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遭遇職場陷害

三日後。

馬車終於到達了灃都城內。

灃都乃是大宣王朝的都城。

天子腳下,自然更是繁華富庶,軟紅香土。

車架在王府門口停下。

跟著眾人下了車,看著富麗堂皇,高大莊嚴的府門,縱然竺綰綰心裏惶惶不安,也難掩震撼神色。

富貴迷人眼啊。

管家福海一早就在門外候著,一邊跟隨著王妃往後院走,一邊回稟著近日府上諸多事宜。

待終於穿過重重樓閣軒廊,到達後宅廳中,眾人皆跪下拜見王妃,竺綰綰也跟著行禮。

王妃端坐上首,那居高臨下的貴婦氣質一下子就顯露了出來。

王妃叫竺綰綰走上前來,道:“這丫頭以後就叫做綰兒吧,就在本宮院裏做使喚丫鬟了。福海叫管教嬤嬤好好給綰兒教教規矩。”

管家福海應了是,靜靜地注視了竺綰綰良久,看得竺綰綰心裏發毛。

待管教嬤嬤把竺綰綰帶下去,屋裏旁的人也都退下了,福海才低聲問道:“娘娘,這個綰兒是……”

王妃嘴角牽出冰冷笑意:“很像吧。乍一看,跟那人足有七八成像。回頭再換上一樣的衣服妝容,怕是能像個十成十。”

“可是這丫頭看著就像是個……沒心眼的,能為娘娘成事嗎?”其實福海想說這丫頭看著就不太聰明,但是思慮一番換了措辭。

雖然已經盡力收斂,模仿著下人們的恭順和卑微,可是竺綰綰那像劉姥姥乍然間進了大觀園一般,藏不住的驚歎和欣喜,還是叫福海盡收眼底。

王妃斂眸,語氣森冷:“你可別小瞧了她。才十四歲的年紀,練就了一手嗩呐絕活,帶著一眾鄉親大鬧財主家,為亡父贖回了自由身。確是好膽量,好計謀。看著憨憨的,隻怕是有意藏拙。”

福海沉默不語,細細回想著剛才少女的眼神中,是否暗藏著偽裝後的心機。

“反正你多看顧著,別叫她闖出什麽禍事。過些時日,本宮找人將她**一番,送到王爺**去。王爺既然喜歡這般容貌的女子,本宮便為他送一個大禮。”

“可是王爺素來不喜別人替他作主,西院那人更是他的逆鱗。如若惹得王爺不悅,將她殺了,那豈不是……”

“殺就殺了,不過一條賤命罷了。”

王妃輕輕轉動左手食指的羊脂玉扳指,仿佛說的隻是碾死一個螞蟻。

“她區區一條賤命倒是不值一提,隻怕王爺怨您找了這樣一個贗品送到他麵前礙眼。您與王爺近來積怨頗深,再不可讓王爺對您動怒了。”福海擔憂地說道。

“動怒?嗬,那又如何。本宮就怕他不怒。他們二人把害得我這麽苦,豈能讓他們高枕無憂。本宮就是要興風作浪,讓他們也不得安寧。”

“王妃,報仇一事從長計議,您身子剛小產不到三月,萬不可憂思過重,傷身傷心啊。”

王妃痛苦地閉上眼睛,滿臉疲憊:“自從她入府,本宮再沒有一天開心過。如今連孩子都失了,這日子也沒有什麽盼頭了。哪怕有朝一日手刃仇人,也難消本宮心頭之恨。”

福海麵上也露出憂思神色:“可是娘娘,這綰兒與那人長得如此相像,如果也像那人一樣心機狠辣,圖謀王爺,有心與您爭搶,您豈不是失算了。”

“早已窮途末路,大不了魚死網破。”

看著娘娘麵如死灰,福海心知,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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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綰綰跟隨著管教嬤嬤來到下人房裏,安排好了住宿就開始聽管教嬤嬤訓話。

竺綰綰虛心受教。

為了保住小命混個溫飽,為了不給富婆姐姐添麻煩,竺綰綰會竭盡全力適應這個環境的生存法則,遵守王府的規矩。

這就是她身為打工人的覺悟。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路上多留神哇。

雖然打工仔竺綰綰心理上適應的不錯,身體上的表現卻實在是差強人意。

她瘦小孱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不了重活。

就連簡單的活計,也是一塌糊塗。

去廚房幫廚,切得亂七八糟,毀了食材。

去後院洗衣,粗手笨腳,傷了布料。

不細致。不幹淨。不妥帖。毛毛躁躁。

就連丫鬟統一的雙丫髻都不會梳,隻會給自己團兩個坨坨在頭上。

這就是眾人眼裏的竺綰綰。

玉棠這下可逮著機會奚落竺綰綰了。

“噢喲,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王府又來了個主子呢。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真當你是千金大小姐呀。給我仔細著些學著,別叫王妃知道你廢物一個,把你亂棍打出去發賣了。”

竺綰綰低下頭不言語,這丫頭說話可真難聽。

我可是富婆姐姐親自買進來的,還用得著別人教訓。

饒是這樣做著心理建設,竺綰綰難免心裏反思。

難道我真的是個廢人?在古代連個下人都做不好?

這要是讓富婆姐姐知道了怎麽行,她要是後悔了,自己可是還不起那十五兩金。

愁啊。

竺綰綰隻得更加小心謹慎,埋頭苦幹。

就這樣過了半月有餘。

王妃自從回府當日一麵別後,竟是再沒有召見過竺綰綰。這叫竺綰綰又是心安,又是心驚。

心安是因為,看來並不是因為她與誰相像,王妃才買她進來,她現在就是一普通打工仔。

心驚的是,難道王妃就此把她徹底遺忘了,那她不僅沒有機會報答王妃,此後要是一直這樣在後院打醬油,這不妥妥屈才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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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王府內張燈結彩,節日氣氛濃厚。

打聽之下才知道,今日竟然是王爺壽辰。

看著周圍丫鬟小廝們忙得腳不沾地,來回往前廳傳送著酒水美食,竺綰綰百無聊賴地在回廊上來回溜達。

不是她不想幫忙,是因為管家福海特意叮囑過:綰兒今晚就別去前廳露麵了,免得毛毛躁躁衝撞了貴人。

管家的吩咐,她不敢不聽。

突然玉棠找到竺綰綰,怒道:“你怎麽在這躲清閑,還不趕緊去幫忙傳菜。”

“這……”

不等竺綰綰辯解,玉棠將手中一個被銀蓋子扣得嚴嚴實實的盤子放到竺綰綰手中。

“端著,往前廳宴上送去,拿過去自有侍應接手。你可別揭開蓋子漏了熱氣兒,惹了主子動怒,到時候打死你。”

“是。”竺綰綰心裏翻個白眼,這個玉棠說話,真是不中聽。討厭滴很。

雙手捧著盤子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朝前廳走去。

雖然管家下過命令了,但是玉棠的話她也不敢違逆。

玉棠是王妃近旁伺候的大丫鬟,在後院眾人麵前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感覺跟個小組長似的。

也算她的頂頭上司了。

我等下進去就送個菜,什麽也不說,旁的也不做,應該不會衝撞了貴人吧,竺綰綰心下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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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宴廳門口,雖然已經是冬夜了,可是廳裏人多,火盆子也燒得旺,所以一點也不冷,門口的簾子朝兩邊掛起。

竺綰綰走上前來,門口的侍女說道:“端進去吧。”

廳裏酒宴正酣。雖然觥籌交錯,鼓樂齊鳴,人聲卻並不很是喧鬧。賓客們彬彬有禮地推杯換盞,小聲交談。

看來王公貴族的宴會還是規矩限製頗多,大家都不敢放浪形骸啊。

還以為宴會氣氛能有多嗨呢,如此循規蹈矩,真沒意思。竺綰綰腹誹。

竺綰綰不敢抬頭四下看,學著其他侍女的樣子躬身將盤子捧到上首宴桌前,等著近旁伺候的管事把菜端上主桌。

銀蓋被掀開——

一瞬間,管事掀蓋的手詭異地停頓了。

這奇怪的反應弄得竺綰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先是拿餘光左右瞟了瞟,發現似乎大家都在朝她這裏看。

準確地說,是朝她手裏的盤子看。

她趕忙抬頭,自己雙手捧著的盤子蓋子掀開,盤中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