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西牙行
陳府位於南京城的西邊,屬於西城部分，而距離陳府幾條街外，便有一處牙行。
牙行並不是專門為人介紹工作的地方，嚴謹的說它應該屬於中介場所，不同於中間商，牙行更像是中間人，主要為交易的雙方提供擔保。
有些人不放心對方的誠信，就會去找牙行擔保，這樣生意才能放心的做下去。
當然，牙行也要運營起自己的招牌，牙行老板要時刻注意自己的信譽,沒有哪個商人會選擇一個籍籍無名的牙行做擔保。
楊右沒多久便找到了城西牙行所在，他笑嗬嗬的走進去，看門的小廝一看他的衣物裝飾便知道這不是來鬧事的，當即有人笑嗬嗬的將楊右迎進去。
“貴客來咱城西牙行是要做什麽買賣嗎？”
“看您身上的衣服不是一般人家，您肯定不是來找工的，來招工的？還是想找咱牙行的人給您做中間人？”一笑容如花的灰衣小廝來到楊右身邊十分客氣道。
楊右沒有急著回答，他走進牙行的大宅之內，首先是一間無門的屋子，有不少人正在來往，有衣著富貴者,也有衣衫襤褸的，在這裏你好像可以看到城中各行各業從業者的縮影，令人印象深刻。
“我是招工的，你這裏有能修繕複式結構屋頂的資深工匠嗎？”楊右問。
“有！有的，貴客，那我引您去旁屋候著,您先喝杯茶，我這就去把資深工匠請來！”
說著，灰衣小廝將楊右引到了旁邊一間廂房內，這廂房麵積很大，設立了許多有竹簾遮擋的小桌子，每張小桌子的間隔大概有兩米。
這裏是招工的和工人麵試的地方，小桌子四周還專門設立了四麵竹簾，很好的保證了裏麵的人的私密性。
雖然說話聲音阻擋不了，但能遮擋麵貌，已是相當可以了。
楊右隨便選了張桌子坐下，灰衣小廝給他沏了杯熱茶，然後笑嗬嗬的找人去了。
目前來看，楊右對牙行的印象還不錯，雖然很多地方很亂，但是有人打理的井井有條。
亂中有序，這正是一個合格企業該有的樣子。
沒多久，灰衣小廝帶進來一個麵容憨厚的中年人，他身上穿著樸素的衣服，大眾臉，屬於扔在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那種臉，但他隨身背著一個工具箱，身上帶著一股很強的油漆味兒。
“爺，這位就是您要找的資深工匠了，他叫徐健，是我們這兒手藝很好的工匠，他對於複式結構的建築有很高的造詣和經驗！”灰衣小廝笑眯眯的介紹道。
“你好，我是徐健，資深工匠！”徐健不卑不亢道。
楊右點點頭，隻要能修屋頂就好，看起來也不像是不識好歹的人，等商量好價格看能不能把他坑到陳府？
“好，那兩位先聊著，有結果再通知我！”
說完，灰衣小廝十分識趣的退下了。
“是這樣的，我家屋頂裂開了大約一米的口子，是被重物砸壞的，你有把握恢複如初嗎？”楊右問。
徐健點點頭：“沒問題，給我半天的時間足矣。”
楊右看著他，接著問：“那你這邊什麽價？”
“一兩銀子。”徐健淡淡道。
“一兩銀子！？”楊右驚了。
修個屋頂就要一兩銀子？胃口這麽大！
要知道他當陳府的管家，一個月的例錢才五兩！
看我不懂想坑我錢？
“徐工匠莫不是在逗我？修個屋頂要這麽貴？”楊右反問道。
徐健臉色不變，說：“資深工匠一直便是這個價，不信的話你可以出去問問，我出價已經算是低的了，其他的資深工匠報價都是二兩起步。”
“就是給二兩別人也未必想幹，資深工匠都是有脾氣的，我最近正好缺錢，所以才給了你這個低價。”
楊右緊緊皺眉，麻煩了，來之前沒有好好打聽清楚，他不知道資深工匠的價格如何，現在對方這麽說他肯定是不信的，隻是沒有參考，他不好直接砍價。
萬一一刀砍到對方的大動脈上，對方直接翻臉了怎麽辦？
見楊右還在遲疑，徐健堅決道：“這樣吧，我可以將價格再降一半，這是我最低的報價了，如果還不行，那你找其他工匠吧。”
說著，徐健緩緩起身，就要告辭。
楊右急忙攔下他，笑道：“徐工匠說笑了，半兩白銀就半兩，我給的起。”
“好，那我就讓牙行的人來收錢了。”徐健說。
很快，灰衣小廝再次出現，他手裏拿了一張白紙，上麵寫著工契二字，他將這張紙放到桌子上，介紹說：
“兩位如果商議好，就可以簽約了，簽字畫押後工契便算生效了。”
楊右和徐健點點頭，後分別簽字畫押。
楊右當場向灰衣小廝支付了半兩銀子，這錢徐健還不能拿，先有牙行保管，隻有在完成工作後，拿到委托者的工契完成證明才能返回牙行拿錢。
當下，徐健不再久留，背起自己的工具箱在楊右的指引下前往陳府。
但楊右並沒有跟著徐健離開，徐健知道陳府在哪兒，到了陳府他自報身份，自會有人帶他去百會堂修繕屋頂。
“貴客找我有事兒？”灰衣小廝笑問。
見楊右還在位置上喝茶，小廝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自然，我想問一下，你們這邊的資深工匠，平時工價幾何？”楊右問。
“這……”灰衣小廝麵露為難。
楊右拿出一小塊碎銀放在桌子上。
灰衣小廝眼睛一亮，忙說道：“牙行的工匠，跟咱牙行沒有關係，所以他們的報價都是按自己的標準來，他們的標準不一，但報價沒有一個低於一兩的。”
聽罷，楊右挑挑眉，原來徐健沒騙他啊？資深工匠真的這麽貴？不過這麽貴的價格，他敏銳的嗅到了一大股金錢銅臭的味道。
“這位爺，您今天算是好運了，以半兩的價格請到了徐健，他平時要沒有一兩的報酬連人都不見呢。”灰衣小廝抽著臉道。
楊右皺眉摸了摸下巴，問：“他們為什麽敢報這個高的價格？這不正常吧？”
“這位爺，您有所不知，如今的南京城，大不一般呢！咱是國都，全國的富豪宗族都在忙著往這裏搬，富豪宗族多了，用人的需求量就大了，這裏的工匠根本就不愁沒活幹。
起初資深工匠可沒這麽高的價格，但隨著用工需求越來越多，他們的價錢就越來越高，到現在，有時候就算開高價他們也不願意做工，說是什麽……要休息養生？”灰衣小廝臉上寫滿了羨慕嫉妒，一說起來就酸的牙癢癢。
“嗷~~~我懂了。”
楊右不住點頭，這不就是工作環境太好，所以員工開擺了嘛！
作為一名專業的HR，調動員工幹活熱情，開闊內卷工作氛圍可是他的強項！
人嘛，不內卷怎麽行？
不內卷他怎麽坑……不對，怎麽關愛員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