中的黑點，連同被他踩在腳下的一片岩漿赤域，何胤的眼中露出幾絲驚駭。
這天地之間的變動，是因為他？
來不及細想，靈山寺的弟子生死不知，何胤皺眉，心中稍作變幻，轉過身體，卷起白光，朝著遠方飛去。
事分輕重緩急，看似鐵板一塊的正道，實則暗潮洶湧，各人自掃門前雪，早已是公認的不二法門。
口鼻間吞吐著熱氣，四肢百骸裏的真元消耗殆盡，好在四周虐炎不停鑽回身體，化作清流，滋潤著經脈，方澤羽捂著胸口，滿臉蒼白，熯天熾地催發的威勢太猛，就連內府，竟也是隱隱作痛。
“可笑，什麽正道靈山寺，什麽殺生道，還不是被我霸道踩於腳下。”嗤笑一聲，方澤羽的身體緩緩下沉，再也沒有半分力氣浮空。
一隻有力的大手從旁探過，撈起下墜的方澤羽，架在肩膀上，莫雲無論何時都帶著戲謔的聲音在方澤羽耳邊響起：“小師弟，我們商量商量，能不能，把你方才施展的法訣，教給我？”
“你若想學，有何不可。”掛在莫雲身上，望了望四麵圍聚而來的夥伴，方澤羽輕笑：“誰想學，都可以。”
“當真？”莫雲大喜，熯天熾地的威勢可見一斑，腳下分崩離析的堅硬岩石就是見證，放在王師派，也是堪比鎮派之寶的不是絕學，如果方澤羽肯傾囊相授，他的實力，當可再做突破。
“就是他肯教你，你也學不會。”伸手在方澤羽身上摸了摸，眼睛裏滿是關切的意味，鶯歌嘀咕道：“有沒有受傷？”
“這熯天熾地訣，需虐炎為引，牽動地底岩漿，焚化地表，當顯大能。”短短幾句話間，方澤羽吐出一口濁氣，鬆開繞在莫雲肩膀上的手，淡淡的道：“所以，要學熯天熾地，要先掌控虐炎，而據我所知，掌控虐炎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修習霸道。”
“要是能學，哪裏輪得到你。”撇撇小嘴，鶯歌抬手一指，原本橫在天地之間的光柱已經徹底消散，充沛的炎陽氣息一股一股衝擊而來，幾近肉眼可見的靈力狂暴無比：“那東西，出來了。”
“走。”踩上莫雲的流光塑雲筆，一行十人迅速破空而去。
修者破空速度何其之快，千裏距離也不過些許功夫，光柱碎裂後再無指路明燈，但方澤羽一行人卻找到了新的導標之物。
溫度！越靠近，越恐怖的溫度。
涉及正魔無數門派，精銳箐英傾巢而出，遙遙觀望，一片紅雲之下，密密麻麻的浮著無數身影，以正魔為限，各占半邊天。
“是蒼鬆和彩霞的弟子。”護體流光散去，放緩風馳電掣，方澤羽一行人佇在空中，遠遠就望見了場中情形。
正道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浮在空中的人足有數千，領頭的是一名白袍少年，手持一把玉扇，此時正閉目養神，一人越眾而出，橫在最前，卻沒有遭到任何非議。
至於魔道，相比之下人數少了不少，但氣勢依舊不輸，此時站在最前的是不久前方澤羽剛剛見過的詭仙門弟子。
而昔日魔道霸主王師派，此刻卻圍成一團，人數不少，聚攏的百人在魔道諸門中算是最多，可惜滿臉淡漠，絲毫沒有站出去與詭仙門一較高下的意思。
“一群蠢才。”冷笑一聲，莫雲的聲音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卻清晰的傳進了方澤羽耳朵裏：“白袍那個叫殤意，乃是正道近年來最傑出的弟子，師承仙霞山，前些年我曾與他交過手，當時他的湮滅道以在五重，時至今日，恐怕更進一步，此人不可小視。”
無數肉眼不可察覺的火焰在前方遊動，帶著莫名的危險氣息，將所有尋寶之人攔截在外。
逃得過所有人法眼，卻逃不過方澤羽神魂的感知，莫雲說了什麽方澤羽一字也記不清楚，雙眼精光爆閃，死死盯著將眾人隔離在外的那些火焰。
虐炎！是虐炎！熟悉無比的氣息令方澤羽心間振奮，所有猜測在這一瞬間恍然大悟，此時他已經可以確定，出土的那東西，必然就是青稚念叨不斷的天地至尊。
虐炎！本體！
似乎受到了近在咫尺的召喚，方澤羽越過眾人，緩緩朝著隔絕眾人的天塹飄去。
“小心，那火會瞬間將你化成灰燼。”張嘴提醒，幸得方澤羽出手才救回性命的赤煉弟子滿眼驚恐，片刻之前匆匆趕來的正魔弟子已有多人被抹去蹤跡，哪怕隻是冒進一步，沾染點點火星，如同跗骨之蛆，那恐怖的火焰，也會一直燃燒下去，無論如何也無法熄滅。
不到終結，絕不熄滅！
充耳不聞，不斷催發真元牽動內府傷勢，噴出幾口帶著細碎內髒的鮮血，方澤羽還在不斷靠近。
“不知死活。”睜開眼睛卻未加阻攔，殤意冷笑，就連他都畏之如虎的那些不知名火焰，竟然有人膽敢冒進，心中已經將方澤羽看做死人，片刻之後，他的哀嚎，應當就會響起吧。
一寸寸接近，萬眾矚目下，一層紫色的火焰，悄然從方澤羽身上泛起，邊緣不斷摩擦，似乎正在遭受侵蝕。
臉上的笑容凝固，殤意雙手猛然握拳，抨擊而出，一道真元凝聚而成的巨大拳印飛出，朝著方澤羽飛去。
“攔住他！”暴喝一聲，始料未及的正魔眾人登時清醒，二話不說，各色光華亮起，朝著方澤羽擊去。
虐炎跳躍，沉寂許久的天地突然醒轉過來，殤意的拳印飛出不遠，忽然撞上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瞬間消散。
與此同時，無數攻擊如出一轍，在遠離方澤羽的地方，就紛紛消散，波瀾壯闊的合擊，竟然寸功未見。
有細心的人發現，所有攻擊消散的地方，正是攔住他們前進的界限。
“完了。”喃喃自語，冷汗順著額頭滑落，最早發現情形不對的是一名正道弟子，咽喉狂吞之時，他已經開始後撤。
下一刻，無數隱匿在空氣裏的火焰，徹底顯出身形，遭受攻擊的它們，暴怒異常！
“撤！”狂吼一聲，殤意身形暴退，一瞬千裏，朝著遠處逃去。
“快走！”
“啊！”
身後，遮天蔽日的虐炎狂潮，已經泛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