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國策出,殿外鞭殺大學士

刀兵能殺人,三寸舌亦能殺人,一時間,金鑾殿上殺機四伏,字字誅心。

文淵閣大學士張巨林出生於益州大族,在士族中頗有威望,因其學識淵博又當過國子監的老師,又以清貴自居,可謂名氣不小。

就連皇帝也不願得罪。

“老臣就算是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要鬥膽說這大逆不道之言!”張巨林一臉赴死模樣。

趙牧環抱著手臂,笑眯著眼等待將要細數他八大罪狀的張大學士開口。

龍椅上的那位,聽後更是欣慰一笑:“好!臣以進言為忠,君以納諫為聖,張愛卿果然是我朝棟梁啊,不妨說說看太子犯的是哪八大罪狀?”

張巨林冷哼一聲,走到大殿中央,有條不紊道:

“這罪狀一,便是不孝!太子生母劉氏於八年前去世,而當時的趙牧卻不曾守孝,後被立為儲君後更不曾進入後宮給皇後請安問好。這便是不孝之罪!

“罪狀二,不忠!太子趙牧身為儲君竟然用巫蠱這種下乘手段,詛咒當今皇上意圖謀反,此為不忠!罪狀三為不仁,趙牧在東宮時時常毆打下屬女眷、罪狀四,不睦,身為太子卻和其餘幾位皇子勾心鬥角…罪狀六:不學,立儲以來,太子不學無術……罪狀七……

“老臣所例太子這不孝、不忠、不仁、不睦、不學、不諫、不廉、不正八條罪狀,條條都是不可饒恕之大罪!”

張巨林突然匍匐在地,潸然淚下,哭喊道:“老臣在此死諫陛下,請陛下廢掉太子!”

聽完張巨林細數的這一條條罪狀,趙牧深吸了一口氣,結合了一下記憶得知這張老兒倒也沒冤枉原主趙牧。

除了巫蠱之禍這事兒原主趙牧沒那狗膽,其餘還真做過。

“請陛下廢掉太子!”張巨林拔高音量重複了一變。

“臣等死諫陛下,廢掉太子!”

朝上袞袞諸公皆是匍匐在地,異口同聲。

趙楷臉色如常,眼眸卻似鷹隼一般盯向趙牧,“太子,你有什麽好說的?”

趙牧微微一笑,道:“大學士果然是能言善辯,不守孝是因為八年前我國邊境有突厥之禍,父王禦駕親征率二十萬大軍前去平定,正值國家動**之際,本宮身為太子自然要坐鎮長安,此為奪情。”

“至於你說的什麽巫蠱、不睦不諫什麽的,皆是一派胡言!”

張巨林沒想到趙牧竟然在朝堂之上如此無禮,一時語塞,“你你你……”

趙牧突然一聲暴喝:“你這廝,身為文淵閣大學士,妄讀幾十年聖賢書,隻知紙上空談,國策卻無出其一!”

“一介腐儒,活著簡直就是浪費糧食!”

“你你你!你竟敢如此對老夫出言不遜!”張巨林為官數十載,雖然有不少政敵,但在這朝堂之上被人當眾羞辱還是頭一次。

一旁,刑部尚書站了出來開口道:“太子此意,是說你有國策?”

趙牧微微一笑:“當然有!”

此言一出,被張巨林領銜而來的數十位朝堂大臣皆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笑煞老夫了!”

“太子能有國策?”

“他自打出生以來,就不曾讀過幾本書,怕是連字都認不全,還能有國策?”

“是啊是啊!他有國策?老夫這輩子還沒聽過這種笑話。”

趙牧眼睛微眯,一步踏出,聲音將哄鬧的朝堂蓋了下來,“兒臣以為國策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當務之急在於改變風俗、確立法度。”

“兒臣以為大周內部,官員多貪戀權位,官僚機構龐大而臃腫,這當務之急便是殺腐!貪官要殺!結黨營私者更加該殺……”

“第二條便是均田……”

"第三條……"

隨著一條條決策從趙牧口中說出時,場上眾人個個神情劇變,一臉的不可置信。

大殿之上,趙牧聲音沉穩有力侃侃而談,一下子說出了數十條針砭時弊的有效決策。

條條法令落在朝堂大臣耳中,猶如春雷炸響,趙牧每一條法令無一不是在針對他們這些根深蒂固的士大夫與貴族階層的利益。

龍椅之上,趙楷逐漸皺起眉頭,第一次認真審視起自己這個飽受詬病多年的兒子。

“好!好啊!太子能有如此治國之能,朕也就寬心了。”趙楷罕見的龍顏大悅。

台下張巨林等人臉色難看,卻又找不出能夠反駁的地方,突然張巨林突然想到了什麽,“你……你你,就算你有治國隻能,但德不配位也是不行的,你利用巫蠱詛咒皇上的事還沒說清楚呢,你說你要在三天內調查清楚,此話還作數?”

趙牧眼神閃過一絲殺機,嗬嗬笑道:“當然作數!”

“若查不出呢?”刑部尚書眯著眼問道。

“趙牧領死!”

“好!朕就給你三天時間,去調查巫蠱之禍的真相,朕會讓大理寺全權配合你,若是有任何企圖阻礙你辦案者,可先斬後奏!”皇帝趙楷說著從殿上拋下一塊黑色令牌。

大理寺詔令,隻有皇帝擁有。

朝堂眾臣無不臉色劇變。

“兒臣領命!”

趙楷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有些虛弱道:“朕要在養心殿靜心修佛三個月,若是沒有什麽天大的要緊事,就不要來煩朕,由太子與宰相李甫全權處理!”

“見太子與尚書令,如見朕。”

“是!”

掌印太監魏闞高聲喊道:“退朝!”

“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鑾殿外,各個大臣結伴而行,朝宮外走去。

“王老,您說皇上今日此舉是何意啊?”

"這你還不明白嗎?皇上是想放權給太子讓他去和李甫李大人爭鬥。"

“他和李大人去鬥?咱們可都是李大人的人啊,一旦李大人出事了,你我都難自保。”

“你覺得他鬥得過嗎?依我看,他三日之後就會人頭落地,你覺得那個廢物這能查出真相嗎?”

“……”

金鑾殿外,張巨林一人走在寬闊的白玉廊道上,心情沉重,他不是真正沒腦子的人,今日朝堂之上太子趙牧的條條法令,無一不是在針對以李甫為首的權利集團。

若是真讓太子得權,事情就會變得複雜很多。

今日張巨林集結一大幫子文臣前往養心殿,本就是得到了李甫的暗中授意,但李甫在此之前就曾預料到皇上定不會殺掉太子。

沒成想真被李甫預料中了。

“張大學士。”

正在張巨林沉思之時,一道嗓音將他叫住。

張巨林疑惑轉頭,在看到背後那個身穿黃色五抓龍袍的年輕人時,臉上浮現一抹不屑之色,“太子有事?”

趙牧笑了笑,“隻是偶然記起一事,來找張大學士證實一下,當年張學士還在翰林院的時候曾擔任過史官? ”

張巨林冷哼一聲:“是又如何?”

“翰林院修八年前戰突厥史的時候,張大學士是主筆吧?那年正好也是我生母劉淑妃死的那一載。”

趙牧笑意更濃,一步步朝張巨林走去,雙手伸向腰間,緩緩解開那一縷鑲有虎頭的金屢腰帶。

“你……你要幹什麽?”張巨林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之色,連忙急急後退。

“當年張學士在修《大周史》中突厥一役時,對當時把持內政的宰相李甫不吝筆墨,尤為激賞,給出了‘開朱門而待賓,揚聲名於竹帛’的評語。”

“可為何張學士在史書上對我生母劉淑妃給出的評語卻是‘妖賤惑政’四字?”

趙牧手中一條寬大的黃金腰帶拖在地麵上,發出“錚錚”的摩擦響聲。

趙牧的麵部也逐漸笑地猙獰起來。

“以後史書上可又要多加一筆了。”

“寫永平四十八年春,文學閣張巨林暴斃於金鑾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