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深淵的凝視
亂墳崗裏陰風陣陣，鐵腥的腥味撲鼻。
“你，你是惡魔……”
“你究竟是什麽人！”
老者眼中滿是驚恐，一步步的後退。
他不明白，前段時間還行俠仗義的少年為何忽然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猩紅的雙眸和淌著血絲的嘴角將少年的罪行顯露無疑，而在他的旁邊還躺著一個屍體，除了麵部是完整的之外，全身都被被好像血肉被人強行抽走，死不瞑目。
“你不該看見的。”
章紀欒聲音嘶啞，幾乎是瞬息便到了那連滾帶爬的老者身前，咬住了他的脖子。
血腥味入喉，少年人身上狂暴的氣息才終於變得穩定了下來。
人隻剩下一具殘殼，被隨手扔到了地上。
章紀欒原本渾濁的眼睛也逐漸了清醒過來，緊接著迎接他的便是鋪天蓋地的內疚。
“是你逼我的……你為什麽要偷偷跟過來，為什麽！”
這一聲聲的質問終究隨風消散，沒有人能回答他。
那日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沒想到最後竟然被當時救下的那爺孫兩人救下，他感謝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的話，自己怕是早就死了。
可是這老者實在是不該，不該看到他的秘密。
風將衣衫吹鼓，少年人緩緩起身，此時的章紀欒就像是剛剛從血潭裏麵走出來一樣，在抬眸，眼底已經沒了任何的仁善，有的隻有陰狠。
就像他剛剛說的一樣，一切都是他們逼的。
據這老者所言，當時的他是從懸崖上掉落下來，老天待他不薄，留了一口氣。
那時候的他全身沒有一塊是完好的，體內的真氣也是一團糟，根本沒辦法在匯聚，他以為這輩子就隻能當一個廢人了，直到無意中發現懷裏藏了一本書。
這本書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可以提升的天大好事，除了一點，要殺人方能提升修為。
一開始他是拒絕的，此乃邪教的禁術，正派人士不屑於此，直到看著那日救他的小丫頭被人欺負，自己卻無可奈何的時候，章紀欒忽然間便頓悟了。
這世間沒有什麽正邪之分，有的隻有強弱。
隻有站在最高處，才有資格去決定自己的身死，決定所有人的命運。
他要成為那個主宰命運之人。
從那之後章紀欒便開始了殺戮，從一開始的雞鴨，再到後來的林間猛獸，或許是嚐到了好處，他的欲望越來越強烈，最後終於輪到了人。
心中不斷的掙紮，章紀欒還是殘留了一絲的理智，從隔壁村子找了一個瀕死的老人，那種體內充盈的感覺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體驗到了，就連身上殘留的傷勢也莫名其妙的好轉。
這種辦法讓他修為提升的飛快，幾天時間便已經恢複至了九品武士巔峰，隻需再來一次，他就可以完全的突破。
可伴隨快速晉升的同時，嚴重的後遺症也顯露無疑，他變得暴戾，變得嗜血，甚至有的時候思維混亂，就如同剛剛一樣，分不清眼前究竟是何人。
那時他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章大哥？”
女子嬌嫩的聲音入耳，章紀欒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停住了腳步。
“雲兒，你……”
或許是天意弄人，也或許是老天為了補償他，當日救下的女孩竟然名字裏也帶著一個雲字。
女孩似乎是被他一身的血嚇壞了，清秀的小臉變得煞白，半響後才終於找回來自己聲音，顫顫巍巍的抬起自己的手，“章大哥，你這是……”
“林間遇見了猛獸。”
章紀欒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衣領，血色暈開了一大片，越擦越髒，越擦越是用力，整個人也開始變得急躁起來。
“章大哥。”直到一雙細軟的小手附在了他的手上，章紀欒的動作才猛地一頓，扭過頭，看向女孩。
叫雲兒的姑娘眼裏滿是恐懼，卻還是鼓起勇氣拉住了他的手，“章大哥，我不怕的。”
“我隻是擔心你。”
她掏出一帕子擦拭著心愛人的臉頰，“章大哥，你以後別在一個人去林子了好嘛，那裏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怕你出意外。”
那一刻章紀欒承認自己心亂了一瞬，臉上滿是痛苦掙紮的神情，他沒辦法告訴女孩自己做了什麽，也沒辦法和她交代爺爺的死因。
一閉眼，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老者死亡時的神情，害怕，震驚，不甘，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匯聚在了一起，衝擊著章紀欒的神經。
“章大哥，你怎麽了？”
女孩雖然嘴裏說著不怕，可內心卻還是抑製不住的恐懼，她總覺得自從受傷後，她的章大哥好像哪裏不太一樣了。
有些可怕。
可她不應該怕的，畢竟之前就是章大哥從流氓的手中救下的自己。
“沒事。”
章紀欒一番掙紮後終於睜開了眼睛，溫柔的笑了笑，“好，一切都聽你的，以後都不去了。”
“啊！”
女孩從來沒見過章紀欒會對自己露出這樣神情的眼神，那樣柔聲細語的聲音，讓她瞬間忘記了恐懼。
“以後我們離開這裏生活好嘛？”
章紀欒拉起那小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深情的望著她，好似能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另外一個的影子，“我帶著你離開，隻有你和我，永遠的離開這裏。”
女孩頓時羞紅了臉，握著手帕的手不安的扭動，“可是爺爺他……”
“傻丫頭，我早就和爺爺說了。”章紀欒打斷了她的話，“我隻有你了，雲兒。”
“你放心，這輩子我一定不會負你。”
男人的話讓女孩仿佛置身於夢境，有些不太真實的夢幻，“那你等等我，我回去取些衣物。”
“不用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聽見得到了爺爺的認可，女孩更是開心，軟糯的小手緊緊的握著那雙滿是老繭的大手，心裏有了決斷。
“好，章大哥，我跟你走。”
章紀欒這才鬆了口氣。
“那我們先去什麽地方呢？”
“鄰州。”
章紀欒臉上看向遠方，他時刻記得師傅臨死前的話，如果沒了退路，就去那裏，方才有一線生機。
女孩以為男人還記得，當時自己以前無意中提及向往鄰州風景的話，為他這份小小的細心感到雀躍不已，眼風流露出濃濃愛意，隻覺得這世間沒有人比章大哥更愛她了。
卻沒有人注意到山穀間呼嘯的寒風，回**著陣陣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