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父皇,我大秦太仁慈了!
見扶蘇還沒說完就被嬴政打斷,眾人心裏打個激靈,
本來還有打算硬著頭皮說兩句秦國弊政的,如今也都縮緊了腦袋,
“父皇,如今我大秦天下一統,國力蒸蒸日上,正是開疆拓土,北擊匈奴,南征百越的最好時節呀!”
這是二皇子嬴刑的回答,嬴政臉色稍緩,略微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往後的諸位皇子,也紛紛以嬴刑的回答作為模板,紛紛去歌頌鼓吹大秦的強大與嬴政的功績,
無一再有指摘秦國弊政的回答,嬴政雖然麵色不再難看,但眼裏的失望之色卻是愈發濃厚。
難道朕的子嗣裏竟無一人能繼承這大秦基業?
嬴政的不耐煩也愈發明顯,給了後麵的皇子很大的壓力,
很多都是自己的話剛說完,嬴政就揮揮手,讓下一個繼續,
很快,一眾皇子全都做出了自己的回答,但卻無一能讓嬴政滿意點頭。
即使是有著趙高策應,平日裏素得嬴政歡心的十八子胡亥,
也隻是歌功頌德之詞出彩新異一些,讓眾人目光略微一亮而已。
“唉...”
嬴政深深的歎息一聲,疲憊無聊之意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來,
這番動作倒是讓諸位大臣陡然一驚,
昔日一掃六合,虎視天下的祖龍嬴政,今日也會有如此蒼老疲憊之態!?
但眾人旋即又想到,嬴政已經四十四歲了呀!
即使是在養尊處優的皇室家族裏,也已經算是較為長壽的了!
【嬴政情緒開始低落,這時進行調動情緒將會獲得更好效果!】
【請宿主盡量抓住此次機會!】
聽到腦海裏係統給的提示,嬴修遠抹了抹嘴,開始在肚子裏打腹稿。
都說能控製住別人的情緒,就控製住了一切。
如今嬴修遠有係統的加持,若是把握住了嬴政的小情緒,那以後還怕沒有好果子吃!?
……
“陛下,今日夜色已深,宴席也已經進行到末尾,”
“若是陛下覺得疲累,幹脆就結束今天的宴席,放諸位大臣回去休息吧...”
一旁嬴政的內侍太監蔡懷來到其身旁, 低聲問道,
嬴政望向台下諸人,而後又望向大殿門外,默然無語,
荀久,點了點頭,
“陛下有旨,今日宴會就此結...”
“等一下!”
就在蔡懷吆喝要宣布結束今天的宴會時,一道洪亮的聲音打斷了他,
眾人又是一陣詫異,就連嬴政都被吸引了注意,朝那個熟悉聲音的主人望去,
“父皇!您把我給忘了!”
“我還沒有回答您的問題呢!”
嬴修遠倏地站起身來,不滿道。
“哈哈哈...”
嬴修遠這番話把嬴政給逗笑了,下麵的群臣,諸皇子也是忍俊不禁,紛紛笑起來。
“哦?想不到有一天你小子也會主動幫朕分憂,”
“說吧,你有什麽想說的盡可以說出來!”
嬴政本來都已起身準備離宴,如今被嬴修遠這麽突然一打斷,反而生出了些許興趣。
台下諸位大臣和各皇子則是心底暗自發笑,
畢竟這七皇子可是天下聞名的好吃懶做,文不成武不就,大字估計都不識幾個!
這也是先前眾人直接將嬴修遠忽略的原因,往日裏也是很自覺地不去露頭,
如今卻也要來商討國事,而且還是議論大秦弊政這類“危險至極”的話題!
這不是標準的吃飽了撐的閑的沒事做嘛!
“兒臣認為,我大秦如今的國策太過仁慈迂腐!”
“以至於陷我大秦於不仁不義之中,天下反叛並起,皆是出於此!”
嬴修遠清冷有力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之內,眾人全都傻眼了,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修遠,你是說我大秦如今的治國之策太過...仁慈!?”
嬴政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平日裏沒少惹自己生氣的兒子,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聽儒家那些老學究說,太聰明的人和太蠢笨的人是無法交流的,
正所謂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圬,兩者在一起往往會發生雞同鴨講的情況,
難道今天自己也碰到了!?
“七弟!切不可胡言亂語!”
一旁關愛弟弟的扶蘇此刻則是滿眼憂慮,低聲地勸著嬴修遠。
台下的大臣們也是目瞪口呆,看到嬴政忍俊不禁的表情,也紛紛偷笑起來,
好家夥,這些年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秦國治國仁慈的!
“說話要有理有據,既然你都說了我們大秦仁慈迂腐,導致了天下反叛不斷,四方不定,”
“那你總得給大家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嬴政被自己這個愛調皮搗蛋的兒子給逗樂了,甚至還揮手讓一旁的近侍倒了杯酒。
等周圍都靜了下來,嬴修遠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我大秦奮六世之餘烈,到父皇您這一代才算是覆滅六國,”
“這些年來,我們秦國宗室勵精圖治,夙興夜寐,沒有一刻是放鬆的!”
“父皇您更是宵衣旰食,勞苦功高,才有如今一統天下之局麵!”
嬴修遠先是追慕了一下先祖,再將話題放到了嬴政身上,
“如今天下安定,昔日那些功臣您自然不會忘記,全部大封特封,可還有一些人您還忘了呀!”
“嗯...?”
嬴政眉頭一皺,他看出來嬴修遠是話裏有話,
“我們大秦征戰這麽多年的老秦人,您為何沒有優待!?”
嬴修遠這句話說完,台下又是一片哄笑!
“哈哈,七皇子如今竟然會談論那些黔首!?”
“想不到七皇子平日裏囂張跋扈,如今卻有如此仁義心腸,看來是天生的儒家種子啊!”
聽到台下的一片哄笑, 嬴政也有些好氣好笑,
“說了半天你就說到黔首百姓身上了?”
看到嬴政和文武百官的反應,嬴修遠沉默了,
在場的除了扶蘇和一些極個別悲天憫人之士外,幾乎全都被他的話語逗笑了。
但嬴修遠其實很能理解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先秦政治說白了其實都是貴族政治,
何為貴族?
貴,是權力財富地位的貴。
族,是血緣性,不論賢能隻問出生。
從商周至今,天下就一直都是靠血緣壟斷財富與權力的流動,
同時這些既得利益者又依靠財富與權力維護血緣的特權。
而這些先秦貴族們會在意這些平民百姓,黔首奴隸嘛?
在秦朝這個從奴隸社會剛剛過渡到封建社會的時代,平民奴隸和貴族之間的區別幾乎比人和狗還大!
所以嬴修遠說出這番話後,眾人無不失笑。
可是他們能笑得出來,嬴修遠卻笑不出來,
作為知曉曆史的穿越者,他深深地明白,
在這幾百年來戰亂不堪,飽受摧殘的平民的怒火已經積蓄已久,
他們隻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爆發!
屆時,這地下的怒火將會摧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