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百姓轟動,暗波洶湧

隨著李斯將章程交上,聖旨次日便下達。

正在憲章府閑坐的嬴修遠,看著急匆匆跑進來的王陽露出疑惑地表情,他手舞足蹈半天才將事情說完。

“公子,什麽時候了您還坐著,趁著這個機會,您也出門聽聽看,咱們鹹陽城裏都在說什麽。”

王陽興奮地指著外麵,怎料當事人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打算,躺在軟榻上睡眼惺忪,一副困倦的模樣。

惹的他都不好意思叨擾,隻能悻悻離開。

殊不知在闔上門那刻,那雙鳳目裏的困頓一掃而空,外麵說些什麽嬴修遠還能不清楚,民分三等,秦人喜不自勝,六國百姓自然難以接受。

至於第三等,隻怕沒有閑心對他說什麽,掀不起什麽風浪。

主要是……

他想到了那位對著秦始皇說彼可取而代之的楚霸王,想必這個時候會有不小的動靜。

……

鹹陽鬧市。

百姓們聽到風聲,齊刷刷圍著皇榜,看著上麵的字眉開眼笑,對嬴修遠更是不吝誇讚。

“你們快來看,七公子提議將大秦百姓分三等,咱們老秦人可算苦盡甘來了。”

“這些年為陛下,為大秦殫精竭力,總算能歇歇喘口氣了。”

“陛下英明!七公子英明!”

……

正與胡亥一同出宮的趙高,隔著馬車聽百姓們的聲音,臉色愈發難看。

他早已預料道到老秦人的反應,嬴修遠此舉在百姓眼中,可謂是賺足了名聲,日後胡亥隻怕會在這一處吃盡苦頭,如今隻能寄希望於六國百姓。

胡亥聽到那些話,臉黑了不止一個度,想到大殿上被那人嚇到更是怒上心頭,本精致的小臉變得麵目猙獰扯著嗓子大罵。

“那家夥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會說些大義凜然的話嗎?”

說罷還氣鼓鼓地數落了一堆。

趙高在旁麵露無奈看著眼前人,心想要是這位換成嬴修遠,他也不必這般勞神費心。

想歸想,若是換成那位,趙高可不敢動歪心思。

在他眼中,嬴修遠就是把離柄的刀刃,無法掌握。

想到此人惹的始皇帝大怒,而他卻麵不改色,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看著還在放狠話的胡亥,沉聲道。

“十八 公子,日後請您務必小心,此人心計不比扶蘇,咱們必須謹言慎行,別被抓住馬腳。”

聞言胡亥稍稍收斂怒色,遵從趨利避害的本能。

他從趙高的臉上看到前所未有的凝重,忍不住詢問。

“趙高,若他在,本公子有幾成登位的可能?”

話音落下,馬車內寂靜,隻能聽見鬧市的嘈雜聲。

趙高猶豫了半晌,直至馬車抵達目的地,這才開口。

“隻怕,此人會是公子不可避讓的攔路虎。”

在他看來,兩人必有生死之爭。

胡亥臉上帶著詫色,不再言語,隻是那雙眼裏寫滿煩憂,隨著趙高下馬。

……

會稽郡項府。

府內燭火搖曳,在堂前兩人鋪氈對坐,著手棋局各執一色。

手執白子者,一襲儒袍芝蘭玉樹,下手卻不像本人麵上那般溫和,步步緊逼,壓得黑子再無翻盤的餘地,這才笑著放下棋子。

“項伯父,承讓。”

對麵那位坐著的,赫然是楚國大將之子,項梁,此刻他正垂首看著那棋局,懊悔地長歎口氣。

見無法繼續落子,才將躍躍欲試的手收回,對眼前人道。

“子房棋藝,愈發精湛。”

張良,字子房。

他們今日集結在此,主要是為了大秦下達的兩道旨意。

項羽站在叔父身側,聽他們說起,當即冷哼一聲開口譏諷。

“暴秦連無辜的六國子民都要苛待,可見其心不仁。”

聞言張良看了他一眼,並未放話隻是眉頭微皺,在他看來雖然嬴政下達的旨意的確是降低了六國子民的待遇,但並未到苛責這步。

但如今他身在屋簷下,總不能說些違背主人家的話。

更不必說,他與秦,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項梁麵色嚴峻,但並不是為了六國百姓,而是因為……

“分封?恐怕要難辦了。”

若是分封個公子過來,他們無法在眼皮底下做動作,殺又殺不得,好不容易在吳中這帶小有所成,若是貿然行事,前功盡棄,得不償失。

更不必說,各地因郡國並行製被牢牢把控,他們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難飛。

難,實在是難。

“子房,這件事你怎麽看?”

項梁將問題丟給張良,眼裏帶著期待,而後者卻麵色一僵,斟酌了許久後,搖著頭說。

“低調行事,切勿打草驚蛇。”

無解。

郡國並行製就好像一場大霧,將前路變得撲朔。

嬴政既然敢用郡國並行製,想必已經有了解決這製度弊端的方法。

張良陡然生出幾分無力,大秦與嬴政就像龐然大物,而他隻是蜉蝣,如何能撼動?

在旁邊呆著的項羽坐不住了,他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聽張良那話頓時不滿。

在他看來,眼前人就是紙上談兵,還未嚐試便已經放棄。

氣上心頭,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刻薄。

“先生的意思是要讓我們龜縮在此,任人宰割?這是什麽主意!”

三言兩語,將張良說的什麽都不是。

“子羽!”

話音剛落便被項梁怒斥,項羽年齡尚小自然看不出這聖旨下達後,形勢的巨大變化,得罪了張良,到時候項家雖不至於龜縮不出,任人宰割,但也稱得上舉步維艱。

張良自認是個為主殫心竭慮的謀士,卻不曾想被如此嘲諷。

蒼白的臉愣是氣出幾分血色來,直接站起身對著項梁拱手作輯。

“子房才疏學淺,無法為伯父解這燃眉之急,不若讓少公子另覓良士,為你等籌謀,今日天寒,子房身體不適,便不留二位了。”

說罷轉身向屏風後走去,項梁如今騎虎難下,見張良與他們劃清界限,看出他去意已決,愁眉不展。

項羽後知後覺,知道他闖了大禍,在原地漲紅了臉,但還是沒能拉下麵子去道歉。

臨行前,張良回首,念在吳中時項梁的幫助開口叮囑。

“仔細那位七公子,此人若論手段,恐怕遠在扶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