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把嘴閉上！
見所有人都蔫兒了吧唧的出去，陳德明轉頭問旁邊的師爺：“師爺，這案子你怎麽看？”
師爺年紀不大，但也有三十歲，沒考上江南太學，隻過了秀才，所以隻能當吏，當一輩子，以後退休的時候，混個末品官的待遇，也就這麽過一輩子了。
拱手對陳德明說道：“判丞，根據這訟狀來看，是兩幫的麵子之爭，和稀泥最合適不過。”
“不行，揚州縣令就是和稀泥，弄得他們都跑到金陵來打官司了，咱們再和稀泥，他們能去長安打官司。”陳德明否定了師爺的觀點，不屑的說著：“既然他們目中沒有王法，就嚴格按照江南府的律法判。”
“大人，按律法可是要殺人償命的，這幫派之爭，用律法不合適吧。”師爺說著，委婉的向陳德明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現在以德治國，以法為輔，目的是讓判決更有人情味。比如說替母報仇殺了對方，不但不用坐牢，官府還會給予肯定，強暴民女，直接當堂沒收作案工具，這樣的判決，深和民心。
陳德明仔細想了想，也是，這兩個幫派打架，如果非得說是殺人償命，那就是一筆糊塗賬，怎麽扯也扯不清，可要是不罰，也是不行，死了這麽多人，都是江南府的百姓，還能白死了？一定要重判不可！
“那就勒令五湖幫的大當家和四海幫的大掌櫃讓賢，總得有個人背鍋。”陳德明喝了口茶，淡淡的說著：“還有，五湖幫四海幫都各罰一千兩銀子，以後讓他們好好打，隻要不怕交罰款。”
“一千兩？”師爺眨了眨眼睛：“這……是不是太多了，史無前例啊。”
“我開先河不成？死了二十七個人，竟然是因為口角之爭，太把人命不當人命了吧，狠狠地罰，不罰不長記性。”陳德明伸了個懶腰：“你快寫判詞，寫完了讓他們進來。”
“是。”師爺以前沒寫過這麽嚴厲的判決書，今天第一次寫，也是鼓足了力氣。
……
“現在宣判。”陳德明站著，手裏拿著判詞，朗聲說道。
底下兩隊人馬聽聞，都立刻跪下，等待著判決。
“五湖幫與四海幫為江南府揚州縣登記在冊之幫派，原應和睦共處，但卻皆視百性命如草芥，實乃罪孽。判五湖幫大當家讓賢，判五湖幫罰銀一千兩。判四海幫大掌櫃讓賢，判四海幫罰銀一千兩。若以後依舊不改，一經發現，將加大懲罰力度。四號判廳。判丞陳德明。”
宣讀完畢，陳德明將判詞遞給了師爺，看著底下一幫人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冷哼一聲：“以後要是再敢鬥毆令人至死，本官會親自宣判你們五湖幫和四海幫是違法組織，取締了你們！”
“退堂！”
“威——武——”
……
中場休息，陳德明從自己懷裏拿出了水晶餅，這是英兒在出門時硬塞的，讓陳德明休息的時候當零食吃，要不然中午吃飯之前得餓的難受死。
一共兩個，陳德明吃了一個，對於他來說，山珍海味都不稀罕，水晶餅自然是跟瓜子兒一個待遇，可旁邊的師爺卻是偷偷的拿眼睛瞄著。
陳德明把另一個遞給師爺：“吃嗎？”
師爺嘿嘿一笑：“多謝大人賞賜。”立馬拿在了手裏，一點兒都不知道什麽叫推辭。
“嗬，你還真不客氣。”陳德明笑了，搖了搖頭：“趕緊吃，吃完再升堂，下午我還有事兒，早上多判幾個。”
“好嘞。”師爺一把將水晶餅塞進了嘴裏，喝了口茶水頂了下去。
陳德明倒是不急，慢慢悠悠斯斯文文的吃完，拍了拍手，拿起驚堂木：“升堂！”
“威——武——”
外麵又是一陣嘈雜，叫號的小吏帶著一隊人進來，將訟狀遞給了師爺。
陳德明一看，呦，還他娘的是國際糾紛。
兩隊人都穿的光鮮亮麗，一隊是不知道從歐洲哪個國家來的洋人，一隊是錦衣打扮的地主。
陳德明剛開始還沒覺得什麽，時間一長，就覺得有一股騷氣在自己的鼻腔蔓延，嫌棄的看了一眼那些個洋人，實在是太他媽的膻了。
“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師爺說道：“堂下訟主乃滬縣李耀祖，經營絲織貿易，已經四十餘年，口碑良好，質量上乘。訟賓乃英吉利國人，因貿易往來暫居滬縣，亦經營絲織貿易。訟主狀告訟賓擾亂貿易價格，刻意將原本昂貴的絲質布匹廉價出售，企圖打壓江南府絲織品，滬縣縣令判訟賓價格調升，訟賓不服，繼續上告，往判丞明察秋毫。”
師爺念完，看了眼陳德明，陳德明也看了眼師爺，兩人不約而同的覺得這洋人有些不自量力了。
當年開海，洋人再三保證不會亂來，可是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洋人確實沒有亂來，反倒十分遵守江南府律法，可就是他們的東西，實在是出奇的便宜，尤其是那個絲織品，就跟白菜價一樣。
老百姓一旦買了廉價質量還好的絲織品，那以後穿衣的權利可就掌握不了在自己手裏了，大麵積的桑田荒廢，可是江南府不能承受的，所以衙門也一直暗中夥同國內商人打壓，這不，打壓的有點兒猛了，洋人不服氣了。
“來者是客，來人啊，給國際友人搬把椅子。”陳德明笑嗬嗬的說著。
在場的人都一愣，這判丞大人看起來有點兒媚外啊！
陳德明說道：“不遠萬裏，你們拿來的布匹竟然還是那麽的便宜，我想，各位也是為了我大齊子民有便宜的衣服穿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不是，大人……”
“你把嘴閉上！”陳德明嗬斥道。
李耀祖看著陳德明的口風好像不太對，剛想說兩句，沒想到就遭到了陳德明的怒懟，沒辦法，隻能緊緊地把嘴閉上。
“近來一切都好啊？吃的慣嗎？”陳德明端起了自己茶盞，喝了一口，笑嗬嗬的問洋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