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夜風雨一夜雷
葉凡塵自然不會感到疼痛，現在就算刀砍在身上他也不痛了。說實話，就算是狼王的“火神箭”轟在身上，也隻是讓他覺得有點癢。他也發現了修仙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再也不怕女人掐了。
可鄭小婉卻很無奈，她忍不住可憐兮兮地說：“你這個人渾身上下莫非是鐵打的嗎？”
很快少女就意識到了其中的語病，她的臉又紅了，是那種誘人犯罪的紅。
葉凡塵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也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雖然長這麽大都沒真的碰過一個女人，卻不代表他什麽都不懂。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時真像一個鐵打的人。
誰知，鄭小婉卻在他耳畔低聲哭泣起來。
葉凡塵就像觸電般坐了起來，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裏。
見到他這副傻相，鄭小婉忽然又不哭了，破涕為笑，卻添了一分梨花帶雨的嬌豔。
葉凡塵站起身，他總算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但鄭小婉卻將他叫住，即便是心靜如水的聖人，此時都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了。
紅唇輕啟，鄭小婉忽然問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的事。”
葉凡塵搖頭道：“不能。”
鄭小婉眼圈一紅道：“為什麽，你可知道我已經和你這樣了，將來還能怎麽樣？”
這實在是很微妙的一段話，葉凡塵卻覺得自己仿佛蒙受了不白之冤。但他卻並不明白，鄭小婉生長在一個禮教森嚴的家庭，古時候講究沾衣裸袖，便為失節。孟薑女隻因在花園撲蝴蝶時被範喜良看到手臂，便不得不嫁給對方。葉凡塵不但觸碰過鄭小婉的穴道，甚至還將她背進山洞中。
鄭小婉覺得，自己這一生已不能再有第二個男人。可她一個女子，實在說不出這些話。她總認為這些話是應該男人主動說出來的。可她卻也不知道，葉凡塵從小長在市井，後來一直遁世修行，對人間的禮法一點不知半點不曉。
在葉凡塵看來，隻有愛極了一個女子才會娶她。可鄭小婉又和他相識了多久呢？
葉凡塵終於還是離開了山洞，忽起的風聲蓋過了鄭小婉低低的抽泣聲。伴隨著雷鳴閃電，大雨傾盆而下。
站在冰冷的雨水裏，葉凡塵的臉上帶著一種複雜的表情。
縱身跳到最高的一顆樹上，葉凡塵抽出懷中的匕首，向著天空高高舉起。
很小的時候他就聽鄉民說過，一個人做了錯事，就會遭到老天爺的懲罰。他曾親眼看到一個活人被雷電劈成焦炭，那本是一個人人交口稱讚的善人。可自那以後，人們都說他是偽善，偷偷做了惡事。
葉凡塵還記得自己當時哭著鼻子跑去找父親說，那位老爺爺平時對自己多好，給自己買了多少糖吃。
他更忘不了父親摸著他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雷電雖然是秉天地正氣而生，有時候也未必真的無私。因為世上有些人會操縱它們做一些惡事。但不管怎麽說，雷電是很可怕的。它不在五行中，卻比五行更有威力。就是為父當年遇到精通雷法的修士，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遙望著蒼穹，葉凡塵的臉在雷電的照耀下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倔強。
他怒吼著，氣勢甚至蓋過遠方的雷霆。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純粹的金色，他的話語在暴風雨的夜晚淹沒了一切的聲音：“無堅不摧的雷啊，你來吧！”
仿佛呼應他的話，一條巨大的電蛇從雲層裏探出頭來。它頭上長有雙角，與其說是蛇，不如說更像是龍！
這也許隻不過是一種錯覺，但葉凡塵卻真的感覺到，自己被一雙高高在上的眼睛盯住了。那雙眼睛審視著他，仿佛在思索著什麽。像是過了一千年，又像是過了一萬年，那雙眼睛裏終於露出了凶光，還有一絲極為隱晦的忌憚。
但這都隻是一瞬間的事。
巨大的電龍咆哮著衝向葉凡塵瘦弱的身體，它要將這個不自量力的凡人吞下去。
但它驚訝地發現，那名在它眼中渺小的存在反而向自己衝了過來。
這是在無數個歲月裏都從未有過的事情，在雷電巨龍的記憶裏從未有一個凡人或一個仙人敢對它這樣放肆。
電龍發怒了，一雙巨大的爪子向葉凡塵抓了過來。
雖然它很清楚，眼前渺小的存在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形象，可它的權威卻是任何生命都不能觸犯的。
龍有逆鱗，觸者必死！
當閃電劃過的時候，鄭小婉忽然從夢中驚醒，聽到洞外的雨聲，她忍不住奔了出去。
她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個看似瘦弱卻很高大的身影在半空中和一條完全由雷電構成的巨龍鬥在了一起。
那巨龍怒吼，咆哮，張牙舞爪。而那個身影忽然金光大放，揮舞起拳頭向龍背上狠狠打去。
雷電巨龍一聲痛苦的哀鳴，一片片銀白色的龍鱗如同雪片般落下，化成了漫天雷霆......但這一切都仿佛隻是幻覺，眼前的情景又變成葉凡塵向著一道雷霆衝去。
那個微笑時帶著一絲苦澀的青年，那個衣衫破爛，不通禮數的傻小子，這一刻仿佛變成一名百戰不敗的勇士，他的目光——那是睥睨天下的目光！
鄭小婉知道，她一生都別想在第二個人身上看到這種目光。
這隻不過是在無人的深山裏滑稽而可笑的一幕，一個不自量力和雷電玩遊戲的凡人。卻仿佛刻在史詩裏的一個傳奇，縱使千百年後也不會被人們忘記！
暴雨不停地下著，“仙門”之中，一座巍峨的高山上，一名白發白須的老者望著遠方的雷雲默默無語。
山下幾名道裝少年癡癡地望著頂峰，慢慢躬身，對著那名遙不可及的老者深深施禮。
在他們心目中，這座山和這個老人都是一個不朽的神話。
“仙門”裏縱有近百座高峰，近千個門派，隻有“元道峰”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峰。就算是“上玄門”、“三清宮”、“無極閣”和“菩提穀”這樣的巨頭都遠遠無法和它媲美。
而那個老者，便是“元道人”在世上唯一的傳人，哪怕一派之長，都要恭恭敬敬地稱他為“尊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