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有命
“12號桌，鬼麵椒炒肉！”
沈黯走到後廚窗口,熟練地報單道。
他看到後廚裏，一個黑鬃毛豬頭人身的廚師，頭頂著一頂高高的廚師帽，從旁邊的配菜籃抓出一個鮮紅色的辣椒。
鮮紅色辣椒的上麵，生著一個猙獰的鬼臉！
在被抓住的時候，那張鬼臉還是瘋狂扭曲起來，整個辣椒表麵愈來愈紅。
再然後，“剁”的一聲，黑鬃毛豬頭廚師的刀，把鬼臉幹脆利落地釘在了桌案上，隨即熟練地切了起來。
熱鍋冷油，鬼麵椒下鍋翻炒，黑色的不知名獸肉已經提前焯好水，同時倒下，噌的一下鍋裏麵的火焰躥得老高。
不一會兒,鬼麵椒炒肉就做好了。
沈黯端著菜，從後廚走向12號桌。
12號桌的客人是一個沒了半邊腦袋的人頭，這個人頭有大半個沈黯那麽高。
沈黯一米八的個子，站在這個人頭鬼物旁邊，低頭就能看到它暴露在空氣中的腦子,裏麵還在跳動的白色漿體。
差點沒把沈黯給看嘔了。
整個人頭仿佛被切成碎片，然後又用針線縫合起來一樣，頭上遍布著手指粗的黑色絲線。
沈黯沒敢繼續多看，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菜，道：“客人,您的鬼麵椒炒肉好了。”
巨大的半邊腦袋人頭上，兩隻比拳頭還大的眼睛看向沈黯，它張開嘴，一股惡臭從鋒銳的牙縫間泄露出來。
“一隻老鼠？”
說話間，它吸了兩下鼻子，又開始有些疑惑。
“不，不對，沒有老鼠的味道。”
“奇怪。真奇怪。”
站在旁邊的沈黯，表麵上看上去很淡定，實則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不過好在，鬼服務生給自己的這頂白帽子還算給力，沒有讓對方發現自己人類的身份。
作為餐廳員工，即便是對人類有惡劣敵意的鬼，也需要遵守餐廳的規則，他們不能隨便動人類，除非通過找茬來獲得規則上的允許。
沈黯謹記這一點，老老實實的做好本職工作，就不會有危險。
第二個沈黯負責接待的客人，下的訂單是曼德拉草湯，沈黯低頭看著自己端的一碗墨綠色濃湯，一隻和白蘿卜很像的活物，正浸泡在湯裏。
他小心翼翼地端著，慢慢向第18號桌走去。
就在這時，沈黯突然感覺到背後有快速跑動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清楚什麽情況，一個女人就徑自撞在了自己身上！
張嘉茹！
當沈黯看清楚是誰，他心裏的怒火一下子暴漲起來。
“張嘉茹，你找死？你是故意想要害死我嗎！”沈黯怒罵道，他手裏端著得到墨綠濃湯因為受到撞擊開始劇烈晃**起來，隨時有潑翻的可能。
沈黯來不及找這個女人算賬，他連忙趁湯碗還沒有潑，動作麻溜地將曼德拉草湯放到第18號客人桌上。
做完這些以後，他長長籲出一口氣。
還好，沒有壞事。
張嘉茹一臉慌亂地站起來。
她沒注意到沈黯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客房部受到了某種驚嚇一般，頭也不回朝著門口跑去。
可是，她注定想多了。
這裏是血色餐廳，她一個人類從服務部跑到餐廳大堂，已經自動脫離了血色餐廳定下的庇護規則。
張嘉茹想跑到門口，找喬治救自己。
眼看著她就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跑動的身形戛然而止。
然後沈黯就看到，她的身體碎成了無數小肉塊，尚有餘溫的鮮血迸濺在進門玻璃上，塗抹出如一朵鮮紅的豔麗玫瑰。
就在這時，沈黯也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
因為他能感覺到，周圍原本在大快朵頤的鬼物們，不知道什麽原因都停了下來。
再然後，他感覺到自己的頭頂涼颼颼的，低頭一看，那頂用來遮蔽人類氣息的白帽子，竟然被撞到地上！
“該死的蠢女人！自己死了還要害人，連累我！”
沈黯在心裏早就把張嘉茹這個媚外的蠢女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她倒是死得幹脆，自己可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死掉！
沈黯連忙彎腰撿起白色帽子，重新戴回頭上。
緊接著，他轉身就要回到後廚，還沒有走幾步路，就覺得渾身一緊！
一道猩紅色的光將自己全身束縛，動彈不得。
“慢著。”
高冷女聲在身後響起，之間一個身材爆炸、穿著一身玲瓏黑色皮衣的曼妙女子，從遠處緩緩走來。
隨著她一步步走來，周遭的那些吃客們仿佛如避蛇蠍一般，一個個恨不得把頭埋進飯盆裏麵，裝鴕鳥。
女子不以為意，她一雙猩紅眸子緊緊盯著沈黯，忽然展顏一笑，嗜血地舔了舔自己性感的唇角：“新鮮的人血，運氣不錯。”
另外一邊，鬼服務生們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
在看到沈黯被拉住以後，之前那個給他白帽子的鬼服務生硬著頭皮上來打招呼道：“猩紅女王，這位是我們血色餐廳的服務生，按照血色餐廳的規則，您不能——”
“規則？你是在跟我，講規則？”
猩紅女王張口，露出兩顆鋒利白牙，她目光森然地看向一旁，那個開口說話的鬼服務生。
後者似乎頂不住他的注視，整個人向後又退了幾步。
“抱……抱歉，猩紅女王。”
“我已經很久沒有喝到，如此新鮮的人血了。他，我買下了。”
沈黯聽到這裏，心已經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他忍不住指著剛死沒多久、如今已經變成一堆血塊的張嘉茹，對猩紅女王道：“那裏不就有現成的嘛？為什麽你要選我？”
“因為，我喜歡喝雄性動物的血。”猩紅女王心情不錯，開口道。
她邊說，邊舔著嘴角，一副吃定沈黯的模樣。
門口，喬治等人也發現了餐廳內的動靜，對於張嘉茹這個免費坐騎的死有些可惜，但能看到剛才罵自己“白皮豬”的那個大夏人也快死了，喬治心裏十分高興。
“嗬嗬，竟然敢在最喜歡吸人血的猩紅女王麵前暴露身份，這下就算是血色餐廳的規則，都救不了你！”
“老大，這就是為什麽剛才你一看到她，就讓我們戴上這東西的原因嗎？”
旁邊的小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個蝙蝠模樣的別針。
這同樣是一件鬼物，雖然隻有R級，但它的作用不容小覷，就是把自己人類氣息改變扭曲成蝙蝠鬼的氣息。
這樣的一次性道具，是喬治上次通關驚悚副本抽到的獎勵。
在驚悚副本，規則是有的，但規則隻能約束那些弱小的鬼物，而遇到真正強大的鬼物，就隻能生死有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