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記憶之書4
“嘉儀呀！嘉儀！起床了啊！快點喔……”
伴著媽媽的呼喊聲，嘉儀整個人從**彈起，睜大眼睛盯著書桌上躺著的『記憶』，一股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這……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昨天我是怎麽回家的？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我做了什麽？我有看那本書嗎？我有吃飯嗎？我有洗澡嗎？”
“……為什麽，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課堂上，模擬考的成績公布了出來，老師大力讚賞嘉儀的功課突飛猛進，還要全班同學視她為楷模。
嘉儀站在講台上，掛著笑臉，但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
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嘉儀到圖書館，想找尋關於自己現況的一些線索。
“……人格分裂的患者，會因為轉換人格而喪失一段時間的記憶。目前醫學尚不能解釋這種病症，因此病人多被認為是遭邪靈附身……”
醫學書中簡單的細明黑字像利箭般穿過了嘉儀的腦袋，令她震撼不已。
一想到自己依賴的『記憶』書中可能藏著惡魔，突然一股強烈的不安襲來，讓她感到無助、慌亂，甚至茫然。
嘉儀焦急地翻找著書架上其他的書籍，想找到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的解釋。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二十四個比利』裏寫道：“不同的人格會產生不同的能力，有的人格是空手道高手，有的是老師，有的隻會哭泣……”
她看著書裏描述的種種症狀，自己居然符合大部分的情境，眼底頓時充滿著對於未知的恐慌。
“也就是說，有另一個擅於記憶的我嗎？不對呀，現在的我並不擅於記憶呀……”
“不，不對！我確實是記住了課本裏和考試有關的每個細節……”
“難道我已經不是我了嗎？”
“難道我的體內真的藏著一個惡魔嗎……”
正當嘉儀開始慌亂時，忽然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我現在的成績突飛猛進，失去記憶的時間都發生在晚上，也沒有發生什麽壞事，或許這種情況其實並不壞……”
“對！不管怎麽看，我的損失都比得到的收獲少得多……”
距離高中的升學考試僅剩一個多月，嘉儀打算依靠『記憶』到那個時候。
嘉儀將書放回書架，悻悻地走出圖書館……
“起床啦，嘉儀！”
嘉儀覺得今天媽媽的聲音變得溫柔許多。
隨著成績進步，媽媽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說話也越來越輕柔，不過嘉儀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現在的她隻忙著讓自己習慣“失憶”，失去昨天的記憶，也讓今天的記憶消失在明天。
雖然嘉儀曾想過藉由便條紙的紀錄，讓自己知道在那段失憶的時間裏到底做了什麽，可是眼看著不記得有寫過的便條紙越來越多，她越來越感到害怕，最後便放棄了這方法。
“這隻是暫時的…隻是暫時的……隻要考上好的高中……”嘉儀不斷地催眠自己，試圖讓自己沉浸在被眾人稱讚的氛圍之中，以忘掉不時浮現的不安……
日子一天天過去。
嘉儀偶然聽到媽媽向鄰居誇耀她：“不知道那孩子怎麽突然開竅了，到現在一直都保持著全校第一呢！明明前幾次模擬考還是學校倒數的……”聽著聽著，她無力地笑了笑，或許帶點慚愧，也或許是欣慰。
這段小插曲，嘉儀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她即將失去這段記憶，甚至失去記錄這段記憶的自己……
隨著嘉儀越來越依賴『記憶』，她失去的記憶就越來越多。
嘉儀看著桌上小月曆標示的考試日期和劃掉的天數，她發現，不隻一天，一連好幾天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再一個禮拜……再一個禮拜就好！”
拿起『記憶』，嘉儀向今天的自己說了聲“再見”，那個在確認桌曆之前想要燒掉『記憶』的自己。
……
……
……
“嘉儀，起床了！今天是畢業典禮，你可要代表畢業生致詞呢，不能遲到呀……”
嘉儀隨著媽媽的聲音從**蹦起，驚恐地睜開雙眼。“今天幾號？從我上次中斷記憶之後，又過了多久？”
“媽！今天幾月幾號……”嘉儀站在房門口對著樓下喊著。
媽媽慈祥的臉出現在一樓的樓梯旁，“傻孩子，今天是你的畢業典禮，國中的最後一天呀！你說今天幾月幾號？”
嘉儀迅速拿起小月曆和記憶中的日期對照，“六天！我消失了整整六天！”
突然嘉儀覺得身上穿的睡衣有著陌生的味道，打開掛在書桌旁的書包，發現裏麵塞了幾本連看都沒有看過的參考書，書裏密密麻麻地做滿了記號，那是她的筆跡沒錯……嘉儀不禁癱軟在門邊，身軀往下一滑，膝蓋和地板接觸發出了碰撞聲。
“夠了……真的夠了……”兩行眼淚順著嘉儀刷白的臉頰滑下，看著長鏡中的自己，見到臉上還留著幹掉的麵膜，她連自己什麽時候敷了臉、擦了保養品都不知道。
“鏡子裏的我是誰？鏡子外的我又是誰？”
“誰才是我？我又是誰……”
嘉儀的淚水潰堤，她仰起頭好讓自己能看清鏡中痛哭的自己……
此時，一雙大手將嘉儀擁入懷中。
“媽……”
在樓下等得著急的媽媽，被剛剛的碰撞聲引了上來，正好看見嘉儀縮在門邊啜泣的模樣。
“傻孩子，畢業又不是不會再見麵了。好了，別哭了！要哭到學校跟大家一起哭……”媽媽柔和的嗓音企圖安撫嘉儀失序的心靈，卻使她哭得更加大聲。
“媽，你會記得我吧……”
“媽媽當然會記得我最優秀的寶貝嘉儀啊！你功課那麽好，如果考上榜首的話，上了新聞或報紙，大家也都會記得你的呀！”
“我的媽媽……”透過淚珠，嘉儀看著身旁溫柔安慰著自己的麵孔，“我不想忘記媽媽……我不想……”她想要好好地記住，牢牢地記住媽媽。
“別哭了！明後天還要上考場呢，再哭會哭笨的……”說著說著，媽媽也跟著哭了。她拭去淚水，心疼地揉了揉嘉儀的頭。
看著哭得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媽媽，嘉儀微微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現一抹決心。
“就當作是為了媽媽，我一定要撐過這兩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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