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蛻變
第一章 蛻變（修）
在華夏北方邊陲，綿延起伏的完達山脈被初夏的濃霧籠罩，遠處看去隻能看見模糊的輪廓，分不清樹影。一切都朦朦朧朧有如幻境。
清晨的山上，平時歡叫的蟲兒此時都安靜的趴在枯葉下麵，躲避著濃重的水汽，一聲不響。使這夢境般的山林更顯寂靜。
一個衣衫破碎，滿臉淤青的瘦弱男孩，努力踮起腳尖，摘著樹上還青澀的山裏紅，不停地塞進嘴裏。看那表情，仿佛是在享受人間美味般，沒有因為酸澀而皺一下眉頭。
這個尋食野果的男孩子叫阡陌，他是個孤兒，在山下邊塞福利院長大。從記事起，他就沒吃過一天飽飯。這倒不是福利院虐待孤兒，而是這偏遠的福利院裏有一個凶神惡煞的義工。
這個義工名叫黃龍文，他貪得無厭，平時欺淩孤兒不說，就連分配給孤兒的夥食費他都克扣。唯一領著工資，年齡已近八十的老院長卻極為忍讓，掏出自己微薄的薪水買吃食安慰貼補這些可憐的孩子，也不去找黃龍文理論。
黃龍文因為老院長的忍讓，更是變本加厲，一開始一天扣除一頓飯，後來幹脆一天隻給孩子們一頓飯吃。這些作為讓最大十三四歲的孤兒們敢怒不敢言，隻能屈服在黃龍文的淫威下，餓了去找野果菜葉充饑。
“小犢子！把這個給燕兒那丫頭片子送去，趕緊給我洗幹淨了！”
一個褲衩扔到阡陌臉上。
阡陌一把扯下那沾著粘稠物體，散發著腥臭味道的大褲衩，倔強的瞪著黃龍文。
“操！”
“你個沒人要的小雜種，你還還敢瞪我！？”
說著話，黃龍文幾步竄到近前，掄起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
他那嫻熟的技術扇出了清脆的聲音。
阡陌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晃了晃嗡嗡作響的頭，阡陌沒有擦拭流過嘴角的血跡，雙拳緊握，用能殺死人的眼神怒視黃龍文，但沒做其他動作。因為他知道，一旦還手，別說會招來更慘烈的毒打了，有可能還會被攆出這勉強可以生存的福利院。
他的不屈服，讓黃龍文更是惱怒，上前揪著阡陌頭發就將其按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嘴裏還歇斯底裏的喊叫著：“我叫你瞪！我叫你瞪！！”
“老黃！別打了！他這麽幹吧再打死了。”
另一個義工上前拉起暴走的黃龍文。
“嗎的，三天沒你飯吃，餓死你個小癟犢子！讓你再瞪我！”
被拽起的黃龍文餘怒未息，又踹了阡陌兩腳。
顫顫巍巍來遲的老院長看著蜷縮在地的阡陌，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彎腰費力的扶起滿臉血跡的阡陌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孩子，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老院長心疼的擦拭著阡陌臉上的血跡。他知道，必須把阡陌送走，再留在這，不被打死也會被餓死……
小鎮車站上，老院長慈愛的撫摸著阡陌的頭叮囑著：“阡陌啊，到城市裏就你一個人了，要學會照顧自己，凡事要多加考慮，要包容，要忍讓，聽到沒。”
“爺…爺…我記住了。”
阡陌哽咽著，擦掉滑落臉頰的淚水，抱緊了老院長。
“想爺爺了就打電話回來，還有啊，阡陌你記住，人窮不能誌短。”
老院長把車票塞進那孩子的手裏，心中充滿慈愛與不舍。
“阡陌哥哥，這個送給你，等長大了燕兒去找你。”
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淚眼婆娑掛著甜甜的笑容，遞給小男孩一隻綠草編織的蟈蟈。
“燕兒，哥哥不在，你要照顧好爺爺，等哥哥長大有錢了，接你跟爺爺去城市裏住高樓，天天吃肉……”
隨著磁懸浮列車緩緩啟動，車站上留下一老一小兩個身影……
阡陌離開小鎮來到這烏蘇裏江邊上的小城虎林後，通過老院長的安排，進入了這裏的福利院，在這裏開始了新的生活。
首次出門，還是獨自生活，讓阡陌很快變得更沉默。
本就體質不好，再加上在邊塞福利院嚴重的營養不良，導致他就連爬個三樓都要喘息歇上兩氣，更別提像其他男孩子一樣在草場上奔跑嬉戲，隻能偶爾的跟女孩子一同玩耍。也正因為這樣，被男孩子們冠以陌娘外號。
而老師則因為阡陌是孤兒，享受的是救助教育，學校還要貼補他的夥食，而對他態度冷漠，時有謾罵侮辱。
“快跑兩步你能死啊！班級的分數都被你拉下了！”
已經被拉下一圈的的阡陌氣喘籲籲，努力的慢跑，盡量不讓自己被大隊拉得太遠。可就這樣，依然被體育老師責罵。
“菜雞！別他媽的擋在我前麵！”
正排隊打飯的阡陌被突如其來的一推，一個趔趄跌出隊列。
阡陌雖然氣的滿臉通紅，但他牢記老院長的話，沒有抗爭，甚至連誰推的他都沒有去看，彎腰撿起飯盒默默的走到隊列末尾。
“陌娘，你看哥們廋的，把你的雞肉給我補補。”
一個的男孩掀起衣服，露出圓滾得肚皮，伸出筷子不客氣的夾走了本就不多的幾塊肉。末了，還體貼的把幹淨的骨頭扔進阡陌的飯盒裏。
阡陌一臉淡漠，看著湯水裏的幾塊骨頭，無奈的伸出筷子扒拉起米飯。
“陌娘把球扔過來！”
一個男孩子喊著球場邊上坐著的阡陌。
“陌娘啊，輕著點，別閃著楊柳細腰！”
另一個男孩子的調侃引起球場上哄堂大笑。
阡陌一臉淡漠的向球走了過去，心裏卻很是無奈，身體太弱了，如果我能跳得比你們都高的話……雖然明知那不可能，但是阡陌每次仍忍不住這麽想。想歸想，他從未頂撞侮辱他的人。因為他知道，一旦發生衝突，有可能會失去在這裏的生活學習的機會，也辜負了老院長一番苦心。
“你們這幫混蛋，又在欺負阡陌！信不信我踢爆你們的蛋！”
這個聲音一出，球場上一下子安靜下來，那個喊阡陌撿球的男孩子做了個誇張的表情，自己跑去把球撿了回來。
打抱不平的彪悍女孩子叫夏焉，長得並不是五大三粗，反倒是身材勻稱麵目姣好，隻是性格豪放。她經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再得瑟信不信我踢爆你的蛋！這頗有男孩子風範的口頭禪，足以讓所有人暴汗。
她平時就對阡陌很照顧，也讓阡陌免受了不少欺辱。不過，阡陌到並不領情，可能是一個男孩子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這樣的日子雖然不盡人意，可也算得上是痛苦快樂的過著。阡陌的體質沒辦法劇烈運動，也讓他比別的男孩子更顯得安靜。
雖不參加劇烈運動少了些樂趣，可也有自己解悶的事情可做。平時他一個人總是蹲在郊外林邊看螞蟻窩，往往一看就是小半天。
仔細地觀察著螞蟻們雖然忙碌卻井然有序的生活，看得入神時，甚至連吃飯都忘記。每到此時，阡陌的腦海裏總會飄出一句話：螞蟻，可以舉起比自身體重超過100倍重的東西……
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四年過去了。這年阡陌十七，他高考已經結束，一個月後將去上京大學就讀。
都說好事成雙。這不，在他接到入學通知的時候，也到了法定的年齡，分到了一處三十平米的救濟公寓。這個公寓將會一直由他免費使用，直到二十六周歲法定婚齡才會被政府收回，並取消對他的生活救助。
阡陌非常興奮，領了房卡就搬到了新住處，就此離開了生活四年的福利院，再也不用仰人鼻息，過著連乞丐都不如的日子了。
到了住處，阡陌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老院長，來分享他這份喜悅。幾天後，他登上了前往上京求學的列車。
“阡陌，你又沒去打飯，看你瘦的跟麻杆似的，一天隻吃一頓怎麽成。”
“沒事，也不運動，一天一頓就可以了。”
阡陌憨厚的笑笑，拒絕了同學遞過來的麵包……
大學的生活極為平淡，兩年時間，在助學金和政府的扶貧政策下，阡陌“順利”畢業。
畢業後，阡陌沒有離開上京。這裏要比其他城市機會多，他要改變自己窘迫的現狀，改變命運，完成兒時的宏願，接老院長跟燕兒來住高樓，天天吃肉。
阡陌工作很認真賣力，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資本，隻能努力工作換取高薪酬。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碰到的老板是小農意識比較重，貪婪市儈之輩。
這家公司老板叫“李學國”，他經營的是一種建築上用的材料。阡陌仔細的看了合同，合同明確寫明，任務之外根據銷售數量，可以拿到銷售額，最高5%提成。隻是有一條，提成要根據當月原材料漲浮來定。問過老板得知，這原材料的價格極少出現波動，也就放下心來。
兩個月的工地奔波，誠實守信的阡陌簽下了大單，在一個工地就一次性的賣掉五百萬的材料。
當他一身塵土，滿臉疲憊高興地去領提成時，“李學國”卻滿臉愁容的告訴他：“阡陌啊，最近材料上漲厲害，公司的利潤太低，隻能給你1%的提成了。”
對於提成被降到1%，阡陌雖然有想法，可也能接受，畢竟倆月能賺五萬多華夏幣已經是非常滿意了。
可下一個月，當他又賣出七百多萬材料時，卻被李學國哭喪著臉告知：“阡陌啊，材料上漲，公司已經是賠錢經營，但我不會虧待你的，還給你提成。不過，提成隻能給0.1%了。”
此時阡陌已經看清李學國那虛偽貪婪的嘴臉，但得之不易的工作讓他又忍了。畢竟在這家公司底薪加提成目前也有一萬多華夏幣，比其他公司薪酬還是高點。
就在他隱忍繼續在這工作時，他接到了老院長辭世的噩耗。
匆匆請了假，阡陌趕回小鎮奔喪。老院長可以說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怎麽也要回去拜祭。
可到了小鎮，卻得知了老院長並非壽終正寢，而是別有隱情。
原來，前兩天正在休息的老院長，被慌張跑來的孩子叫起，說一個叫小梅的女孩子被黃龍文強行拖到他屋裏去了。老院長知道肯定沒有好事，急忙趕了過去。
推開沒有鎖的房門，老院長看到了他最擔心的一幕。
老院長憤怒了：“住手！！你個畜生！小梅才十一歲啊！！！”
正要入巷的黃龍文，被撞破好事，雖是氣惱，但畢竟做了虧心事，也擔心老院長報警。於是扒拉了一下堅挺醜陋的物件，悻悻起身，提起褲子，向門外走去。經過老院長身邊時，還不忘說上句：“老雜毛，你還能喘氣幾天？等你死了我看你還能擋住不。”
看著雖然沒被黃龍文玷汙的小梅，老院長那個悔恨那！他悔，當初忍，讓這個畜生變本加厲。他恨，委曲求全的忍讓沒能早些把他趕出福利院。
老院長顫抖的轉過身來，衝著已經遠去的黃龍文背影憤怒的舉起拐杖：“你個畜生！我要告你去！我不忍啦！！！”
此時的老院長隻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眼前一黑，一頭栽倒。獨留下蜷縮在牆角，抱著赤裸的膝蓋，滿眼驚恐的小梅……
黃龍文，我要殺了你！！
阡陌心裏呐喊著。
不過，他沒有直接去找黃龍文拚命，他知道，就自己這體力，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在草叢裏趴了三天，阡陌終於摸清楚黃龍文的行蹤。於是，在山道上設下了學自老院長故事裏的古老陷阱，撞山鍾。
沒出意外，黃龍文哼著**小調出現在視野裏……
親眼看著黃龍文被悠蕩而至的木頭撞出山道，阡陌捧著一塊石頭趕了過去。到了近前，隻見黃龍文仰臉朝天，頭下一灘血跡，已是沒有了動靜。
咕咚！
阡陌手裏的石塊滾落地麵。他也猶如被抽空骨架般，一屁股癱坐在山道上。
大仇得報，殺人的恐懼，讓阡陌大腦一片空白，跟死人一樣呆坐在那裏。許久，他才恢複神誌。
想起死去的老院長，悲痛不由湧上心頭。流著淚，跟傻子般喃喃自語著：“爺爺，您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您退到了懸岩邊也沒能停住腳步。忍，難道真的就管用嗎？這真是對的嗎？”
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屍體，阡陌不甘的仰天嘶吼：“爺爺，我不想死！可我更不想窩囊的活著！！”
一通發泄，他站起身來，指著黃龍文的屍體平靜而淡漠的說道：“我不相信好人有好報，爺爺是好人，你是惡人，但他活的痛苦，你卻越發的滋潤。這樣不對，無論是從道德上還是從我內心裏，所以我不當好人了，對於你，我就是惡魔！”
大悲到怒而殺人，讓阡陌頓悟。
說完，阡陌覺得應該處理掉屍體。於是，撿起地上的石塊，要給挺屍的黃龍文再來個毀屍。
可畢竟從小心地善良，怎麽也沒下得了手。站在那裏，內心幾經掙紮，阡陌最終放棄了毀屍滅跡的打算，扔掉石塊，轉身向山下走去。
此時，他心裏暗自有了決定，如果不被法律製裁判處死刑，那今後他絕對不再忍。今後將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到了山下，阡陌拜祭了老院長，沒有在小鎮停留，直接回到了上京，把壓榨他的老板“李學國”告上了務工糾紛調解委員會。他要在警察找上他前盡量多做些事情。
政府工作效率非常高，短短一周就結束了調查取證，並維護了阡陌的利益，為阡陌追回了近六十萬的提成，並處罰了那奸詐的“李學國”。不過，阡陌也被賠付了違約金而辭退。
正當阡陌為捍衛利益取得勝利而高興時，他卻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堵在了住處不遠的小巷子裏……
少卿，震天的吼聲從小巷子裏傳來，引得行人側目，但無人靠近，直到一個多小時後聲音才消了下去，旦見數名混混麵帶驚恐的表情互相摻扶著走了出來……
阡陌被好心人送到了醫院，所有圍觀的人見到這個瘦弱的身軀，都想象不出他是怎麽打傷了那麽多混混的。
他一連昏迷了五天才醒轉過來。雖然醒轉，但因體質太弱，被打成了嚴重內傷，幾度徘徊在死亡邊緣。
由於他推說不知事情起因，不能夠提供太多證據，警察的介入也沒有什麽結果。
兩個月的住院加搶救，花去了阡陌五十多萬華夏幣，讓之前剛獲得的勞動成果變成了點滴、手術費用。
出院後，阡陌無力再找工作，他的身體太差，需要休息調養。於是，他反回了山城虎林。
——分——啊——割——
看過修改的新章節，希望書友能給出意見以便成長，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