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還好食材還剩一些,魏南音看著陳劭動作利落地切西紅柿,打雞蛋,燒水,煮麵,突然就想到了她爸。

以前他們家也是她爸在做飯,不管在外麵多忙多累,隻要他在家,一定是他做飯,因為魏南音和弟弟都覺得爸爸做飯比媽媽做的好吃很多,後來才知道,媽媽結婚前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因為後來有了兩個孩子才漸漸要學著做飯,這半路出家的媽媽,自然不如從小做慣了這些事的爸爸。

魏南音問陳劭:“你經常做飯嗎?”

“不然吃什麽?”陳劭頭也不回地說。

“你一直一個人住嗎?”她又問。

廚房裏安靜了片刻,陳劭才“嗯”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不和爸媽住,但是這方麵魏南音有經驗,覺得還是不問的好。

她說:“那也不用自己做飯吧,叫外賣多方便,我就是。”

陳劭回頭掃了她一眼說:“所以你夠不到碗櫃。”

靠,她好心跟他分享生活經驗,他卻在笑她吃的不好所以長得矮嗎?良心呢?

沒一會兒,熱騰騰的打鹵麵就出鍋了。

美食果斷能安撫人心,吃著陳劭親手做的飯,魏南音突然就做了一個決定。

她放下筷子,無比鄭重地看著對麵的人說:“陳同學,我有話對你說。”

陳劭也剛好吃完,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懶懶挑眉等著她繼續。

魏南音組織了一下措辭說:“我接下來說的某些話可能不太好聽,但句句發自肺腑,如果讓你感到不適,也請你忍耐一下,畢竟我這個人是相當客觀的。咳咳,我要說的就是,雖然你這個人有時候有點自私,平時又很刻薄,更過分的是一肚子壞水……”

陳劭越聽越不對勁,隨手拿起筷子敲了敲麵前的碗:“你給我等等!你說我自私刻薄一肚子壞水?還發自肺腑相當客觀?”

魏南音被他這陰惻惻的語氣嚇得一個哆嗦,但很快又鎮定下來:“你看看你,又來了。”

“我看什麽?”陳劭語氣不善,“我看我的打鹵麵是喂狗了。”

魏南音瞪他:“還說你不刻薄?”

陳劭:“我隻對狼心狗肺的人刻薄。”

“我這人最是恩怨分明了!你聽我把話說完!”

陳劭沒再說話,示意她繼續。

魏南音說:“雖然你有這麽多毛病,我們之間也有不少小矛盾,但是從這幾次你替我解圍的事情看,你這人本質其實還挺不錯的。所以我決定,以前的事就讓它徹底翻篇吧!從今以後,我決定和你和平共處!”

說著,魏南音鄭重其事地朝陳劭伸出手:“我們重新來認識一下彼此吧,陳同學你好,我是魏南音。”

陳劭頗有幾分不屑地嗤笑一聲,就當魏南音以為他不會搭理她時,他卻突然伸出手,但隻是非常隨意地和她擊了下掌:“行了,趕緊把碗洗了,回學校。”

半晌,魏南音才回過味兒來,他這是接受她的和解提議了嗎?

她立刻笑逐顏開:“沒問題!你做飯,我洗碗,很公平!”

說著,她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碗盤,小跑進了廚房。

陳劭看著廚房裏忙碌的嬌俏身影,突然覺得,總是一個人,好像是有點無聊。

魏南音洗好碗的時候,陳劭已經換了身衣服拎著書包等在門口了。

他說:“剛才通知,住校生晚上要在食堂開個會。”

魏南音這才想起來,之前好像聽宿管阿姨提過,大概就是宣貫一些安全方麵的事情,雖然都是老生常談了,但是每次主持這種會議的都是老張,所以她也不敢不出現。

她看了眼時間,陳劭家到學校還有一段距離,走回去顯然來不及了。

魏南音說:“沒事,你們這裏好打車吧?我請你。”

她邊說邊去包裏翻錢包,可是翻了兩遍,也沒看到錢包的影子。想來是她出門時忘帶了!

她有點尷尬地看了眼陳劭:“看來這次隻能蹭你的了,我下次請你吃飯吧。”

陳劭無所謂地說:“走吧。”

魏南音迅速收拾好包,跟著他出了門,邊下樓還邊想著,坐公交車的話如果不用等太久也來得及,當然能打車就更好了。可當她走出樓道時,就看到陳劭站在車棚旁邊等著她。

原來他是打算騎車回去。對了,她記得他有一輛公路賽的。

魏南音問:“騎車走嗎?”

陳劭說:“時間來不及了,隻能騎車走。不過你要是不願意,可以自己跑回去。”

“怎麽會呢……”誰讓她沒帶錢,隻能仰仗著他了。

“我去拿車,你在這等我一下。”

魏南音乖巧地點頭。

可是她一想到他的那輛公路賽,不禁有點犯愁。那車後麵沒有座位,到時候她隻能坐在車前麵的橫梁上。

不知怎的,魏南音就想到學校裏那些小情侶,又想到自己也要那樣在陳劭的“懷裏”待一路,臉不自覺就紅了。

然而片刻後,她卻看到陳劭推著個小電驢出現在了她麵前。

魏南音愣了愣:“騎這個走嗎?”

“也不一定。”

魏南音正要開心地建議他換輛車,就聽他又說:“你還可以選擇跟車跑。”

“……”

眼看著時間要來不及了,雖然坐在小電驢後麵既不曖昧也不浪漫,但是也比她跑步回去強啊!

魏南音一咬牙,等陳劭準備就緒後,跨坐在他的身後。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他今天還背了個超大的雙肩背包。這個雙肩背包成功將兩人隔開,但是小電驢座位長度有限,這樣一來,魏南音不得不一直保持著一個歪著脖子的姿勢,但即便如此,她也覺得自己的臉和屁股都已經要被擠得變形了。

車子剛剛發動,她就覺得有點不妥,試著和前麵的某人商量:“那個……陳同學,要不我給你拎著書包吧,你這書包太大了,你背著我這實在有點擠。”

沒想到某人絲毫不為所動:“不用了。”

“為什麽?”

“我不喜歡別人靠我太近,尤其是你。”

哈?說好的和解呢?

然而魏南音再不滿也隻能忍著,誰讓她沒帶錢,誰讓她自己沒有車呢!

於是這一路,陳劭、魏南音,以及陳劭的那個包,擠在一輛可憐的小電驢上,朝著學校的方向狂奔而去。

車子開了多久,她就以一個中風病人的姿態忍耐了多久。剛到校園門口,她就強行要求下車。脖子疼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偶爾還是要臉的。

好在陳劭似乎也正有此意,丟下她一句話沒說就迫不及待的騎著小電驢走了。

起步的一刹那,晚風微微掀開他襯衫的一腳,還有額前的劉海……

魏南音望著某人背影不禁感慨,有人就是天生一副好皮囊,起個電驢都風采依舊,不像她,臉都被擠變形了。

雖然這個小插曲,讓魏南音略感不快,但是比較起兩人之前劍拔弩張的關係,這之後兩人之間簡直算得上非常和諧了,直到魏南音再度被張思斌請去了辦公室。

站在張思斌辦公室門前,魏南音感慨,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從開學起,她就成了老張辦公室的常客,這一次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張思斌的辦公室門大敞著,她吊兒郎當地打了聲“報告”。

張思斌臉色鐵青,從旁邊一遝子作業本裏拿出一本甩在她麵前:“這是什麽?”

這場景似曾相識啊!上次老張知道她賣作業給同學時,也是這個樣子。

她一頭霧水地低頭去看:“誰的作業啊?”

張思斌不由分說,又抽出幾本丟到她麵前:“你給我好好看看!”

她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些人的作業答案都一樣,關鍵是錯的也都一樣。

哎,不就是抄作業嗎?

“我可沒抄作業啊張老師,您叫我來不會是為了讓我聽您罵別人吧?”

張思斌冷笑一聲:“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幹淨。就在昨天,又有同學向我舉報說有人在班裏賣作業。緊接著我就發現這些人的作業有問題,分別找來問了一下,你猜怎麽著?”

魏南音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哪知道?”

張思斌沒好氣:“你不知道?他們都說是有人賣給他們的!這次倒是學聰明了,改成線上交易了,一手交錢,一手把答案發到郵箱,這學校裏除了你還有誰會賺這種喪心病狂的錢!”

這一次,魏南音想不生氣都難了,這分明就是老張的人格歧視!憑什麽第一次是她,第二次也得是她!

魏南音說: “張老師,說話得講證據!”

張思斌似乎早有準備,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給她看,是一個QQ資料,頭像是個女孩子的背影,QQ名稱一個南字。

魏南音愣了愣: “什麽意思?答案是這個QQ郵箱發出去的?”

張思斌把手機往桌上一扔:“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聰明的?都學會陽奉陰違了?這邊跟我保證得好好的,那邊該怎麽樣還怎麽樣?你看看你這學期的表現,你讓新同學怎麽看你,怎麽看我們南石!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事和新同學有關係?

魏南音本來還想為自己辯解兩句,但一想到張思斌竟然不搞清楚就下了定論,也破罐子破摔道:“那您就繼續失望著吧。”

說完也不管張思斌如何痛心疾首,轉頭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回去的路上,魏南音一直想著張思斌剛才那幾句話,越想越覺得這事和陳劭脫不開關係,不然老張拚白無顧提他幹什麽?但也不能光憑老張一句話就斷定是陳劭舉報的,他們既然已經“重新開始”了,那她就選擇相信他一次,當麵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