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不我要獨立

08.不!我要獨立

不知到了什麽地方,隻覺周圍的景物一片晦澀灰暗,壓抑得叫人透不過氣來的雲層浮在一幢黑色斑駁的別墅屋頂上,不知名的鳥兒蹲在閣樓窗台上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呱呱的怪叫。一個衣衫單薄的男孩跪在被黑夜籠罩的長廊上,淒厲的呼喊:“爸爸,求你救救媽媽!救救媽媽!”

然而,那被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卻目光呆滯,這在暗夜中,連同五官都模糊不清。他身邊的女子卻麵目猙獰,不屑一顧的譏笑道:“賤人就是矯情,一哭二鬧三上吊,整天裝瘋裝病尋死覓活。不肯離婚我都認了,她還有完沒完?”

男孩並不理會她,隻拉著男人的衣裳苦苦哀求,而下一刻他卻被飛起一腳踹下台階。“我不是你爹,你滾!”伴隨著一個冷漠的聲音,那扇大門被重重的合上。

男孩連不及發出一聲驚呼便跌入了台階下的泥潭,四周大霧彌漫,而泥潭卻張開了一個漩渦,殘忍的將那具瘦小而無助的身軀一點一點扯入深淵。

沈烈喘息著從夢中驚醒,仿佛才從泥淖中爬起身來,又粘又濕的冷汗遍布全身。曆曆往事清晰閃過,似刀鋒般劈開冰涼而又濕潤的空氣,天卻已經亮了。

熹微的晨光透過淺橙色的窗紗,流泄在身邊那張嬰兒般純淨的睡顏上,還真TM的像個“天使”!如今自己隨了母親的姓,床上這位,才是父親大人的寶貝親生兒子呢。沈烈冷笑著起身喝了杯水,平緩一下自己劇烈起伏的情緒,將噩夢中的場景重新埋回記憶深處。

在漸漸明亮的光線下,他察覺棠玉的臉色似乎有些異樣,伸手一探,果然少年的額頭微微有些熱度。惱火的男人忍不住便拎著他的耳朵把他搖醒,又罵了一句:“你他媽還真會作踐自己,昨天幹嘛不把射在你裏麵的東西清理幹淨再睡?”

被弄醒的少年睜著朦朧的睡眼茫然看了男人一眼,發著低燒的身子酸軟無力,尤其是昨晚被狠狠□□過的地方更是隱隱作痛,讓他瞬間回憶起昨晚那場不堪的噩夢。害怕沈烈又要來欺負自己,棠玉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樣結實,隻露出頂著一頭亂發的小腦袋,萬分警惕的盯著他。

晦氣!攤上這麽個小變態!但一想起昨晚小家夥哭嚎著想爹想娘的悲戚,沈烈認命的從藥箱中翻出一粒退燒藥來,又倒了一杯水,拽著那小腦袋把他從被窩裏捉出來,冷著臉道:“起來吃藥!”

棠玉哪裏會肯吃這藥,無奈被捏住了鼻子強逼著被沈烈用水灌了下去。還好他沒再有非分之舉,換了衣裳便下了樓。棠玉堅起耳朵聽他動靜,也不知男人乒乒乓乓的在折騰啥,足有一頓飯的功夫樓下才安靜了下來,隨即便是大門被開啟然後又被關閉的聲響。

那個混蛋……離開了?雖然身體仍酸痛的厲害,但棠玉一下來了精神,裹著被子下了床,赤著腳躡著腳尖來到走廊上,倚著欄杆往下張望,果然,若大的房間靜悄悄的已是沒了人影。

心情一鬆,棠玉恨不得撒著歡兒跳一圈,怎奈屁股實在是痛……罵罵咧咧的回了臥室,他第一件事便是跑去茶幾上拿了一個最大的蘋果,張開嘴巴便是一大口,嘎嘣脆的蘋果新鮮多汁,那甘甜的汁液順著口腔滿溢出來,滋潤了少年有些發幹的嘴唇。

棠玉幾口就消滅了一個大蘋果,意猶未盡的又取了一個,瞧瞧果籃似乎變得有些空蕩蕩的,他還費盡心思的將剩下的幾隻蘋果搭成塔形,以掩蓋他取走兩隻蘋果的事實。以前在禦膳房時,為了嚐盡美味,這種事兒他可沒少幹。

揣著蘋果棠玉蹬蹬蹬下了樓,立刻被廚房傳來的一陣香味所吸引。客廳的落地窗紗已是被拉開,清晨柔和的光線灑滿一室,餐桌上玻璃瓶中那支盛開的白玉蘭在明媚陽光的照射下,更是滿載著仲春的氣息。

但棠玉的注意瞬間被餐桌上的另外幾樣香噴噴的東西所吸引。陶瓷鍋中是熬得濃稠的白粥,綠色的芹菜粒、黃色的玉米粒和紅色的牛肉粒均勻四散,瞧起來色澤誘人。旁邊還有一碟煎蛋卷,金黃色的蛋皮煎得恰到好處,既不太老,也不會太嫩,亮晶晶的卷成拿起來就可以吃的形狀,上麵還用波浪型擠了些許番茄醬。

棠玉把蘋果擱在一邊,迫不及待的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粥,就著煎蛋卷一通風卷殘雲。吃飽喝足,少年舔著唇揉著自己圓溜溜的小肚子,這沈烈做份煎蛋卷都能做得如此美味,看來被稱作大師的確是有幾分手段。這麽想著,他不由得在心裏歎了口氣,要是沈烈不欺負自己該是多好!有吃有喝有地方住……

擱下碗筷,棠玉發現花瓶下頭還壓著一條紙條,字不多就短短兩句話:“唐煜,給你留了錢,中午不想喝粥就自己叫外賣,安保密碼:我會帶晚飯回來。沈烈”

第二個字棠玉不熟,但卻下意識的念了出來,隨即他便微微一怔,唐煜?他又重新將字條內容看了一遍,沒錯,這應該就是沈烈寫給自己看的,可是這抬頭的名字?

跑到玄關處棠玉對著鏡子再次確認了一遍,除了頭發有些不對勁,這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是自己原來的模樣半點沒錯。可是,自己的名字分明是棠玉,與唐煜一點關係都沒有。回想起昨夜沈烈對自己極盡侮辱,罵自己賤貨**,又對自己做那種事,棠玉突然有種強烈而又異樣的感覺。

也許,沈烈認錯了人?也許,他並不是沒來由的對自己施暴,而是那個唐煜本來就行止不檢點?雖然還是很生他的氣,但這樣想著,棠玉心裏居然舒坦了一些。

可是,這種事要怎樣才能向沈烈說明白?說他認錯了人?說自己不是唐煜?說自己不是這個地方的人?一定會被他當作妖怪吧?!棠玉鬱悶的拿起沈烈留給自己的那一百塊錢,翻來覆去的看,這票子與錢莊的飛票倒有些像,隻是飛票上頭從來不畫人像,而這張粉色的錢幣上卻畫了一位慈祥的老伯伯,讓人瞧著很是親切。

銀票上的數字也讓棠玉展開無限的聯想,這肯定不會是一百紋錢,哪個錢莊會出這麽小數目的飛票呢。難道是一百貫?要真是這麽多錢,那都可以置辦三十畝田地買上一對上好的耕牛啦!

棠玉才不信沈烈會這般大方,一下子就給了自己這麽多銀兩。不過,管它是多少銀錢,還是先收起來為妙。待自己有朝一日離了沈烈,若是身無長物,必定寸步難行。

於是棠玉滿屋子亂竄想找個合適的地方把這一百塊錢藏起來,最終還是在書房裏找了本擱在角落裏的書把那張“銀票”夾在當中,他才定了心。

不過沈烈這間書房也帶給他許多驚喜,這裏收藏著好些點心製作的書籍,飲食類的報刊雜誌。不過,最讓棠玉感興趣的還是介紹各國飲食文化,以及地理風情之類的書。

棠玉本就聰明,生病留在家中的這三天,屋裏一些器具的使用也慢慢摸索著學會了,既看了一些電視節目,又看了好幾本書,很是開闊了眼界。

沈烈每天照例會給他留一百塊錢,他都一無例外的藏到那本書名為《假如還有明天》的書冊中。雖然這些天沈烈沒再對自己動粗,但也沒見他對自己有什麽好臉色。棠玉知道此地終非久留之地,他的心中開始慢慢醞釀著一個念想,盼望著有一天能離開這裏,自己開一家小小的點心鋪子,也無需掙多少錢,夠養活自己就成。

但他也知道,要想達成這個願望,那三百元錢可遠遠不夠。好在自己還有手藝,憑自己這雙手,一定能掙到錢。

正好這天晚上沈烈回來,瞧棠玉的病已經好得很利索,便要讓他明天回學校念書。

“我不想念書。”棠玉怯怯的瞧了沈烈一眼,見男人眉頭一皺,似乎又要生氣,忙加了一句:“我想做點心!”

“你會做點心?!”沈烈一下子笑出聲來,但看著少年極為認真的眼神,他嘴角的譏笑漸漸淡去,一種奇怪的感覺從腦中一閃而過。他走到沙發旁靜靜地坐下來,揚著眉凝視著棠玉,用自己也沒想到的認真語調問道:“說來聽聽,你都會做些什麽?”

棠玉知道沈烈開著一家做糕點的鋪子,便懇求他讓自己到他鋪子裏做夥計:“我會做上百種點心,酥餅糕點麵點湯點我樣樣拿手,工錢你可以看著給。”

樣樣拿手?沈烈哭笑不得,這厚臉皮的家夥居然好意思在自己麵前吹這樣的牛皮,簡直就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實在是不知好歹。

“廚房內有一整套GE Monogram的廚具,還有一些可以用來做點心的食材,我給你兩個小時,如果你真能做出像模像樣的成品,我可考慮你的提議。”

棠玉眼睛一亮,忙問道:“此話可當真?”

見沈烈微微點了點頭,棠玉興高采烈的跑進廚房,查看了一下都有哪些食材。因上一回幫陸石做的點心曾被他批評空有花架子而不中吃,因此這一回棠玉多了個心眼,決定迎合他的喜好在口味方麵下點功夫。

見少年開始在廚房忙碌,沈烈饒有興致的坐在一旁的吧台椅上觀看。見棠玉先取了一些蓮子,拿著牙簽在幫蓮子去芯,便忍不住問道:“唐煜,你準備做什麽?”

棠玉信心十足的回道:“我打算做一例紫薯蓮子花生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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