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江湖與少年
轉瞬月餘。
這段時間裏蕭凡與護衛大牢的眾人越來越熟絡，自己的修為也已經順利的突破到了第九重的氣海境。
按照獨眼龍之前的說法，到了第九重氣海境後就會被獻祭給所謂的龍神。
但是好在這處大牢空了以後，獨眼龍已經很少來了，一個月的時間裏，隻來了兩次，蕭凡又有眾守衛暗中打掩護，自然沒有暴露。
況且，在獨眼龍看來，隻用一個月的時間就從第八重晉升到第九重，實在有些驚世駭俗，便是那些世俗所謂的天才也不可能晉升的如此之快，所以也沒有往那方麵想。
對於這個問題，蕭凡自己也有些意外，不過蕭凡對於修行一途所知不多，以為隻是本該如此罷了。
倒是牢內眾人得知以後，常常像看一個怪胎一樣看著蕭凡。
這件事被馬苦遠知道了以後，很替蕭凡高興，為此還托人從外麵買了好酒，叫上守衛眾人一起為蕭凡慶祝。
少年自十歲父親染毒以後，苦難頗多，這時雖然被關在牢裏，但是竟莫名的對這裏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歸屬感。
這大概自己從山裏走出來以後，第二次產生這種感覺，說起來，不知道那個長得跟假小子一樣女孩怎麽樣了，是不是在滿世界的尋找自己。
至於陸越那個背著大劍的怪家夥，但是不必擔心，世界上能威脅到他的人也就那麽兩三個。
如果他在這裏，或許一劍就能把這個大牢劈成兩半，還能順帶再戳出一條路來。
還會打趣自己說，你看你這呆小子，這不是很容易嗎，走，我帶你去看一看外麵的江湖。
對呀，自己出來不就是為了看一眼娘親口中能夠逍遙快活的江湖嗎？怎麽就跑到大牢這裏來了呢……
人們常說平時話少的人喝醉了話多。
這在蕭凡身上一點沒錯，不過幾碗烈酒下肚，蕭凡已經有些飄離人間了。
沒有了往日的顧及，蕭凡開始拉著馬苦遠訴苦，有的沒的，能說的不能說的，都一股腦全說了。
而馬苦遠，一個平時沒喝酒就話癆的人，更是像黃河決堤了一般止不住。
最後，牢裏牢外，都隻好來安慰兩人。
但是既然是黃河決口，火山噴發，又哪裏能安慰得住，不被兩人帶著跑就不錯了。
世界上人人都有兩麵，魔教也好，正道也罷，中年也好，少年也罷，誰沒有自己憋在心裏，憋了許久的苦楚？
眾人勸了許久，連自己都開始覺得人世艱難，來著莽莽紅塵走一遭，原來隻是苦了自己……
“人生得意須盡歡，諸位弟兄，老馬我今天就給大家來一段醉舞。”
蕭凡擺擺手。
“錯了，馬哥，是人間不值得，還是我來給大家表演一個倒掛金鉤！”
說著就要脫了衣服去爬大牢邊上的隔網杆子，好在眾人在他伸手要脫褲子的時候把他攔了下來。
如果眾人知曉蕭凡過往的樣子，一定會懷疑現在他被那個瘋子奪了舍。
隻是人間莽莽，並沒有那許多少年老成一成不變的人。
人都是複雜的，不管蕭凡平時如何的堅毅，如何的成熟。
說到底，也還是個在山裏是會手拿著一根撿來的木棍，躲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肆意揮舞，假裝自己是個絕世高手的少年。
一番大醉後，眾人就都成為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朋友。
蕭凡雖然事後懊悔，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但是卻也慶幸，沒有這一場鬧劇，有些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問到。
在這之後，蕭凡便在修煉之餘，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策反運動當中。
而像馬苦遠，李石虎這樣的夜神教底層，當初本就是因為各種原因迫不得已加入夜神教的。
加上平時也隻是個教內的炮灰，早就和教裏貌合神離，隻不過因為魔毒的緣故，還始終沒有倒向蕭凡這一邊。
大牢裏的情況則好得多，戰線穩固。
蕭凡也對眾人或多或少有了一些了解。
黑臉漢子名叫獨山，修煉的是一種法體雙修的功法。效果不錯，就是費時費力，晉升起來比蕭凡要慢得多。
三女一男的山上弟子，自稱是益州大觀宗的，修的是劍訣，不過四人都長得很普通，跟傳說中的俊朗貌美的劍仙扯不上半點關係。
且三個女劍修看起來有些膽小，平時大多時候隻在他們四個人的小群體內交流。
蕭凡對她們所知不多，當然也沒有什麽興趣。
倒是叫許平安的男劍修，脾氣火爆，一直以正道自居，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突破到氣海境。卻敢誇口說要除魔衛道，解救眾人之類的雲雲。
蕭凡雖然正式踏上修道之路不久，但也知道登天之路被分為十二個大境界，每個大境界之間的差距極大，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且不說僵屍男，就是那個靈玄境的獨眼龍，就能一刀把他劈成九九八十一段。
許平安有時見蕭凡懷疑，很是憤慨，會揪著蕭凡的衣領發怒著說：
“自古正邪不兩立，我雖然道行低微，卻也不以為意，真要出了事，你保護我的三位師姐先走，我來殿後，縱是粉身碎骨我也絕不後悔。”
每每發生這種情況，那個名叫顧棠弓的白衣儒士便在一旁冷笑，似乎並不相信。
這時許平安就要上前去跟他理論，不過顧棠弓十次有十一次都不加理會，惹得許平安恨不得將心挖出來給他看看是黑是紅。
反複幾次，蕭凡便有些相信了許平安的說法，覺得有些自愧不如。
自己雖然常常有要打抱不平的想法，但是臨到事前，又往往會退縮，選擇明哲保身……
隻是少年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上像他這樣本性純良的人也已經不多了。
而許平安這般的嫉惡如仇，固然和他天性有關，但與他自己的特殊身世也並非不無關係。
……
兩個月後——
蕭凡已經順利突破到了聚靈初境。
而大牢內的其餘幾人，則隻有許平安和黑臉漢子獨山二人突破了第八重，有了氣海境的修為。
修行一途，靈脈境隻是引動天地靈氣不斷地去強化和打熬自己的筋骨身體，雖然能夠增強神魂氣力，但是因為體內靈氣稀少的原因，還無法將體內靈氣外放。
開辟氣海，再進一步到達聚靈境之後，自身能夠儲蓄的靈力較之前已經有了近百倍的提升，這時就可以將靈力外放使用，甚至能夠進行短距離的低空飛行了。
除此之外，修士的神魂也能得到進一步的滋養和強化，可以將神識也外放到體外了……
“這樣一來，自己的修為恐怕就隱瞞不下去了。”
盡管自己在短短的三個月內連連突破，但是蕭凡卻實在高興不起來。
聚靈初境和第九重氣海境雖然不過一境之差，但一個修士從靈脈境跨越道聚靈境，本身氣息，精魄等方麵都會產生極大的不同。
不誇張的說，二者的不同，就像一個三歲小孩和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在外觀上那樣明顯。
隻要是修行過的人就能一眼看出他們的區別，更別說像獨眼龍那樣自身修為比自己高出一個大境界的人了。
而一旦暴露，以魔教的行事風格，恐怕當場就會把自己給獻祭掉。
如何才能保證自己的修為不暴露呢？
蕭凡陷入了沉思。
這時，那個整日不發一言的白衣儒士顧棠弓走了過來，往蕭凡手裏塞了一個東西，道：
“恭喜小友突破，我這有一本可以隱藏自身修為的秘法，不知道小友是否需要。”
“那就太好了，不知道我需要用什麽東西交換？”
“不用，保護好你自己就是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
這是個聰明異常，卻又鋒芒內斂的人！
蕭凡看著他那雙看似平淡無波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睛，就像看到了一把鋒藏於鞘的神兵。
隱藏修為的秘法?
這樣的人，不可能隻有靈脈境八重的修為。
看他的相貌，比自己還要年長許多，無論如何，現在的修為也應該在自己之上，甚至在獨眼龍的修為之上也不一定。
而且他的身上更好有這樣的秘法，那麽顧棠弓隱藏了自己的真實修為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如果是這樣，顧棠弓自己完全有能力逃離這裏，但是他卻沒有，為什麽呢？
甚至，以他的修為，本身就不應該是夜神教抓人的目標，但他卻出現在了這裏，除非——他是故意的！
隻是為什麽呢？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的好，總之，你隻需要知道我不是敵人，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顧棠弓的聲音直接在蕭凡的腦海中響起。
傳音！
傳音隻是一種很小的秘術，靈脈境以上的修士，稍加學習就能通曉，但是並非人人都會，比如蕭凡就是那其中一員。
“謝謝。”
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變故，少年深知江湖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簡單，多的是波詭雲譎，而好奇，容易害死貓。
蕭凡對著他微微點頭，而後若無其事的回到了自己在大牢的位置上。
在旁人看來，兩人隻是麵對麵說了幾句話，並沒有發生任何特別的事情。
落座之後，蕭凡一翻手掌，一塊通體潔白近乎透明的玉牌就出現在蕭凡的手掌當中。
這種玉牌，又稱神識符玉，是九州除了紙張之外承載文字信息的載體之一。
除了閱讀者需要用神識查探外，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好，先好好修煉這秘法吧，至於顧棠弓的秘密，跟自己無關。”蕭凡將神識一探，全部身心沉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