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年
第十六章 兩年
赤紅的火焰溶於精血,化在百骸,流淌於骨骼脈絡之中,頭頂青煙嫋嫋升起,在偌大的蒼澤殿內緩緩盤旋,剛毅的小臉上滿是肅穆,手上法訣連連變動,催動著體內真元不停流轉,緩緩壯大。
良久,吐出一口濁氣,方澤羽緊閉的雙眼才緩緩睜開,拉動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算作是笑過。
命運步步緊逼,經曆太多絕望,遭遇太多欺淩,笑容的感覺,方澤羽已經忘記,隻是身體的本能,還殘留著往日的記憶。
哐!哐!哐!
殿門傳來幾聲脆響,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攻擊蒼澤殿。
不急不緩的站起身來,朝著殿門走去,方澤羽臉上沒有絲毫驚訝,顯然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也隻有洛龜,才會用這般粗魯的敲門方式上門吧。
哢哢哢哢。
體內真元催動,沉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一道水幕將內殿與荒河隔開,昏暗的河底落入方澤羽眼中。
一片黑暗的荒河沒有絲毫亮光,水下偶爾劃過一道虛影,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遊動。
不用多想,方澤羽就知道那一定是洛龜。
作為荒河一霸,洛龜不曾沉睡的時候,百裏水域內,是不可能存在其他妖獸的,隻要洛龜沒死,想要威脅到深處蒼澤殿內的自己,難如登天,而能夠擊敗洛龜,甚至殺死它。就更是天方夜譚。
這存活了無數歲月的天地生靈,具備了何種恐怖力量,方澤羽至今都不能念想。
比如眼前朝著自己緩緩飄來的那物,放在外界,不管是正道豪強,還是魔道梟雄,都會爭得頭破血流,可對自己而言,這不過是每日必須服用的尋常物品,沒有絲毫值得珍惜的價值。
內丹!高級妖獸的內丹!洛龜為自己準備的唯一食物,也是讓自己修為突飛猛進的關鍵之物。
“小子,兩年過去了,你還停留在兩重固步不前,可是有些蠢笨了,這附近的高級水妖都讓我殺的差不多了,若是你再不突破,這片水域,可就要變成死域了。”漆黑的內丹透過保護蒼澤殿的水幕,落在方澤羽手上,洛龜的咆哮隱隱傳來,似乎有些不滿。
不屑冷笑,隨手捏破手裏的內丹,聚集恐怖靈力的丹液爆濺而出,順著方澤羽的手心緩緩流下,落在地麵,慢慢蒸發,變成靈氣,重歸天地。
他竟然沒有絲毫服下這天才地寶的欲望?
如此暴斂天物,若是其他修者看見,可是要吐血三升的。
高級妖獸的強大不用細說,便是它難以尋覓的蹤跡與不敵就逃的本性,就讓人頭疼不已。
“霸道,豈非尋常?靠這些東西強提靈力,終究難逃虐炎爆體,兩年間,你送來七百五十二顆內丹,我隻服下一顆,衝擊一重瓶頸,其他的,都化作靈氣,消散而空了。”
“哼!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便是不能沉睡,閑得無聊,才跑出去戲耍一番,這些內丹,不過是順手帶回來而已。”
“不借外物麽?”水幕外綠光一閃,一雙白皙的大手撥開擋住河水的水幕,兩年來,洛龜第一次化作人形,踏進了蒼澤殿。
出塵脫俗,俊逸非凡。
見到洛龜人形,方澤羽腦中閃過這些詞匯,此時站在他身前的洛龜,乍看與一平常書生沒有任何不同,隻是那始終揮之不去的淡淡威嚴,才能讓方澤羽肯定,他就是洛龜。
“尋常的妖獸內丹,對我有害無益,若是你真想我快些進境,那就去找稀世奇珍,不要拿這些本末倒置的廢物來敷衍我。”火紅的長發垂到腰際,兩年時間,方澤羽的身形長大不少,不足十歲的軀體遠遠超過同齡人,就連心性,也已經成熟無比。
這是霸道賦予他的本性,不屈的意誌,堅強的體魄,剛毅的性情。
眉頭一挑,洛龜表情冷然,嘴角彎起好笑的弧度,道:“你當天地靈寶是你王師派藥園裏種的?想要就要?”
“王師派.”眉間戾氣一閃而逝,洛龜的話觸動了方澤羽心間最陰暗與柔弱的那一片區域,細碎的虐炎從指間爆發,濺落在蒼澤殿的地板上,熔出一個個細小的坑洞。
“你太弱了。”欣長的身軀居高臨下,俯視著方澤羽,洛龜皺眉,淡淡嗬斥:“便是霸道擁有無盡神威,你也尚在初期。”
手指微動,立時將方澤羽禁錮起來,洛龜忽然覺得,有必要給這過於狂妄的小子,好好上一課。
“小子,聽好了,行走於世,永遠不要如此張狂。”壓倒性的力量將方澤羽體內的反抗強行封死在體內,繼續道:“尤其是,麵對遠比你強大的敵人。”
赫赫。
滿臉潮紅,無盡的屈辱襲上方澤羽心頭,渾身青筋暴起,血管猛烈跳動,顯然是在拚命掙紮。
又是這樣!為什麽還是這樣?!
被人當做一介廢材之時,方澤羽早已受夠任人欺淩,深埋心底的恥辱,隨著洛龜的強勢,徹底爆發。
焚蒼傳下的霸道,兩年來方澤羽夜以繼日,從不懈怠,他心裏明白,若是不能抓住這唯一的機會變強,那他永遠,都隻能被人踩在腳下,肆意踐踏。
兩年苦修,如今看來卻是如此可笑,沒有任何改變,他的存在,依舊渺小,洛龜輕鬆的作態,讓他僅有的一絲理智,徹底消弭。
我不信!為何我修習了霸道,靈力遠遠強過以前百倍,還是如此不堪?
“霸道雖強,也不能一步登天,想要橫行於世,你還太嫩!”厲喝一聲,擊潰方澤羽拚命調集的靈力,在方澤羽一口悶血噴出的同時,洛龜道:“除非你修到焚蒼的境地,否則,永遠不要如此張狂!”
砰!
天搖地晃,蒼澤殿忽然猛烈抖動,洛龜臉色一變,甩下方澤羽,猛然朝著殿外掠去。
在這片水域,他的氣息早已不再掩飾,此時竟然有人敢來犯,那麽,定是強敵。
說不定,是那千年前的仇家,尋上門了。
近年的殺伐,暴露了行蹤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