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澧王入虎穴
“奴才王守澄恭請娘娘安！”胖乎乎的老太監瞪著小眼睛看了郭貴妃左右的侍女一眼。
郭貴妃瞧得仔細，燭光昏暗，她卻看的一清二楚，這王守澄的臉色煞白，額頭上直冒冷汗。
“你大半夜找本宮，所為何事？”郭貴妃披了件厚厚的貂絨大衣，摩挲著手掌。
“娘娘，聖上，他老人家歸天了！”王守澄說完，伏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
“啊？什麽？”郭貴妃騰地站起身，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身上衣服滑落，全然不知。郭貴妃呆立良久，整個人像傻了一樣，臉上的淚水肆意流淌著。
“娘娘，得早做打算，不然等吐突承璀與澧王李惲兩人反應過來，咱們可就完了。”王守澄俯在郭貴妃耳邊輕聲說道：“娘娘，您又不是不知，吐突承璀自受皇上恩寵以來，他是怎麽對待咱們的，還有李惲，這兩個人隻要率先發難，那時候，一切就等晚了。就算娘娘不為自己著想，你也得替太子殿下考慮考慮啊！”
“現在，一切還來得及嗎？”郭貴妃輕輕擦掉臉上的淚水，情緒低落的看了心急如焚的王守澄一眼。
“娘娘，來得及，來得及。陳大人已經悄悄封鎖了消息，先不發喪，等太子殿下進宮後再商酌。娘娘，事不宜遲，快宣太子殿下進宮吧！”
“好吧！你去別宮將他請來吧！王大人，路上注意安全，速去速回！”郭貴妃緩緩坐下，失魂落魄的樣子令人心疼不已。
“娘娘寬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王守澄說著，退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吐突承璀行色匆匆的來到了澧王府。通報完畢，他不顧守衛的阻攔，罵罵咧咧的急匆匆的直奔內堂。
“大人，王爺還在午睡呢！您要不等他醒來再找他吧！”一名年輕的侍衛走了過來，將吐突承璀擋在了門外。
吐突承璀氣的當即破口大罵：“豎子不與之謀，我等皆要死無葬身之地了。李惲，你給我起來，起來呀！”
“大人，您別這樣，王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您再這樣鬧下去，我們也不好做啊！”眾人急忙勸阻，吐突承璀卻罵的越發起勁了。
眾人正在院子裏糾纏，一個睡意朦朧的年輕人打著嗬欠推門走了出來：“你們瞎吵吵什麽呢？”
“李惲，大禍臨頭了，你還在睡覺。你這是等死啊！”吐突承璀推開眾人，憤怒的走到他的麵前。
“大人，你過慮了，哈哈！來來來，先陪我進去吃茶！”李惲笑著挽起吐突承璀的手，將滿臉憤怒的他拽了進去。
李惲沒有將吐突承璀的話當一回事，更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這個老太監是杞人憂天。
自入冬以來，父皇的身體每況愈下，他心中豈能不做打算。盡管出身低微，但在朝堂之上，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數。
外有右威衛大將軍牛儒，內有手握實權皇甫鎛做內應，更何況自己還手握拱衛京師安危的神武衛軍，別說東宮，就是整個大明宮，隻要他樂意，收入囊中都不在話下。
李惲圍坐在火爐旁邊，輕輕將清茶放了進去。沸騰的水咕咚咕咚響個不停，李惲似乎很享受此刻清閑，竟悠哉悠哉的哼著小曲。
一曲終了，他洋洋得意的笑著問愁眉苦臉的吐突承璀：“我這曲哼的如何？”
“唉！內心鬱悶，微臣聽不大清楚。”吐突承璀心煩意亂的放下茶杯，不停地長歎一聲：“唉！昨夜中和殿之事，千歲可有耳聞？”
李惲愣了一下，隨即放下茶杯，輕聲問道：“昨夜，中和殿發生了什麽？實在不知啊！”
“我聽昨夜值夜的小太監說，昨晚半夜時分，陳弘誌和王守澄兩人頻繁進去中和殿。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聖上可能已經歸天了！”吐突承璀說著，竟忍不住落淚。
“不，不可能的事。昨天我還去看望父皇，他身體好的很呐。”李惲情緒激動的站起身來，眼神淩厲的指著自己的胳膊：“瞧瞧，這就是他扔茶杯給我砸傷的！這個老頭子，現在對我真的是恨之入骨啊！我，我巴不得讓他早點死了。”
“可……”
“哼！老頭子身體好的很，沒那麽容易就死。”李惲的憤恨的發泄著自己內心的不滿：“吐突大人，兩個老太監頻繁進出中和殿，並不能說明什麽。你且放寬心，隻要老頭子兩腿一蹬，咱們立即行動。等那個廢物太子反應過來，一切都已成定局。”
“可是，千歲，您不覺得昨夜一切太反常了嗎？到現在了，宮裏那邊都沒有一點消息，這一切太不正常了。”吐突承璀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放心吧，隻有一有風吹草動，皇甫鎛會為咱們通風報信的！”李惲站起身來，吃著點心笑道：“你呀，現在未免也太過謹慎了。”
“唉，但願是我多想了吧！”吐突承璀眼神木訥的盯著跳動的爐火：“殿下，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李惲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兩人正談話間，一個年輕仆人神情慌張的闖了進來。李惲板著臉正想嗬斥他，卻被身旁的吐突承璀製止了。
“殿下，不好了。梁常侍帶著許多士兵，闖了進來！”
“他，他來做什麽？”吐突承璀警惕的看了王府仆從一眼，隨即轉過身對著李惲說道：“千歲還是小心為好，來者不善呐！”
“他敢？”李惲憤怒的拿起寶劍：“這畜生是吃了豹子膽了，膽敢在我的府上撒野。隨我前去看看。吐突大人，且在這裏等我。”
吐突承璀欲言又止，看著怒火中燒的李惲隻得忐忑不安的點點頭。
李惲噌的一聲拔出寶劍，怒氣衝衝的來到了前院，前院人聲嘈雜，隻見護衛將梁守謙一幹人等團團圍住。
“梁大人，好威風啊！”李惲握緊寶劍，冷笑一聲。
“千歲，小的不敢！咱家可是奉了聖上旨意，特來請千歲進宮。”梁守謙眼睛眯成一條線，根本猜不出來此刻他在想什麽。
“我昨天剛進過宮，今日軍事繁忙，實在挪不開身。你且回去吧，我明日自去聖上麵前請罪。”李惲此刻還蒙在鼓裏，根本不知道梁守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又不傻，多事之秋，還是小心為妙。
“澧王李惲接旨！”梁守謙笑著，雙手高舉：“傳皇上口諭：李惲即刻進攻，不得有誤。”
這，這道口諭也實在是奇怪，昨日自己已被他趕出宮來。可今日又要自己進宮，這老東西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李惲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真如吐突承璀所言，聖上已於昨夜歸天了？他們難道已經準備動手了？想到這裏，李惲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了。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消失不見。
“千歲，請吧！”梁守謙弓著腰，做出了請的手勢。