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一樣的西西裏
“隻是這樣?”西西裏似乎並不滿意一米的回答。
“隊長覺得還有其他問題?”
“若忽略你說的這一點問題,你覺得超話1+1的勝率有多大?”
勝率?
一米不明白西西裏拋出這種問題的用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除非AK戰隊出現明顯失誤,否則超話1+1毫無勝率可言。
“勝率不大。”
“那為什麽會勝率不大?”
“能力不敵。”
“據我所知,這已經是她們的最強陣容了,在17服,再沒有哪隻女子隊伍比她們更具水平。”
“隊長這樣說,多少有些性別歧視。”
一米語氣中,竟帶著些許火藥味。
她不知道西西裏話裏的意思,但一米非常反感這種把性別拿出來做失敗原因分析的做法。
“女生在電競中,普遍使用法師,其次是輔助。”
西西裏的一句話,竟讓一米無力反駁。
是的,無論是《王者之戰》,還是市麵上其他電競遊戲,女性玩家與小學生玩家並排成為遊戲中的兩大毒瘤被大部分玩家詬病,雖然也有部分能力卓越的例外,卻始終占比極低。
而那部分能力卓越的女性玩家,也多是擅長法師亦或者輔助。
刺客盟對走位,對手速,對進攻預判,都有近乎變態的要求。
對此,男生得天獨厚的縝密邏輯思維能力,便能優於女生,更好的使用角色。
國際賽事上,一個優秀的刺客盟,可以說是箭無虛發,攻無落空,AUTO戰隊的莫沙星甚至能在眼睛受損視線不明的情況下,摘下五殺,創下至今無人能破的記錄。
而他依靠的便是對對局的記憶及預判,憑借對遊戲角色的熟悉,能預測出敵方的下個技能落在哪裏,能了解到敵方技能落下後的最佳進攻脆弱期,更能精確計算出自己的紅藍餘量,確保自己至少能在僅餘最後一滴血之前,安全撤離。
而一米,在17服有“神預判”之稱,實力位於英雄排行榜前列,卻仍舊在刺客盟麵前,束手束腳。
“那隻是選擇上的不同,並不能以此區分男女玩家的優劣。”
女生法師使用的好,卻也是事實,法師有極強的爆炸性輸出能力,亦有輔助角色部分的輔助能力,同樣是隊伍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若你覺得男女沒有不同,為什麽這麽敏感?”
一米啞言,細細回想西西裏的話,似乎也並沒有歧視女性玩家的意思。
很多時候,一個人越在意什麽,便越會敏感什麽,即便說著無意。
“大家也累了,今天的討論會就到這裏吧,好好休息,以迎戰三天後的晉級賽。”
一米跟著陽光的車回到學校,一路無言。
不知為何,今天的西西裏有意無意之間,觸到的,都是一米最敏感的底線。
一米在17服多次逆風得勝,風光無限,但去到AK戰隊,莫說沒有進步,最近的幾次比賽,甚至在對局中,多次陷入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麽!
一米一直以為是之前做慣了比賽團隊中的控場者,到了AK,節奏的把握交給了隊伍裏的刺客盟,不適應而已。
但今天,她才知道,這一切,源於她心底裏的不自信。
因為不自信,不敢單獨行動,因為不自信,在高手雲集的高端局中,畏手畏腳,因為不自信,對西西裏的問題,有極端尖銳的理解!
“學校到了!”
“哦,謝謝!”
經陽光提醒,一米才知道車已經停了有些時候了。
“有些事,不要去想太多,你就是你,並不比其他人差!”
“我和阿西,從四條腿爬著走到現在,認識了二十年了,雖說他說話一向龜毛,但人卻是很好的。”
一米抬眸,才發現陽光眼裏濃濃的擔憂及關切。
勉強擠出一絲笑顏:“我沒事,你不用特地……”
“海選賽那天,是他告訴我,你情緒不好,胃口也不好。”
“?”
海選賽當天,一米知道,陽光該是從誰口中了解了情況,才會特地帶了他喜歡的湯麵去到現場,但是她卻沒想到,那人會是西西裏。
“七八歲的時候,阿西家裏養了一窩狼狗,性格很活潑,也很通人性。有一隻狼狗和阿西關係最好,形影不離的那種關係。後來,在小狼狗半歲大的時候,被送去訓練為緝毒犬,阿西表麵上淡定,卻背地裏偷偷難過了好久。”
“偷偷的哭?”西西裏平日裏都是一副的麵無表情,還真難以想象躲在角落裏難過會是什麽樣。
“恩,我看他難受,就計劃著去幫他把那隻小狼狗偷換出來,沒想到,卻被阿西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啊?”果然三歲定終身,七八歲的西西裏就那麽嚴厲了?
“那窩小狼狗本就是緝毒犬的後代,對氣味的敏感程度本就比普通狼狗要強,天生就是成為緝毒犬的料。”
“那如果那隻狼狗並不想成為緝毒犬呢?”
有很多人,都喜歡將自己的主觀意識加注在旁人身上,自認為是為對方好,卻往往忽略了對方最真實的想法。就好像很多父母的望子成龍,強行灌輸高強度的壓力和林林總總的興趣愛好,卻在無形中,加深了彼此間的鴻溝,形成了兒女的叛逆期。
一米多少了解成為緝毒犬需要付出的艱辛,沒日沒夜的高強度訓練,工作環境也極其危險。
狗狗不比人,會通過語言,或者叛逆期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
它們之間,被挑選上了,便隻能前半生訓練,後半生在槍林彈雨中穿行,甚至因公殉職。但它們是否真的願意,似乎沒有誰去真正關心了解。
“啊西的奶奶很寵他,小狼狗去留,肯定是由他的,既然送了出去,阿西也是尊重小狼狗選擇的成分居多。”
“那也是。”
細細想一想,狗狗雖然不能言語,但西西裏作為它最好的朋友,肯定是最了解它的人,願或者不願,除了狗狗本身,也就隻有西西裏,最為清楚。
“七八年之後,那隻狼狗在一次搜毒行動中,被一槍斃命。阿西聽到消息後,眼眶紅了好幾天。”
一米沒想到西西裏會如此長情,畢竟小孩子忘性大,兒時的玩伴,七八年不見,再深的感覺,也該淡了。
“阿西每年都會在小狼狗的忌日為小狼狗掃墓,雷打不動。雖然後來阿西家的狼狗很多,送去訓練的也很多,卻再沒有一隻能和他親近了。”
“不是因為他性格寡淡,而是那隻小狼狗在他心裏,獨一無二。”
陽光的聲音淡淡的,緩緩消散。
車內陷入了沉默。
“放心,我會調整好狀態,不會拖累戰隊的!”
一米明白,陽光兜了那麽大一圈,說了那麽多,就是想告訴她,西西裏外冷內熱,並不想表麵上那麽嚴厲難相處,不要因為今晚西西裏的訓練,而心懷不滿。
“腦袋伸過來。”
一米雖迷惑,卻還是乖乖把腦袋伸了過去。
“噔”的一絲脆響,一米能感覺到來自陽光指間,落於她額頭上隱隱的痛意。
一米慣性護住自己的額頭,滿臉疑問:你幹什麽呢?。
“我哪句話說的是怕你拖累戰隊了?”
陽光知道,一米遊戲中風趣幽默,活潑樂觀,多次逆風翻盤,無論現實中如何,都不該是個自卑內向的人,至少在對局場上,那種意氣風發,虛擬亦現實。
一米原先的愁容稍微舒緩,嘴裏嘟囔著:“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陽光笑而不語,如皎皎月色,溫馨寵溺,惹的一米不由笑顏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