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極陰之日猛鬼食人

“死者皆為女性,死後都被剖開並且摘走心髒,除了林月雲之外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爛,又在水中浸泡多時,因此很難判斷死亡時間。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們死前都未進食過,想來也是與林月雲一樣,死於斷腸草。”

賈鈴音將冊子翻到林月雲那一頁遞給穆鬆白,接著道:“這五個人裏隻有林月雲懷有身孕,若是能查出孩子父親是誰,對抓到凶手應該會有幫助。”

穆鬆白粗略地看了遍冊子,將裏頭他認為重點的發現謄寫到卷宗上,而後看向張山。

張山心領神會,站起身道:“據林員外夫婦所言,林家上下從未與人結怨,林月雲也甚少出門。

我們在林家內外搜尋一圈,但因下雨,隻在林月雲閣樓的窗下發現半枚腳印,比對之後發現與市麵上常見鞋子的印記並無差別。

蘆家我也去過,隻是那裏早已破敗,詢問左鄰右舍才知蘆樵夫在蘆芳菲出嫁後不久便離開南縣,至今未歸不知去向。

旁的,便沒有了。”

話音剛落天雷一個接一個響個不停,接著雨水便入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間歇地往下墜。

穆鬆白抬眼視線穿過雨簾,依稀瞧見大門口好像有人在擊鼓鳴冤,他快步趕過去,就連衣裳被雨水打濕也毫不在意。

“縣尉大人,可是提供線索便能領銀子?”

來人是個書生模樣的俊後生,許是平時隻知呆在房間苦讀,麵上並無半點血色,一見穿著官服的穆鬆白便瑟縮著不敢抬頭。

穆鬆白伸出手將他扶起,認真道:“若是有用,我穆鬆白決不食言。”

書生探頭看了眼隨後而來的賈鈴音和張山,仿佛看見什麽怪物似的,直往牆角躲,一邊躲一邊嘟囔。

“不是我,我沒有將你們的事說出去,不是我,別殺我!”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望著你,麵麵相覷。

還是賈鈴音敏銳地察覺出書生是看見張山才如此癲狂,忙打發張山去換了身衣裳,這才哄的書生隨他們進去。

賈鈴音的驗屍手冊放在桌子正中央,書生眼角餘光瞥見,驚奇地看向她,道:“你是仵作?女子竟也當得了仵作?”

還未等賈鈴音回答,穆鬆白便搶先將手冊藏進抽屜,不滿道:“女子當不當的了仵作,與你何幹?你還是快些將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訴本官,若是延誤案情,本官便隻能認為你就是凶手!”

話裏話外似有維護之意,賈鈴音聞聽此言,頗為意外,嘴角不自覺地扯出一抹弧度。

竟也能聽到穆鬆白維護自己?

當真稀奇。

書生見穆鬆白有些發怒,便不再多言其他,捧著熱茶將一個月前親眼所見之事一字不落地告知在場三人。

書生名叫葉文石,於三月前住進山上的長春觀,打算閉關苦讀一年參加科舉考試。

未曾想住了兩個月便意外發現觀裏一到晚上就傳來女子哭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血腥味兒。

而白日裏葉文石問起此事,道長卻說是他嘴饞偷偷殺了隻雞烤來吃。

那道長一臉凶相,葉文石明知是敷衍,卻不敢多問。

再後來幾個穿著捕手衣裳的男子拎著大箱子入住長春觀,說來也怪,這些人來了之後便再沒聽過女子哭聲。

令葉文石感到奇怪的是,這些人白日從不露麵,一入夜便在院中進進出出,房間裏也是燈火通明。

在好奇心的趨勢下,葉文石趁那幾人不備,偷偷在窗戶上挖了個手指大小的洞口。

通過洞口他看見那幾個官差竟似屠夫一般,將女子剖開,取出心髒,而後趁著夜色將屍體掩埋在道觀後頭。

他本想逃走卻不小心踩到碎石,被屋內凶手察覺。

幸而那幾個凶手並不曾為難他,隻將他關在房中。今日得以出來也是因為那幾人昨夜急匆匆離開。

臨走前還將他身上銀錢盡數拿走,威脅他不準將此事說出去,不然便會將他碎屍萬段丟去荒野喂野狗。

葉文石被嚇得閉上眼,腦海裏就浮現出那幾個女子的死狀,斟酌一夜見那幾人仍未回來,便決定回家避風頭,路過告示欄看見有銀子拿,才壯著膽來到縣尉府。

眼見就要走入死胡同,葉文石一席話卻給大家帶來希望。

穆鬆白大喜,幾步竄到葉文石麵前,追問道:“你確定你沒有看錯,那幾個被殺的女子與畫像上一模一樣?”

葉文石顯然是受了大驚嚇,一見穆鬆白這幅樣子便全身發抖,茶杯也掉落在地。

賈鈴音見狀趕忙上前擋在他與穆鬆白之間,柔聲問道:“除此之外你可還看見別的?比如他們是從什麽方向而來,那些女子又是如何被他們帶進長春觀的?”

葉文石低下頭苦著臉沉思片刻,搖搖頭,道:“不過我聽見過那幾個女子說話,聽口音似乎是杏城人。”

杏城?

賈鈴音望向穆鬆白。

杏城與南縣騎馬最快也要半日,他們為何抓了人要不辭辛勞跑來南縣行凶?

實屬奇怪。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麽關鍵點,是他們沒有想到的呢?

賈鈴音如此想著順手打開卷宗,果不其然,在林月雲和蘆芳菲的資料一欄,填寫的生辰都是一模一樣的。

七月十五,中元節,又稱鬼節。

傳說這一日閻王會下令打開地獄之門,讓那些終年受苦受難被禁錮在地獄的冤魂厲鬼走出地獄,獲得短期遊**,享受人間血食。

而這一日也被視作一年之中極陰之日。

“我聽說有一種邪術可以延長壽命,隻需將處女的心挖出來,在七月十五的午夜供奉給邪神,若邪神收下這些心,便會在他床頭放上一盤紅肉,吃了紅肉便可長生。”

“你從何處聽來的?”

賈鈴音搖搖頭,道:“這是幾年前我與父親去杏城看花燈,在書攤上看見的,當時隻覺得此書獵奇,並未細想。”

“又是杏城?怎的都與杏城有關。”饒是張山,也覺察出不對。

穆鬆白將卷宗合上,看向窗外連綿不絕的大山,沉聲道:“看來,我們得去杏城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