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正歲末、宜聽簫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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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便是當時寒林隨商靳出來之處,為單層的磚瓦結構。兩旁的配殿都是木製的,左側的便是書房。書房並不大,結構卻精巧,蘊鋒芒於樸拙。

推門進去,兩麵都堆滿了典籍,正對門的北牆上一扇大窗,陽光映著水光照進來,使得屋內十分明亮。當地設著桐木的長案,筆墨紙硯俱全,均一塵不染。

寒林笑道:“這兒倒樸素得很。隻是太過簡樸,這樣豈不會惹人懷疑?”

翟川笑道:“便是要讓人一看就知道這裏不簡單,這樣,才會有所收獲。”

他走到東北角,打開機關,正中的地上出現了一塊凹陷,仿佛可以打開密道的樣子。寒林皺起眉,繞過那裏也走到東北角,翟川又觸動了另一個機關,真正的入口才出現在兩人腳邊。

寒林點頭讚歎道:“果然,子母機關,大祭司教你的?”

翟川按下機關收起假入口,點頭道:“不錯。”

寒林追問道:“可曾有人落網?”

翟川遺憾地搖搖頭:“但可惜不是人罷——曾有人觸發機關,可我們趕到時,什麽也沒發現。”

寒林輕敲麵頰,道:“子母機關一旦觸動,所發出的暗器何止千數,而且都喂有劇毒。竟有人能逃脫?!”

翟川道:“所以才說,一定不是常人了。若是妖魔之類,隻怕逃脫還算容易吧?”

寒林點頭道:“若是憑借法術逃脫,想必勝算還挺大。不過你到底在下麵藏了什麽,怎會招來這麽厲害的角色?”

翟川笑道:“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地底幽暗潮濕。

書房下的這一小塊密室與地宮其他通道隔斷,四壁及地麵都隻是拍實的泥土,沒有鋪磚,因此特別窄小逼仄。

寒林伸手引亮靈火,隻見室中一張小桌,四壁掛著刀劍之類。一幅巨大的地圖鋪在桌上,每一處都詳細記載著兵力分布,並標明了與京城的距離,中原玄林郡以西的許多郡國都被打上了朱紅的標記。

寒林一路看去,慢慢把手隱到袖中,這樣翟川就不會看到她不禁打顫的手。可是翟川還是從她的臉色和輕顫的唇上看出了她的情緒波動很大。

寒林故作鎮定地抬起頭來,把複雜的情緒全都壓在了眼中,直直地盯著翟川,問道:“這是什麽?”

翟川並不回答這句話,隻道:“你,是第二個來到這裏的人。”

寒林緊握住拳頭,極力壓製住狐疑,笑道:“你信我?”

翟川笑道:“不錯。但你不信我。你真覺得我對你和林正平所談一無所知?”

寒林聽他揭穿此事,也不便再做隱瞞,便道:“抱歉,我隻是不想給你帶來危險。不過,如今看來,告訴你也無妨。”

翟川轉向地圖,道:“你究竟有何發現?”

寒林道:“此事的蛛絲馬跡是我父母十多年前發覺的。當時我們來到極北的棋雪國雪陌林附近,遭到一夥黑衣人的襲擊。正在對峙之際,林中有一個靈族女子出來喝退那些人,替我們解了圍。後來父親便開始暗中調查此事,發覺西北郡國均有叛亂之心,並奉玄林郡的玄鐵林為尊。”

翟川看向地圖上的玄林郡,一柄匕首正插在那個地方。他慢慢道:“玄鐵林。那個企圖闖入這裏的人,多半也來自玄鐵林。”

寒林走到他身邊,用手指慢慢在地圖上劃過,道:“這四國六郡,千萬在意。還有,據我所知,玄鐵林中居住的,乃是靈族。”

翟川若有所思,道:“你說的,是由重華遺留的靈力聚成的靈族麽?”

寒林躊躇片刻,點頭道:“是,我娘是靈族,甚至我過世的奶奶,也是。爹告訴我,商家世代與靈族通婚,才得以保持強大靈力,從而學習那些高深的巫術。”

翟川問道:“與靈族通婚生下的孩子就會有靈力?”

寒林道:“這也難說,便是普通人經過修煉也能有靈力。不過,大祭司不讓我說……但你自己應該知道吧?你身上真的有重華的氣息,不過好像因為什麽原因被掩蓋了,很微弱。”

翟川不禁沉下臉,問道:“你能覺察?”

寒林解釋道:“你不用擔心,常人真的覺察不到的,再說有重華的靈力又不是壞事。”

翟川皺了眉,道:“可湄姐卻沒有。大祭司說過,皆因我體內靈力動蕩,幼時才會多病。如今雖然好了一些,但畢竟還是該小心些。”

寒林見他憂慮,望著翟川柔聲安慰道:“你若不放心,我可以為你算一算命啊。”

翟川搖頭拒絕道:“這倒不必。我還是相信,雖有天命,事在人為。”

寒林默然,心中忖度道:“重華雖遭天災滅亡,但其遺脈與伏羲始終有著不同程度的交鋒。幸好商家身負神女承瑤血脈,體質特異,總能壓製重華血脈,從不以靈族身份示人,才能世代擔任祭司之職。若翟川真是重華血脈,即便晗成帝不論此事,那郡國的叛亂也大有理由了。此事還真是不得不瞞,否則誰也不敢想象,這究竟會帶來怎樣可怕的結果。”

但她實在不願讓翟川擔憂,便轉向地圖,岔開話題道:“西北的郡國已是危機四伏,隻有東部的郡國還能信任。其中棋雪國可以在危機突起時躲避,澄海國作為補給是最好的。”

翟川也改顏笑道:“太子妃,你真讓我驚訝。”

寒林低頭道:“我或許不像安姐那樣知書達理,惹人喜歡。但法術謀略是父親和師父時刻督促的,一點也不能落下。”

翟川搖搖頭,厭惡地道:“又提她做什麽?‘知書達理,惹人喜歡’?我看倒是嬌蠻任性,惹人厭惡。從前父皇和大祭司讓我裝病不出,我對她也算是百般容忍了。如今她若再不知好歹,我可……”

寒林打斷道:“安姐不過是個女子,你想怎麽樣?”

翟川冷笑道:“她昨日那樣待你,你為什麽還要替她說話?”

寒林奇怪地看著他,道:“她那樣怎麽了?和江湖上那些人比起來一點算不得什麽呀。要不是你說不能失了身份,我早就走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麽?”

翟川轉而笑道:“好,太子妃是寬宏大量,此事不提了。這裏空氣汙濁,我們早些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