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躲是躲不過了……
這些年，江南府的變化其餘各府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李家本是府衙當中的製衡派，但是在鬥爭當中，輕敵大意，相信了敵人，最後搞了個全盤皆輸，陳黨順利成章的牢牢把控住了整個江南府的命脈，使其重要官員皆為陳黨，可以說，陳家就是江南府的皇室，說一不二。
朝廷一直沒說什麽，似乎依舊是準備讓江南府自己發展，但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江南府若是再不改變，那朝廷以後就無法監管，一旦陳家起了異心，宣布獨立，全府人口四千萬，經濟變法之後全國第一，人才又有江南太學作為支撐，那麽整個南方，誰能匹敵。
就憑齊嚴偉的那幾萬人馬，在強大的人口和資源經濟支撐下，頃刻之間，便可灰飛煙滅。最後，拉攏幾個府一起，依托長江的優勢，朝廷水師不行，難以過江，對於大齊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這些年其餘各府也是有樣學樣，巡撫們在位期間，瘋狂的打壓敵對勢力，企圖和陳家一樣，搞獨裁那一套，異心四起，這才是朝廷最忌憚的地方，所以，作為壞樣子的帶頭人，陳家自然就被朝廷針對了，隻不過是循序漸進，並沒有直接通過一些政令來限製陳家的發展，這才沒有引到陳青誌等人的注意。
陳青誌歎了口氣，眼睛看著地麵，似乎是在想著什麽，突然的平靜讓陳德明多少有些不適應。
就在主動開口詢問之際，陳青誌轉頭看向兒子，說著:“躲是躲不過了……德明，你可敢隨父……”
陳青誌此刻臉色害怕的嚇人，陳德明從未從父親的臉上看見過這樣的表情，在他印象裏，從來沒有。
陳德明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試探性的問著:“爹……你不會是想……”
“你不敢？”陳青誌看向兒子的眼裏有了些鄙夷，搖了搖頭:“吾兒，我陳家，無路可退了……為父，寧背一世之罵名，也絕不許，祖宗留下來的基業，在你我手中斷送！”
說罷，像是下定了決心:“管家！”
管家早已在旁邊等帶著，上前一步:“老爺。”
陳青誌說道:“去叫王宇直，李雲燁，秦莫林，馬祁玉，錢宣同，張嶽陽，王梓言七人到府中議事！”
“是！”
管家離開後，陳青誌扶著桌角站了起來，身形一晃，腿有些軟，陳德明連忙上前去扶，陳青誌擺了擺手:“不必，隨爹去祠堂。”
陳德明跟隨著陳青誌，二人去了陳家祠堂，祠堂裏，一片明亮，香火不斷。
主位上，供奉著陳家有據可查的三十七代祖宗的排位，陳家，也是從這三十七代人的手裏，逐漸興旺。
陳青誌抬手微微指著祖宗的牌位:“兒啊，看著咱們的祖宗，三十七代啊……據家譜可查，第一代祖宗上三代皆為佃戶，到了他這兒，連年豐收，才讀了幾天的書，寫著不多的字兒，給咱們留下了家譜，有了我陳家的根。
第二代祖宗半耕半讀，沒考功名，卻供給出了一個秀才兒子，第四代成了舉人，第五代，終於成為了進士，可是個短命，陳家沒能徹底翻起身來。第六代守著家財，成了地主，可第七代遇見了王朝顛覆，咱們陳家，又成了佃戶。
可算是第八代第九代祖宗爭氣，咱們陳家又成了地主，之後，也沒遇見過什麽天災人禍，薪火相傳，到了你爺爺這兒，當上了江南府巡撫，之後又傳給了爹，爹是第三十八代，你是三十九代，物極必反，爹心裏就一直害怕，害怕到了爹這兒，咱們的根給斷了。
現在看來，陳家就是在咱們爺兒倆這兒，要是衝上去了，那就衝上去了，衝不上去……”
陳青誌搖了搖頭，沒有說後麵的話。
隨後換了個話題繼續說著:“爹希望，爹死後，爹的牌位，以後繼續能在這兒供著，也希望百年之後，你的牌位也能在這兒供著，我陳家子子孫孫，絕不能沒有供奉拜祭牌位之地！
你長大了，陳家的天，爹再替你抗一陣兒，等爹扛不動了，你得有足夠的力氣，所以，現在你就得加倍努力，廣泛結交五朋四友，聽懂了嗎？”
陳德明看著父親那神情堅定的模樣，為之動容，遂點了點頭:“不會的，孩兒雖無大才，但陳家的天，孩兒還是能擔起來的。”
“哈哈哈哈……好！”陳青誌一把握住了兒子的胳膊:“那爹，就用剩下來的幾年時間裏給你好好謀劃，交給你一個分量輕一點兒的天。”
大堂之內，王宇直等七人齊聚，在府中正準備睡覺的老爺們，得知陳青誌有請，絲毫不敢怠慢，嫌馬車太慢，騎著駿馬就飛奔到了陳家。
管家麵容嚴肅:“幾位大人，請隨小人來，我家老爺在祠堂等候多時了。”
幾人摸不著頭腦的跟著管家去了祠堂，李雲燁和秦莫林二人的小眼神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迷惑。
陳青誌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陳德明在一旁站著。
王宇直和其餘六人進了祠堂，先沒有說話，上前給陳家祖宗先上香鞠躬。
“磕個頭吧。”陳青誌淡淡的說著。
可這句話，直接在七人心裏瞬間似是響起一聲驚雷。
每年祭祖，他們幾人作為曾受過陳家恩惠的學生，都會給陳家祖宗上香，都想磕頭，但是陳青誌一直不準，因為磕了頭，那便是一家人，再也沒有隱藏之下的主仆關係，但是今天，陳青誌讓他們磕頭，說明是讓他們徹徹底底成為陳家人。
幾人懷著震驚的心情，給陳家祖宗磕了三個響頭，以王宇直最為響亮。
“既然磕了頭，那以後你我不再是同僚層麵上的兄弟，是為親兄弟，哥哥我有話要說，爾等聽著。”陳青誌開口說著。
“是。”七人微微彎腰齊齊答道。
陳青誌沉默一會兒，看著七人此刻的神情，繼續說道:“陳家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