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反正他一直就是個惡人
“若是那樣，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和我說話？”
聽見秦睿的聲音，裴青才如獲大赦.
“呼，那就好，嚇死我了。”
“我說秦兄啊，你這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這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裴青摸著自己的胸口，隻覺得剛剛那一瞬息心跳都停了。
偷放流民進城，雖然沒有明令說不行，可這些說到底都是高位者的一句話而已。
高位者覺得這是善舉，那你就是救百姓於水火的英雄，高位者若是覺得這是在攪亂京城的治安，那你便是惡人，如果再出現災民暴亂的行為，更是罪無可恕。
所以這趟渾水一般沒人願意去淌。
可秦睿的表情卻並沒有很輕鬆，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他無比肅穆的臉。
“裴青，三皇子找我入夥。”
“什麽？！”
剛剛才鬆了口氣的裴青一臉驚悚，仿佛聽見了這輩子最恐怖的事情。
“不應該啊，他為什麽會選擇你呢？”得知整個過程的裴青來回在柴房內踱步，低窪的雨水被踏的起了波瀾，半響後卻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選擇秦睿。
雖說秦睿有背景，可沒有官銜，有武力卻不是最突出的，再者說一個小小的大理寺成員對於皇子而言可用性並不大，蕭景然沒道理會這麽做。
“因為他需要一個樘雷的。”
秦睿緩緩將答案說了出來，卻並沒有裴青那麽激動，明明說的是一不小心就丟命的事情，聲音卻平穩的像是在陳訴故事，“皇城司沒了就等於太子缺失了一個左膀，如果鄰州水災在出了問題，那太子的頭銜多半也頂不了太久了，到時候幾個皇子定當會反撲，他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流民是故意讓我看到，然後帶進來的？”
“現在還不確定這些流民是哪裏來的，但是我可以確定的皇子們之間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了，下一個被……”
秦睿手指在脖子上輕輕的劃了一下，薄唇輕啟，“還沒準兒是誰呢。”
“裴青，所以這群人必須送走，這個水太渾了，無論是哪一方咱們都惹不得，如果等到明天一早，多有官員休沐結束，一切就都晚了。”
一句話點醒了裴青，就看到剛剛還踱步的人猛地站住，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慘白起來。
在秦睿的記憶中，這場流民之爭是在張督查被拿下之前發生的，太子借此機會先斬斷了三皇子的一名得力的幹將，所以才有後來張督查被調查的事情。
可眼下明顯來了個反轉，他不確定這後麵還有什麽是亂的，但是隻要自己認識的人不參與進來，就都和他沒關係。
他們皇家愛爭就爭，哪怕把整個京都城都翻過來，他也沒有什麽意見。
“知道了，我現在就組織大家出發。”
裴青還是理智的，但是很明顯下著雨災民們並不想走。
“好啊，不走是吧，那就都留下來陪本世子玩玩，正好這段時間憋悶的很，好久都沒有拿活人練過手。”秦睿的笑臉在眾人麵前逐漸的擴大，尤其是在這種雷雨交加的夜晚，看起來像極了一個殺戮成性的世家公子哥。
手中的佩劍在月色下發出刺目的寒光，看著那一步步朝他們靠近的青年，所有人瞳孔都不約而同的收縮。
“怎麽，還不願意走？不走的話我可就開始嘍。”
秦睿的聲音就像是催命符，終於點燃了流民們心中的怒火。
“你個王八蛋，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們不是想幫我們，是將我們困在一起，方便你們屠殺。”
“鄉親們，我們都被騙了！”
議論聲越來越大，甚至於已經蓋過了外麵的雨聲。
“不是的，你們誤會了，我們真的是想要幫你們的，裴青你倒是說話啊。”流火不解，為什麽兩個人進去幾分鍾再出來，就全都變了。
秦睿拿著刀的手甩了甩，麵色滿是桀驁，“流火，過來。”
“世子！”
流火滿臉焦急，可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她解釋，看著那一個個衝進雨裏的人，她猶豫了一下，將自己身上的蓑衣解下來，披在了一個小孩的身上。
“呸！用不著你假好心！”
小孩的家長直接將蓑衣朝流火臉甩了過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流火嚇得閉上了眼睛，下一秒隻覺得前身多了一道陰影，帶著水的蓑衣被一個寬厚的背影擋住了。
“沒事吧？”
是裴青的聲音。
待看清楚之後，流火耳尖罕見的露出了紅色，隻是昏暗的光線下很不明顯。
“謝謝。”
她的聲音細小如蚊子，將蓑衣接過之後，人也往後撤了撤，與男人保持相對安全的距離。
秦睿將一切都看在眼中，有些意外流火的反應，更意外的是裴青那傻愣愣的看著的模樣。
看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多事情，啊……
隻是，這種時候不應該趁機安慰一下姑娘慌亂的心嘛。
嘖，果然是塊木頭疙瘩。
秦睿輕嘖了一聲，就在這時，荒廟的屋頂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很輕微，卻足夠讓兩個修行之人提高警惕。
“誰！”
秦睿爆嗬一聲，追了出去，就看到一道黑影快速的閃入雨中。
“裴青，盯著這些災民，按照剛剛咱們計劃的來，一個都不能掉隊，我去追那個人。”
“行，我們分頭行事。”
雨，越來越大，鬥笠外麵的世界已經開始模糊不清。
秦睿看著那背影消失在一處暗巷，他停下腳步搓了搓手，總覺得這個帶著他到處繞圈子的人有些不太對勁。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落下，寒意瞬間侵入全身。
是死巷。
糟了！
秦睿瞳孔驟然緊縮，這個時候才發現四周靜的有些出奇了。
嘩啦啦啦——
雨水砸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格外的清晰，他的手警惕的摸到了刀柄之上。
秦睿一個人在無人的街巷穿行，每一步走的都格外的小心，水霧彌漫，視線已經被大雨阻隔，隻能靠聲音辨別。
猛的右邊的雨聲忽然沒了。
聲音一停，秦睿便快速的做出了反應，佩劍一扔，人也提步上前。
“去！”
劍身就像是打在了一道實體的牆麵一般，空中飛快的綻放出一朵血色的蓮花。
可沒等瞬息蓮花便快速的衰敗，劍也落在了地上，就在這時，一股惡臭味忽然間湧入他的鼻尖。
秦睿皺眉，再抬頭的時候，眼裏已經盡數被驚恐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